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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傳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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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正二十三年,臘月二十三。

  小年。

  今日,是賈環的生兒。

  一大早起,賈環與賈母、賈政并趙姨娘磕了頭請安后,又受了賈蒼和賈芝的頭。

  再有薛姨媽并李紈、婁氏、王熙鳳、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等人送了針線衣鞋等禮。

  待換了一身新衣后,還吃了林黛玉等人親手做的長壽面,足足八大碗!

  滿堂人快笑岔氣后,賈環方得意洋洋,好似得勝大將軍一般,告別親長妻兒,在親兵家將扈從下,出發去了宮里。

  十萬厄羅斯俘虜,數不盡的牛羊,山一般高的盔甲兵器,軍旗營帳,業已被押送至西城外十五里小鋪旁興建的營地里。

  滿神京百姓,就沒有人沒去看過的。

  這半年來,都中風云變幻。

  抄家滅族,皇權更迭,光景陽鐘就響了兩回。

  再加上兩月前,賈環大肆誅殺朝臣宗室,嚴打神京,抄家流放。

  兩月來,神京始終處于戒嚴狀態,各坊市街道門前皆有兵丁把守。

  人心惶惶!

  但,所有的不安定,都在這場曠世大勝中,煙消云散。

  每日里,在賈環特意安排的“托兒”的帶領下,俘虜營周遭,萬人級“大秦萬勝”的呼喊沸騰聲,從早到晚,絡繹不絕。

  更有“好心商販兒”,供水供茶供饅頭。

  好些百姓甚至帶著全家老小,去看“西洋景兒”。

  看著人高馬大的羅剎鬼,被威嚴的大秦士卒拘押著四處展示。

  士兵們“保家衛國”的口號又一套套的…

  一時間,強秦的心思,在百姓心中生根發芽。

  當朝廷決議,以極便宜的價格,出售戰爭所得的戰利品,那數百萬牛羊時,滿神京城都為之沸騰喜悅。

  民心遂安。

  皇城,紫宸書房。

  隨著賈環和贏晝的入內,諸人看過來的目光,變得有些奇異…

  當初聽說賈環百騎破二十萬,興許是太過虛幻,反而沒太多的震撼感。

  可等諸位大佬,目睹了那如山的物資,十萬健壯的羅剎鬼俘虜,無窮無盡的牛羊后,他們才真正被震撼的無與倫比。

  回過頭,再看整日里吊兒郎當,萎靡不振,和贏晝打來鬧去的賈環時,眼神無比復雜。

  什么叫做武功蓋世?

  什么叫做功高難賞?

  莫過如此。

  可獻完俘,就要大封賞了。

  實在拖不得了。

  然而這樣的大功,讓朝廷怎樣封賞?

  封王嗎?

  開國四大異姓王,經過百年后,才剛剛消散無蹤。

  若再封一個異姓王,又掌控這般大的軍權,威望比天家還重…

  這天下,這朝中還有何人可制?

  念及此,張廷玉等內閣閣臣們,看向賈環的眼神充滿了忌憚。

  賈環恍若未知,和贏晝推推搡搡進殿后,給贏祥行了禮,就準備去睡覺…

  這兩個月,他差點累斷了腰。

  隨著用蛇娘教的和.合圖不斷雙.修,家里女人雖沒有個個成為武功高手,但體質真的是進步了太多太多。

  身子堅韌度強了許多,承受力也呈直線上升。

  賈環的舒爽程度隨著可以適度用力而增加時,勞累程度也直線飆升…

  若非每日里白天都會在上書房大睡一覺,在家里再加加班,他還真有些吃不消…

  唯一遺憾的是,至今家里女人,還是沒有動靜。

  蛇娘幼娘檢查后,大家都極健康,那就只能是時運的緣故。

  一時間,家里香火大盛。

  一邊如是想著,賈環一邊往小屋里走。

  卻沒想到,走到半道卻被攔了下來…

  “咳咳…”

  贏祥干咳了聲,道:“賈環,今日之事,與你也有些相干,你留下來聽聽吧。”

  賈環打了哈欠,道:“王爺,臣在里面聽著呢,天天聽…”

  “你聽個屁!”

  贏祥沒好氣道:“每天鼾聲吵死個人!”

  說罷,直言道:“今日商議的,是你們的軍功封賞問題。”

  賈環聞言,瞅了瞅,眉頭微皺,道:“王爺,您和內閣商議軍功封賞?和他們商議的著嗎?”

  贏祥聞言苦笑,道:“你急什么?牛繼宗他們馬上就到…”

  正說著,就見牛繼宗、秦梁、溫嚴正并施世綸四人入內,岳鐘琪也來了。

  不過因為藍田大營之過,雖有后來將功贖罪之行,但目前依舊被擼成了白衣。

  以布衣身份,行走軍機閣理事。

  待隆正帝醒轉后,再做計較。

  一番行禮罷,牛繼宗看著賈環,和煦道:“今兒是你的生兒,準備如何過?”

  秦梁幾人也笑呵呵的看著賈環。

  這一幕,讓贏祥等人暗暗擰眉。

  也十分不解…

  賈環一直以來,都是軍隊去武勛化的推手之一,是要向牛繼宗等軍方巨頭奪權的。

  他不是只說說,而是已經在實踐了。

  灞上大營從草原上回來的那一萬精銳大軍,直接被賈環分成幾部,填充于麾下各部戰力中。

  牛繼宗居然什么話也沒說…

  盡管都知道牛家世子牛奔,與賈環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賈環為了救牛奔,更是不惜性命,甘冒奇險遠赴北疆。

  可是,任何品嘗過權利滋味的人,都知道想舍棄它,是多么痛苦艱難的事。

  但由此也可見,這幾家關系親密到何等地步。

  賈環抓了抓腦袋,笑道:“要不,小侄請個東道?”

  牛繼宗笑罵道:“你說呢?你伯娘她們這會兒早到你家里去了。

  我聽說,你還不許別人去你家給太夫人請安?”

  賈環笑道:“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鬧哄哄的,我讓杏兒全趕走了。”

  “哈哈哈!”

  贏祥都跟著忍俊不禁。

  秦梁道:“好了,說完正經事,再閑聊吧。”

  “依據戰功而言,寧國侯賈環率三百余騎,橫掃草原,覆滅厄羅斯并喀爾喀蒙古叛部,扎薩克圖部,合計二十六萬大軍。

  生擒厄羅斯女皇索菲亞,國公費爾多,并侯爵三人、伯爵二十八人,子爵以降不計其數。

  此功非分王不可償。”

  “余者,如武威公世子秦風,鎮國公府世子牛奔、奮武侯世子溫博,康寧侯府世子諸葛道等八人,俘虜大軍十萬,物資無可算,牛羊百萬計,收復喀爾喀三部。

  此功,非國公不可償。”

  “另有蘇武、許崇、王銘等三十六人,亦在巨功中,非國侯不可償…”

  “另有…”

  秦梁以太尉之位,念著軍功簿,聲音低沉,然而贏祥的眉頭卻漸漸皺起,張廷玉等人的面色更是難堪之極。

  這可不是當初分封西北時,雖也大把爵位撒出去,可大都是男爵子爵,甚至是不可世襲的貴爵。

  如今,武勛軍方獅子大開口,一下就要了八名國公,三十六名傳國候,賈環更是要直接封王!

  雖說軍功的確如此,可真要這樣分下去,武勛之勢頓時權勢滔天!

  誰人可制?

  秦梁念罷軍功簿后,就不再出聲,也不好出聲。

  若真按此酬功,繼賈家以后,大秦又要出現一家一門雙公的武勛豪門。

  老實說,這有些犯忌諱了…

  若不是有賈環的王爵頂在前頭,秦梁自己都不敢要這封賞賜。

  可是不要,又覺得虧的慌…

  索由賈環去談。

  無論是秦梁還是牛繼宗,都不好和贏祥、張廷玉等人對著干,也只有賈環沒有這個顧忌。

  上書房內沉寂了會兒后,贏祥率先開口,他面色有些遲疑,看著賈環,道:“賈環,論軍功,你們的確夠了,甚至只封一個王爵,都有些少了。

  只是…你們著實太年輕了些。

  再者,皇上現在還未醒來,別說王爵,就是公候之位,也需要他來點頭。”

  賈環想了想,道:“那就先記檔吧,等陛下醒來后,再由他封…若是就我自己,封不封都無所謂。

  但若是有功不能酬,我對不起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也沒這個道理…”

  張廷玉見賈環沒有主動退讓或者降爵的意思,忍不住道:“寧侯,獻俘大典后,如果沒有軍功賞爵,恐會引來非議,朝廷不體面啊。”

  賈環道:“那就封,讓小五代陛下賞爵。”

  張廷玉道:“由監國皇子代封,不是不可以。只是…若國朝一下封出如此多高爵顯位,怕太引人側目,讓人不安哪…”

  賈環沒有怒,平靜問道:“那依張相的意思?”

  張廷玉猶豫了下,道:“可否,先封寧侯?晉爵國公,其他人,暫且押后,待陛下醒來后,再做定論。”

  此言一出,牛繼宗秦梁等人臉上明顯都浮起一抹怒意。

  不是因為牛奔秦風等人的功勞要被壓下,而是因為張廷玉如此做,分明是在坑賈環。

  三百人一起出生入死,立下不世戰功,到頭來成全了賈環一人,這算什么?

  傳出去,也不好聽。

  其他人心里,總會生疑。

  賈環目光淡淡的看著張廷玉,道:“張廷玉,好生管好朝政,朝廷上的事管好了,地方上的事才好處理。

  大秦也就無事。

  你要覺得自己過的太素凈,想尋點樂子,本侯可以成全你。

  你不是姜尚,也做不了諸葛亮。

  本侯希望你能有點自知之明。”

  “你…”

  張廷玉面色陡然漲紅,眼中憤怒羞愧兼有。

  “誒…”

  贏祥出面打圓場,先對張廷玉道:“衡臣,此法不妥,如此做,朝廷是有了體面,可賈環怎么辦?”

  張廷玉沉聲道:“既然寧侯口口聲聲為大秦計,就該為大局做出點犧牲,做好表率。”

  “我表率你一臉!”

  賈環不客氣罵道:“張廷玉,你腦子是不是抽了?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說的出口!

  文臣果然都是一個鳥樣!

  不想和你一般見識也就罷了,我就想看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沒想到你能說出這么惡心的話來。

  朝廷的顏面是靠這個來裝裱的?

  你看看你當首輔當的,出了那么大的亂子,狗屁用都沒有。

  你管不住藍田大營也就罷了,可滿朝文官,大都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結果呢,到頭來全投敵了!

  為了朝廷的顏面,你該不該自盡以謝天下?”

  “賈環!”

  眼見張廷玉面色煞白,身子搖晃了兩下,坐之不穩,贏祥忙喝斷了賈環,道:“你少說兩句!打算清算后賬還是怎么?你要不要把兩閣一起清算了?”

  賈環哼了聲,先瞥了眼御案后,見張廷玉挨罵后一臉酸爽的贏晝,無語的抽了抽嘴角,然后道:“人善被人欺,果然沒錯。

  軍功封賞的事,不勞內閣操心了,原也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

  我的封賞先押后,待陛下醒來,再由他定奪該怎么封,封還是不封,我本人是無所謂的。

  除此之外,牛奔、溫博、秦風、諸葛道等八人,國公爵壓下一級,讓小五代封一等傳國候。

  其他人,再次一爵。

  等陛下醒來后,再行升爵。

  不要怕武勛勢大,我等又不干政,又不擾民,又不兼并土地,又不搜刮民財。

  連宅子都不用朝廷封,不過是給個名號,也是為了出海后建封國好用些。

  這有什么?

  莫名其妙!”

  又瞪了面色木然的張廷玉一眼,哼了聲:“小家子氣!”

  “行了!你有完沒完?還說人家小氣,你自己…”

  贏祥見張廷玉實在下不得臺面,幫忙打下圓場,只是話沒說完,就見上書房正殿大門砰的一下被打開,跑進來的人,卻是養好傷,重新侍奉起隆正帝的蘇培盛。

  見他氣喘吁吁跑來,眾人紛紛面色大變,以為出了不可言之事。

  卻聽蘇培盛激動的顫聲道:“傳…傳陛下旨意,召十三爺,皇五子贏晝,內閣軍機閣大臣,并寧侯賈環,入坤寧宮覲見!!”

  皇庭,內宮,儲秀宮。

  漱芳齋。

  甄玉嬛面色煞白,雙目緊閉,人事不知的躺在繡榻上。

  臨昏迷前,用盡最后一點氣力,叮囑隨侍昭容玲瓏萬萬不可聲張。

  玲瓏見甄玉嬛昏迷在床榻上,一兩個時辰也沒醒來,不由害怕的嚶嚶哭了起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要哭腫了,方聽到一聲虛弱的嘆息聲。

  玲瓏慌忙抬起頭,看著床榻面色蒼白的甄玉嬛,已經緩緩睜開了眼,不由大喜,騰的站起來,慌張道:“主子,您醒了?太好了!您渴么?奴婢給您倒水…”

  “玲瓏…”

  甄玉嬛喚住了小昭容,她雙手輕輕覆蓋在腹部,極美的杏眼中,閃動著別樣的光芒,道:“那日,我讓你收起來的東西,可還在?”

  玲瓏聞言,登時變了臉色,有些不安道:“在是在,就在妝奩里收著…可是主子,那是五皇子的…”

  “不要說了,你去坤寧宮,告訴皇后娘娘,我不舒服,想請個妥當的太醫…”

  甄玉嬛垂下眼簾,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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