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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仙宮是瀛洲島上最大的宮殿。●⌒,
總領眾仙,號令天下,可能就是這總仙宮的含義。
其實,它就是一座樓閣,約三丈高,站在上面可鳥瞰瀛洲。樓閣周圍,有樓臺高低不一。那也是宴請賓客的地方,根據遠近高低,也劃分出了這樓臺的尊卑地位。
總仙宮前,有一座高臺。
臺上鑼鼓喧天,歌舞紛呈。
武則天坐在這總仙宮內,面帶微笑,欣賞著那高臺上的歌舞。
在她兩邊,分別坐著李家諸子和武家諸子,張易之與張昌宗二人則坐在他身前的玉階上。
外面的樓臺上,賓客正陸陸續續到來。
武則天抿了一口葡萄汁,與太平公主笑道:“你說的那清平調,朕嘗過了,太烈!”
“哦?”
“那酒若是放在邊塞苦寒之地,倒也不錯。
可朕卻不喜歡,飲下去好像火一樣,也只有你們這些男人喜歡,朕卻有些受不得。”
“呵呵,其實臣也不喜。”
武三思連忙接口道:“說到底,那楊青之畢竟是從蠻荒而來,又懂得什么叫做美酒?”
“梁王,那蠻荒之地也是朝廷所治。
各地風俗不同,喜好不一樣。你不喜歡,未必別人不愛。據我所知,軍中不少人喜歡那清平調,聽說薛訥還專門訂了一萬壇酒,準備用于犒賞三軍。也許你喜歡的酒水,在那些將士的心目中太過柔和,當不得熱血男兒氣概。我倒是喜歡。”
坐在李顯下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他身穿明黃色的長袍,頭戴綸巾,手中持一柄麈尾輕搖,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笑容。
這男子身高近六尺,容貌俊朗。
若不是那雙眼睛略顯細長,以至于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整體來說絕對是一個美男子。
他的笑容很和藹。令人頓生親近之心。
李顯聽了,精神頓時一振,笑道:“八郎說的不錯,我也喜歡那清平調。”
武三思臉色微微一變。想要反擊,但細思之后,還是忍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身邊那矮胖的武懿宗,又看了看張易之兄弟,眸光一轉笑道:“五郎可吃過那清平調嗎?”
十日前。楊守文北市遇刺,惹來武則天雷霆之怒。
洛陽令張同休被趕出了洛陽,貶到青海鎮,估計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會再回到洛陽。
這其中的玄機,明眼人怎能看不出來。
想必張易之現在對楊守文也是非常憎恨,與其自己出頭,倒不如讓張易之吹枕邊風。
李顯近來頻繁和太平公主走動,似乎已經抱成了一團。
而自家這邊,卻沒有能夠幫忙的人。雖然武則天在暗中支持,但又不好做的太明顯。武三思已經感到了深深的疲憊。偏偏武家兄弟中。沒有能夠為他分擔憂愁的人。武懿宗雖身居高位,卻是個貪婪成性的愚蠢之徒,根本就不堪重用啊…
張易之聽到武三思的話,抬起頭來。
那張即便是女人都會為之嫉妒的俊顏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涼王是說那清平調嗎?
那酒的確烈如猛火,但回味無窮。說起來,我倒是很喜歡,只可惜少了些,吃得不過癮。”
“你…”
武三思聞聽,勃然大怒。
怪我咯。都怪我咯…核算著到最后,你們都是純爺們,只有我喜歡吃娘們兒酒?
他不禁很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好發作。
倒是武則天笑道:“五郎若是喜歡。回頭朕著鄭靈芝再送來一些。”
眼中,滿是寵愛之色。
張易之微微一笑,不再開口。
張同休被貶走之后,張易之狠狠教訓了張昌宗一頓。他對張昌宗固然是恨鐵不成鋼,但是對楊守文卻更感忌憚。他知道,自己兄弟已經觸動了武則天的底線。君不見前些日子。武則天還說準備讓他做奉宸令,現在倒好,根本連提都不提。
這種時候,他還是老實些為妙。
武李兩家的矛盾,自有他兩家人去解決。反正大局掌控在武則天手里,他又何必湊那熱鬧?
至于楊守文…
張易之也說不準,武則天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在這時,一個俊美青年匆匆登上了總仙宮,把一張紙呈給了太平公主。
“太平,可是那南天門外,有佳作呈上?”
“母親,卻有佳作。”
“拿來朕看一看。”
武則天伸出手,太平公主連忙把手中的詩詞呈上。
俊美青年這次拿了兩首詩,其中一首,就是那首以弓字為韻的應制詩。武則天接過來,先看了應制詩,一雙鳳目精光一閃,笑道:“這楊青之的應制,倒是不錯。
不過,以弓字為韻六韻…太平,你可真會為難人。”
太平公主笑道:“人言楊青之文采出眾,所以女兒就忍不住想要考校一番,沒想到他還是作出來了。”
“能寫出這種詩的人,又豈能被你難住?”
武則天呵呵笑道,把應制詩遞給了李顯。
“咦?”
當她看到第二首詩的時候,未讀詩文,就被那一首狂顛的草書所吸引,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也是楊青之所作?”
“正是。”
“上上佳作,看樣子婉兒對這首詩,非常推崇啊。”
“婉兒姑娘對這楊守文,未免太高看了吧。”
玉階上,張昌宗冷不丁道了一句。
張易之忙瞪了他一眼,偷偷向武則天看去。
武則天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啊,婉兒似乎對這楊青之很是推崇…想來這首詩,定有不凡之處。”
她臉上帶著笑容,可是一旁的李顯,卻沒由來激靈靈一個寒蟬。
他聽出了武則天這話語中的陰冷氣息,似乎對上官婉兒,產生了不滿。
這張昌宗,還真是狠毒。如果這首詩有任何不妥之處。武則天不但會對楊守文不滿,連帶著上官婉兒也會遭殃。不過,感覺著上官婉兒對楊守文,確實有些關心。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云霞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武則天剛誦讀的時候,聲音很響亮。帶著些許嘲諷之意。
不過,隨著這篇的展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若不可聞。
而總仙宮中,更鴉雀無聲。
所有人似乎都沉醉在那天姥山的美景里不可自拔。
武則天聲音一弱,令所有人心里都生出癢癢的感覺…怎么不讀下去了?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武則天的臉色,突然一變。
她嘿嘿冷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好一個使我不得開心顏…小小年紀,便如此狂妄。竟然敢說出這等言語,朕倒是小看了他楊青之。”
李顯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兕子怎敢如此狂妄,這不是要激怒母親嗎?
他連忙起身想要為楊守文求情,哪知道武則天的臉色卻再次一變,把詩遞給了李顯。
“好好看看吧!”
“母親!”
“憑這手草書,憑這首詩,他楊守文倒是不愧婉兒的‘上上’之論。
不過如此桀驁之輩,太子想要馴服,恐怕沒那么容易…對了。怎不見裹兒在這邊?”
“裹兒,被楊守文拉走了。”
“什么?”
武則天蛾眉一蹙,露出一絲怒氣。
不過,不等她發火。太平公主嬌笑道:“母親息怒,且聽女兒把話說完。這件事…嘻嘻,若母親聽了,一定會覺得有趣。這楊青之才情過人,卻是個榆木疙瘩。”
“怎么?”
“母親還記得北市之事嗎?”
“當然。”
武則天說著,眸光掃過了張易之兄弟。
那張易之渾若無事。而張昌宗卻心里咯噔一下,忙低下了頭。
“楊青之和裹兒也就是那時候認識…母親當知道,裹兒好男裝,所以當時化名李過,出現在了楊青之面前。今日呢,更是有趣,他見到裹兒的時候,居然真的以為裹兒是男兒身。也不知道這個家伙怎那么大的膽子,居然張口叫婉兒做‘姑姑’,還向婉兒討要酒水。估計婉兒也是覺得有趣,非但沒有怪罪,還從了他的心愿。”
“嗯?”
武則天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而太平公主則接著道:“更有趣的還在后面,楊青之吃醉了酒,居然讓婉兒給他磨墨。裹兒可能是覺得有趣,就湊過去說為他誦讀。結果…結果他竟然問裹兒,你身上的香料是從何處買來。”
說到這里,武則天忍不住哈哈大笑,更撫掌道:“有趣,有趣!”
“有趣的還在后面,裹兒誦讀了兩句之后,居然被楊青之推開,說她聲音陰柔,讀不出詩中的韻味。結果那張伯高便走出來…母親當知道,張伯高也是個狂妄之人,卻對楊青之非常推崇。那楊青之寫到最后,并沒有寫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便要離去。婉兒就攔住他,讓他把詩作完再走。
這家伙居然道:我敢作完,誰敢續寫?
于是,就有了這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更有張伯高續寫。”
“然后呢?”
“然后,他居然拉著裹兒走了,估計這時候,已經登上了瑤臺。”
武則天聽罷,起身走到欄桿前,向左側一座樓臺看去。
“狂妄,狂妄…”
她連連說道,目光旋即落在了武三思的身上。
只見武三思苦著臉,看上去頗有些無助。
此前,李裹兒對李顯說:我的夫婿要有狀元之才。
武三思就動了心思,打算來年科舉時,讓武崇訓參加,到時候考個狀元則名正言順。
別以為武崇訓有狀元之才。
憑武三思的能力,足以讓他搶得一個狀元。
可前提是,楊守文不足以威脅。現在可好,這楊守文簡直就是個妖孽…他這首詩不需兩三日,就能名傳兩京。到那時候武三思想作弊恐怕都困難。可如果不作弊,武崇訓怎可能是楊守文的對手?這種肆意文采,又怎是武崇訓能夠比擬?
難道說…
武三思深吸一口氣,心里面暗自拿定了主意。
“既然他楊青之如此狂傲,那朕倒是要好生看上一看。”
武則天心里也在計較,該如何才能把楊守文這種勢頭打壓下去,就不信他能一人敵天下?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
李過跟在楊守文的身后,腳步有些踉蹌,看上去有些狼狽。
如今,楊守文的身高差不多近六尺,180公分的高度。他骨頭架子很大,肩膀很寬,但從外表看去,卻顯得有些單薄和瘦削。走起路來,步幅有些大。兩步的距離,李過至少要走三步,以至于他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以配合李過的步伐。
“咱們不是過關了嗎?當然是上去嘍。”
“你上去,帶我做什么?”
“兄弟,你姐姐不要你了,把你丟在這邊,混跡人群。難不成,你想留在那里,和別人湊一起嗎?”
“誰說我姐姐不要我了。”
“那你怎么一個人在那邊。”
“我…”
李過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原本頗有些抗拒楊守文的手,隨著一路走下來,竟好像慢慢的習慣了。
嘴角微微一挑,李過臉上微微泛起紅暈,輕聲道:“喂,楊守文,你是不是想要討好我呢?”
“討好你做什么?”
“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有婚約。”
李過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計上心來,“你想討好我,然后和我姐姐拉近關系,對不對?”
哪知道,楊守文聽了,卻哈哈大笑。
“算了吧,你那姐姐,我可高攀不起。”
李過一怔,旋即沉下臉道:“楊守文,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哼,你難道不知道嗎?你那姐姐刁蠻成性,而且奢侈無度,更…算了吧,我才不想和你姐姐拉近關系呢。算了,小孩子家家的,和你說這些,也沒有用處。”
“誰說我姐姐刁蠻成性,奢侈無度?”
李過聞聽,頓時怒了。
那俊俏的小臉,更因為憤怒而漲的通紅。他停下腳步,拉著楊守文的手,“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