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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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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伯伯、溫叔叔、施叔叔,還有諸位叔伯,坐,你們坐啊!

  恕小侄店面才開張,還沒甚好東西招待。

  下回,等下回叔伯們再來小侄這堂口看看,保管就大不同了!”

  神京皇城安福門外輔興坊,五城兵馬司衙門正堂內,輩分年齡都最小的賈環,賠著笑臉,將一干來為他壓場子的軍方大佬們讓進堂上就座。

  諸位大佬隨意掃了眼兵馬司的衙門堂口后,就沒興趣看了,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也怪前任裘良太廢,整日里就想著怎么撈銀子,卻根本沒打理過這里,他實際上也很少在這里待,自然不會怎么裝飾這里。

  況且還有官不修衙的忌諱。

  而且,鐵網山之變后,這里又經過幾番血洗。

  但凡值點錢的東西,也都被當成證物取走“調查”去了。

  因此,堂堂兵馬司衙門議事大堂,除了兩排交椅,和主座外,竟再沒有其他什么能入眼的家俬了。

  這群出身富貴的大佬們,哪里有興趣看第二眼。

  而且,連上茶水的茶盞都湊不齊,只能臨時找來了幾個粗瓷大碗。

  若是換個人敢用這種碗給他們上茶,這群大佬們保管能把茶水潑到對方臉上。

  他們府上牲口用的碗都比這值錢…

  可是賈環的茶嘛,他們倒是樂呵呵的接下了。

  有人似乎還覺得挺新奇,嘗了幾口,像是體驗生活一般…

  樂呵呵的一番打趣后,大多人喝了碗清茶,就離去了。

  人情記下了就好。

  到最后,只留下了最頂級的那三人。

  韓大帶著一干親兵將兵馬司上下檢查了遍,還當值的要求立刻放衙回家。

  而服務類的人員,早就被打發走了。

  因此,安全保密上,不存在問題。

  又過了片刻,韓大過來對賈環點了點頭。

  牛繼宗也正好喝完了手中茶盞中的粗茶,抬起眼簾看向賈環,面色肅穆道:“環哥兒,值得嗎?”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的面色紛紛一變。

  也都眼神凝重的看向賈環…

  賈環臉上的嬉笑雖然不見了,但眼神還算柔和,他搖搖頭道:“這件事,其實是個意外…”

  “嗯?”

  牛繼宗有些不信的看著他。

  賈環苦笑道:“真的,今天只是想來用逸云居的名頭,來練一練兵心,磨一磨兵膽。

  去年的月旦評還只有一個禮部尚書宋怡和兩三個侍郎出現。

  誰曾想今年竟是這樣…

  我得到的消息里,也沒有馬齊等人。

  而且,我也沒想到,杜倫會出現在四海樓,而四海樓居然是三陽教的分舵…

  這些,都算是意外。

  不過,既然碰上了,也就順手做了。

  本來就和那邊是生死之態,再忸怩作態裝和氣也沒甚意思。

  只是沒想到,竟把牛伯伯你們給招來了。”

  在角落里陪坐的秦風聞言頓時不樂意了,道:“合著還是我的錯?”

  賈環嘿嘿笑道:“這倒不是,牛伯伯他們今天不來壓場子,我八成就要吃一個悶虧,雖然他們也奈何不得我,但也會被惡心一番。

  畢竟,國朝的體面和規矩,總還要維持的。

  不然,無論是太上皇還是陛下都不會饒了我。”

  秦風聞言,這才滿意,哼了聲,道:“當時我聽到讓哥兒的話,就知道不好。

  誰不知那杜倫被馬齊視若頭號門生,待他比待親兒子還親。

  讓哥兒說他被三陽教匪類劫持,馬齊當場失手砸了茶盞。

  我看他那架勢,八成是把你想成幕后黑手了,他一個輔政大臣,當朝宰相,還帶了那么多大員,要想為難你,也不算什么難事。

  你總不能對他們抱以老拳吧?

  所以我就趕緊去軍機閣求援了。”

  “多謝,多謝!趕明兒再請你去一趟逸云居…哈哈!”

  賈環話沒說完,伸手接住了秦風砸來的搪瓷粗碗。

  玩鬧了番后,賈環對牛繼宗道:“牛伯伯,我倒沒有刻意去支援宮里那位。

  他的底牌,應該還有…

  其實對面也只是不想讓他受用收復準葛爾的大功罷了,如今他們再想做些別的,也難。

  沒有了這份功勞,陛下就只能還是個泥塑菩薩…

  朝廷的大權,其實依舊掌握在那邊。

  他們只需要等到太上皇出關,忠順王再復位,就會又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的局勢更順。

  只是,有巫蠱一案在手,太上皇估計也不會再讓忠順王出來了。

  太犯忌諱。

  那邊其實已經是走投無路,但也只能一條道兒摸到黑。”

  賈環有些譏諷的說笑著,并不怎么在乎。

  牛繼宗聞言,卻沉默了下,然后看向秦風和韓大。

  秦風見狀抽了抽嘴角,對眾人抱拳一禮,就和韓大一起告辭出門了。

  以他們的地位和身份,想參與這種事情的討論,還差許多…

  待只有三位榮國一脈的大佬和賈環四人后,牛繼宗沉聲道:“環哥兒,那邊派人聯絡了我們。”

  賈環聞言,面色微變,眼神有些不解的看向牛繼宗。

  難道武勛一脈和忠順王那邊還有和解的余地?

  要知道,那邊是絕對重文輕武的思路,一旦他們掌控至高皇權,那對武勛一脈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武勛親貴們還只能被他們鈍刀子割肉,一點點消亡掉。

  想魚死網破都難。

  畢竟,國朝如今并沒有造反的土壤。

  盡管貪.官污吏橫行,但百姓的生活,總的來說,還都不錯,能活下去。

  民心思安,強行舉事者,只有敗亡一途。

  這些道理其實還是牛繼宗曾經明里暗里講給賈環聽的,那他…

  牛繼宗看著賈環的面色,似看出了他的疑惑。

  牛繼宗微微搖搖頭,輕聲道:“不是忠順王那邊,是…皇太孫。”

  “轟!”

  特別行動營的兵馬,已經解散了。

  拿著各自的銀票,他們歡天喜地的回家,該還債的還債,該贖老婆孩子的贖老婆孩子。

  當然,借的印子錢也要還。

  只是賈環讓他們給放印子錢的地下錢莊們帶一句話:不日上門拜會。

  因此,許多黑心老板們,忽然良心發現了,自省己身,發覺以往的所作所為可能有些傷陰德。

  所以他們決定從今日起,日行一善,必須行善!

  而借給前五城兵馬司軍余的那百十兩銀子,不要利息…不,連本錢都不要啦!

  給都不要,就當可憐可憐咱們吧,讓咱們為兒孫積點陰德吧…

  當然,還有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請求…只求善心大發,給他們行善機會的兄弟們,能給他們的頂頭上司解釋一下,因為最近風頭不好,買賣不好做,所以他們決定帶著小姨子出去散散心。

  若是想來檢查工作,當然歡迎,但還是等他們回來后再來吧,別空跑一趟…

  看到這一幕幕,那些五城兵馬司的軍卒們,怎會不感嘆?

  這些敢放印子錢的主兒,哪一個不是亡命徒?哪一個背后沒有關系?

  可那又如何?

  今夜五城兵馬司橫掃平康坊四十九家青樓的消息,早就引爆了整個神京城!

  而榮國一脈硬杠文官一脈,且大獲全勝的消息,更是讓無數人興奮的無法入睡。

  真正的高層密辛啊!

  不管什么時候,對于這些新聞,老百姓,尤其是京城的老百姓都最為關注!

  等日后,再有南邊兒的親戚來充闊佬,他們就可以狠狠的吹噓上幾天幾夜了。

  鄉下來的大腦殼子們,有幾個糟錢別騷情,那算個屁!

  乖乖的在這些神秘的秘聞中顫抖吧!

  作為三教九流匯聚之地,那些錢莊賭場的老板們,又怎會不知道,從今日起,五城兵馬司就要抖起來了!

  甚至,已經成了能夠掌控他們生死的存在。

  他們是有背景,他們是有后臺,可他們的背景后臺難不成還能和七大家相比?

  因此,對于曾經根本看不上眼的軍余們,他們也紛紛轉變態度,打起笑臉來恭敬應對。

  這種境遇,再次增強了五城兵馬司兵卒們的榮譽感。

  沒錯,就是榮譽感。

  正如賈環所說的一樣,如果能夠堂堂正正,甚至高高在上的做人,誰愿意做狗?

  所以,今日接二連三的沖擊,真的讓這些弓了十來年腰的兵卒們,即使離開了賈環身邊,也第一次挺直了腰背。

  以往總想早點結束一天的差事,好找個半掩門兒樂呵樂呵,或者找個小酒肆喝兩盅。

  還祈禱明日最好晚點到來,那樣他們就不用那么早去辛苦當差,給人當狗。

  可是今夜,大多數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尤其是那一千特別行動營的兵卒,都難以入眠。

  他們睜著眼睛,在透入房中淡淡的月光中,看著歡喜之極的妻兒們入眠,看著家中那再熟悉不過又似乎不再熟悉的一件件物什,他們無比期盼著太陽能早些升起,天色能早些清明。

  他們盼望著正式當差的第一天,那是新的人生。

  當賈環從五城兵馬司回到西城公侯街,他先去了榮國府,因為要去榮慶堂里給賈母請安。

  有些老規矩是糟粕,但有些規矩還是有必要傳承的。

  孝道,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應該大力傳揚,因為此為德之本…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進入榮慶堂后,堂內氣氛竟有些嚴肅。

  而堂下,兩個小小少年垂頭喪氣的跪在那里。

  周遭人倒是齊全,姊妹們都在。

  連賈璉和王熙鳳夫婦也在。

  看到正在抹淚兒的李紈,賈環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滿臉堆笑的先個老太太和薛姨媽請了安,然后搶先道:“老祖宗已經先懲罰上了?對!就該狠狠的罰!孫兒還沒來得及罰呢!

  今兒孫兒帶兵去執行公務,搜查逸云居看到這兩個小東西時,火的差點沒當場拿鞭子抽他們!

  反了天了還,連那種地方也敢去。

  我是他們三叔,都向來潔身自好,從不往那種地方湊。

  他們小小年紀,還成精了!

  不管什么緣由,敢去那種地方,老祖宗狠狠的罰他們,孫兒絕對支持您!”

  聽賈環這般說,賈母的臉色和緩了許多,但仍舊將信將疑的道:“真不是你帶他們兩個去的?”

  賈環叫破大天,冤枉道:“老祖宗,孫兒得多不靠譜,才會帶著這倆小東西去那種地方…總不會是,他們兩個告我的刁狀吧?你們敢誣賴我?”

  說著,賈環橫眉豎眼的懟向了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家伙。

  賈蘭抬頭苦笑的看著賈環道:“三叔,侄兒和菌哥兒被博爾赤哥哥送回來后,賈菌還在高聲說著今夜的事,正巧我娘剛剛查完府上的事回來,聽了個正著,就…”

  賈環道:“那你們倆就沒說清楚?”

  賈蘭面色笑容更苦,看了眼還在抹淚的李紈,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垂下腦袋。

  賈環明白了,這就是以孝治天下的一個弊端…

  以孝治天下,而不是以法理治天下,這兩個說法有天壤之別。

  以孝治天下,那么父母老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和對錯無關。

  在父母長輩前,沒讓你開口解釋,就把嘴閉緊,否則就是忤逆不孝。

  原著世界里,也有不信邪的。

  賈赦讓賈璉去找扇子,他找不來,還說賈雨村害得人家破人亡算不得真能為。

  結果,賈赦就讓賈璉見識了下,什么叫以孝治天下,將他打了個半死,起不得床。

  如今賈蘭就是如此,李紈大概只聽了個馬虎不全,就唬得魂飛魄散,以為小哥倆兒去平康坊樂呵去了。

  可能還聽到賈菌說三叔如何如何,于是就下意識的以為,是賈環帶他們開眼界去了…

  然后,就抹著淚告到了賈母這里。

  當然,李紈也不是笨人,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她可能弄錯了對象。

  一邊還保持著淚眼巴巴,一邊歉意的對賈環擠出了個微笑…

  ps:右眼真心疼的不行,感覺眼球比左眼大了一圈兒,明天要去眼科看看了,如果十一點前沒有第三更的話,還請原諒。

  也是無奈,寫的順了就不想斷開,不然今天九千多字,已經是三更的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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