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若夏生面對強敵的四方合圍,他最佳的選擇應該是什么?
當然是找出當中最薄弱的那一環,強行突圍!
可今夜夏生沒有這么做。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若夏生迫使敵人避而退之,他接下來最應該做的是什么?
當然是痛打落水狗,將對方趕盡殺絕!
可先前夏生同樣沒有這么做。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從桂花巷突圍而出,也沒有在那位裴家武王脫身后窮追不舍。
為什么?
難道夏生真的有把握能夠在接下來以一敵六,全身而退?
如果對手是六位剛剛邁入王級初境的強者的話,或許夏生還能拿命來拼一拼,但剛才他所擊殺的那位裴家武王,只是其中實力最弱的一人,剩余的,還有兩位靈王中境,一位武王中境,一位武王巔峰,以及兩位武皇!
其中,代表太子前來的那位貴人更是武皇巔峰!
別說是夏生了,就算換成靈將境時的楊天笑,武將境時的裴旭,也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那么,夏生究竟是在等什么?
剩下那四位隱藏在暗中的殺手,有的猜到了,有的沒有猜到。
所以在下一刻,于夏生的左右兩側,各有一片碧綠色靈光升起,那兩位靈王出手了!
見狀,夏生頓時目色微凝。
不是因為這兩位靈王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期。
而是因為時至此刻,仍舊有兩人并未現身!
夏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有耐心!
然而,如今場中的局勢根本容不得夏生多做思考,眼看一只蒲螟獸與一把模樣古怪的黑傘向自己兩面夾擊而至,夏生的身后突然揚起了三對杏黃色的靈翅,向前一躍,急掠三丈,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蒲螟獸那尖銳的口器,隨即徑直向那位裴家武王撲殺而去。
與此同時。一道無比關鍵的信息如閃電般劃過夏生的腦海。
他認出了那把黑傘是什么。
在陶之謙老先生的《靈器雜論》中,曾有過類似的描述,此靈器名為降羅傘,若被其籠罩于當中。則能將同階之內敵人的靈竅徹底封鎖!
但最關鍵的是,此物出自天星院!
一時間,夏生心中宛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天星院要殺自己?
為什么!
他怎么也沒想到,今夜出現在這里的,除了太子和裴家。竟然還有天星院的人!
但此時不是追究此事的時候,不過眨眼之間,夏生已經來到了那武王跟前,夜幽劍上第二次升起了一抹清冷的月光。
還是月華劍!
面對夏生的急襲之勢,裴家武王倒也顯得無比的冷靜,他沒有再次避退,也沒有選擇與夏生硬拼這一劍,而是采取了守勢。
但見其手中劍鋒輕巧地一翻,便即刻從追求進攻的逐日劍轉為了重在防守的寧甲劍。
無疑,裴家武王的這番選擇是很明智的。因為他只需要纏住夏生片刻,那么很快,等到那兩位天星院的靈王趕到,夏生在腹背受敵之下,一定會露出破綻。
不知不覺中,已經沒有人再把夏生當做一位將級的靈武雙修來對待了,而是把他視為與自己實力對等的強者。
在這樣的情況下,夏生再想鉆敵人輕敵的空子,便儼然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場間局勢的發展,卻仍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下一刻。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夏生手中的夜幽劍于裴家武王身前輕輕劃過,沾之即走,竟完全沒有與之硬碰硬的意思,而是劍影一晃。一個漂亮的回轉,朝著裴家武王的身側掠去。
夏生的這一式月華劍,只是佯攻!
他真正的目的,是從對方的身邊突圍而出!
至少在場中所有人看起來是這樣的。
而夏生藏在這一舉動背后的深意,則是為了徹底將那兩名藏在暗中的殺手逼出來!
事實上,不僅是夏生。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很好奇,那一直按兵不動的第四方勢力,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派出了武王巔峰境加武皇初境如此強大的陣容?
只為了對付一個小小的夏生?
若非今夜有太子麾下親信來此,他們二人其實才應該是所有人當中實力最強的。
而夏生如今則是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對方,如果你們再不動手,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最終夏生所等來的,卻并不是那兩名神秘刺客的現身,而是那位無比熟悉的中年男子。
“我說過,今夜要殺你的人,不是我,但若你想走,還需得問一問我手中的劍。”
便在對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那三位王級強者已經掠至夏生身后一丈,強烈的劍氣風暴與靈勢威壓將夏生的長發狠狠向前拂去,讓他如芒在背。
誠然,此時的夏生還有底牌在手,比如冥煞旗,比如浩然劍,但他卻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雙方的實力對比。
如果選擇與這三人硬拼,最后即便是勝了,也一定是慘勝,以此付出的代價,是他將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面,徹底失去對局面的控制。
他不能再等了。
也不能再猶豫了。
機會稍縱即逝,如果他不能當機立斷的話,即便他手中握有再大的底牌,最后也可能會喪失將其翻開的希望。
所以在下一刻,夏生突然松開了手中的夜幽劍,轉而握住了腰間的那塊色澤透亮的玉佩。
“轟!”
可怕的靈力驟然自玉佩中肆掠開來,立刻將那三位王級強者從半空中掀落在地,而同一時間,站在夏生面前的那位中年男子也臉色大變,其容貌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老化。
密密麻麻的皺紋如刀刻斧削一般,于眨眼間便布滿了他的臉龐,原本紅潤飽滿的雙頰瞬間坍塌,只留下了兩個凹洞,兩邊的顴骨由此而變得無比高聳,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幽冥的厲鬼。
其中變化最大的,還是他的那雙眼睛,其中的清澈之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無比蒼涼而渾濁的瞳孔。
若不是夏生就一直站在此人的面前,恐怕根本就認不出這竟然是同一個人!
緊接著,一道虛影從夏生的身側緩緩凝實,一把抓住了此人想要拔劍的手腕,雖然她不能說話,但眼中的警告之意卻溢于言表。
同一時間,夏生微微躬下了腰身,開口道:“韋院長,接下來的,就交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