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明月高懸，負手而立的青陽子，衣袂飄飄，宛如要時刻乘風離去的仙人一般。
半晌后，青陽子才打破沉默空寂的氣氛，語帶復雜的說道：“按說這回陽觀的辛秘，也算是我歸墟觀的一則家丑。”
站在身后的王樂一愣，他沒想到青陽子竟然口出此言，不禁又看了眼老楊夫婦，二人一臉平靜的樣子，顯然早就心里有數，知道內情。
王樂不由得有點兒尷尬的向青陽子說道：“前輩，既然是這樣，那小子作為外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青陽子也沒轉身，不以為意的搖頭回道：“這都已經過了五百多年，早已人事皆非，隨風散了，還有什么可說不可說的，只當是聊以消遣，打發時間罷了。”
“額！”王樂不禁眉頭微微一挑，內心深處忍不住暗自想道：“難不成這回陽觀通往白玉京城外的暗道想要開啟，還得要在特定時間才可以嗎？”
就在王樂心有所想的時候，只見青陽子繼續說道：“當年這回陽觀的觀主，乃是歸墟觀貧道這一脈的座下大弟子，道號軒虛子。”
“當時他對下一代觀主之位勢在必得，結果卻被一個妖女給毀了。”
“妖女？妖族的嗎？”王樂不禁問道，因為五百年多年，天地環境還未大變，妖族還存在于這個世上，并沒有消失。
青陽子搖了搖頭，回應道：“當然不是，這妖女修煉邪術，禍亂武道界，弄得生靈涂炭，不知有多少門派勢力被她給毀于一旦。”
“這么厲害？”王樂不由得心中暗想著，自打進到武道界，除了老楊夫人以外，他還真沒見著什么女性武道高手。
“當時妖女轉戰天下，即便遭遇無數道統圍剿，也每每被她逃脫，而莫可奈何。”
“直到這妖女進入白玉京，遇到軒虛子而生出了一段孽緣。”
青陽子語氣平靜的淡淡說道。
“額！”王樂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孽緣？看來這軒虛子不愛江山，愛美人，觀主寶座都不要，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主兒。”
當然了，這樣的話王大少也只會在心里想想，并不會宣之于口，畢竟軒虛子還是青陽子的祖師嘛，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這時青陽子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軒虛子并不知道妖女的真面目，以為只是普通的武者而已，一見如故，感情隨著時間越來越深，因此破了歸墟觀對于觀主候選人的戒律而結成道侶，但這世上的謊言早晚都有戳破的一天。”
“當時軒虛子遇到一生大敵，戰于白玉京城外，落入五名天階武者的陷阱包圍當中，就在身死道滅之際，那妖女從城內家中趕到，震怒之下橫掃四野，血戰八方，將一眾來敵殺盡！”
這時不僅王樂，就連老楊夫人也都聽得眼中異彩漣漣，忍不住心馳神往起來。
不論這妖女是善是惡，王樂覺得一個女人，能夠強大到這種地步，也是不枉此生了。
“無論俗世還是武道界，作為男人，一定要找個好老婆才行啊！不過這妖女也未免太強了點。”王樂心中想道。
青陽子也不管王樂和老楊夫婦怎么想，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正因為這一戰當中妖女所施展出來的邪術，不僅軒虛子識破了其根腳真實身份，也引起武道界聯盟的注意。”
“當時軒虛子的師尊得悉此事后，趕到白玉京將軒虛子押回歸墟觀，讓妖女自生自滅。”
“回觀后，軒虛子在其師弟的掩護下逃出歸墟觀，當他趕回白玉京的時候，妖女正深陷武道界聯盟圍剿當中。”
說到這里，青陽子不禁又嘆了口氣，道：“那妖女在解救軒虛子的時候，雖然擊殺五名天階武者，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身負重傷，再加上被迫與軒虛子拆散，早已心存死念，不然的話，武道界的聯盟根本就無法將她給困住，使其脫不了身。”
話音剛落，王樂很是不滿的道：“前輩，軒虛子的師尊也太不夠意思了，那妖女就算禍亂天下，但她救了軒虛子，無論如何也要將她一起先帶回歸墟觀再說，怎能讓其身陷絕境？！”
只見青陽子轉身看向王樂，冷哼一聲道：“正邪不兩立，何況是個妖女，怎能帶進我歸墟觀？！”
話剛一說完，就見王樂眉頭一擰，絲毫不懼的反駁道：“正邪不兩立？哼！真是天大的笑話，前輩，你真信這玩意兒？？？”
不等青陽子回答，就見王樂又繼續說道：“走正道的殺人能行，走邪道的殺人就不行？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依我看，這世上哪里來的正道邪道，一切不過是無愧于心罷了。何況這還是強者為尊的武道界，而不是俗世紅塵！”
“額！”青陽子頓時一愣，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畢竟他年輕時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兒，手里的人命官司可不少啊！
就在氣氛因為王樂的反駁而顯得僵硬時，老楊夫人跳出來緩和氣氛的笑著說道：“賢侄不是要繼續聽故事嘛，尊上還沒說完呢！”
王樂這時也知道自己語氣有些重，正好借坡下驢，不好意思的向青陽子說道：“前輩，小子向來心軟，見那妖女這么可憐，起了憐憫之心，口不擇言的沖撞了您老，還請不要見怪。”
只見青陽子頓時就丟了個大白眼給王樂，沒好氣的笑罵道：“你小子還心軟，這要讓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家伙們找誰講理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頓時被逗樂了的老楊夫婦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向王樂眼神，一副不敢茍同的樣子。
青陽子也都忘了自己嘆了多少次氣，滿臉復雜的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歸墟觀容不下那妖女啊！”
王樂先是一怔，接著也默然了下來，事實永遠都是這么殘酷。
作為隱世道統當然有自己的規矩，不然的話，拿什么約束門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