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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圣歷二年(上)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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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

  一場冰雨的到來,預示著嚴冬已經過去。不知不覺間,圣歷二年悄然走進人們的生活。

  去年那場動蕩,使得河北道格外蕭條。

  如今,突厥人雖然已經退回塞北,但是給河北道到來的傷害,卻無法抹消。

  從八月到九月中突厥人撤兵,一個月間,共有十余萬人流離失所,其中兩萬多人命喪黃泉。

  默啜撤走的時候,更劫掠了近三萬百姓。

  冰雨淅淅瀝瀝下著,位于薊縣的都督府內,張仁亶正坐在書房里,翻看一份戰報。

  此時,中原已大地回春。

  可是幽州地區,依舊天氣寒冷,氣溫低寒。

  雨水里夾帶著細密的冰珠,打在窗棱上發出噼啪的輕響。

  屋子里擺放著一個火盆,炭火熊熊,令人感到幾分暖意。張仁亶披著一件黑裘皮長袍,突然把手中的戰報放下來,起身走到門口,沉聲喝道:“去把伯玉叫來。”

  話說完,他又突然醒悟過來。

  陳子昂在不久前已離開幽州,回轉神都去了。

  此次,他回轉神都,將辭官歸鄉。名義上,他是因為要給父親守孝。可實際上,卻是因為得罪了朝中權貴,不得不辭官回家。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夠重逢。

  張仁亶是武則天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甚得武則天信賴。

  早年間,他以第三科武舉頭名而得狀元之名,從而進入武則天的視野。說來他也幸運。得了武狀元后不久,就接連遭逢戰事,一步步升遷,而得到武則天重用。

  相比之下,首科武狀元員半千,因性格原因。而今在弘文館出任學士,教書育人;次科武狀元孫思觀,因性格莽撞,得罪了武承嗣。以至于被削官為民,已不知下落。

  三科武舉,唯有他算是出人頭地。

  乃至于他后來在吐剌軍中為監軍的時候,因為和夏官尚書王孝杰不和,于是派人向武則天告狀。這原本是一場勝負極為明顯的爭斗。結果卻是王孝杰被罷免,而張仁亶則升遷為侍御史。隨后,張仁亶又參了孫承景,接下來便擔當這幽州都督。

  許多人甚至認為,張仁亶和武則天一定有親戚關系。

  但張仁亶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得到武則天的信賴,是因為他在朝中毫無背景。

  平民出身的張仁亶,比不得那些勛貴之后。

  他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所以更容易獲得武則天的信賴,后來更達到了恩寵至極。

  去年五回嶺一戰。張仁亶阻擊默啜三日,使得狄仁杰得以整頓兵馬,從后追擊。雖然最終還是被默啜率部突圍,可是對張仁亶而言,他已經把任務圓滿的完成。

  只是,他也少了一個值得信賴的伙伴。

  他早就勸說過陳子昂,忠于武則天即可,不要和梁王武三思走的太近。

  可惜陳子昂不聽他的勸說,這次得罪了梁王,可以想象。陳子昂以后的日子必不好過。

  想到這里,張仁亶長出一口。

  他甩甩頭,調整情緒,對親隨道:“請管長史過來。”

  “是。”

  仆從連忙答應一聲。飛快離去。

  而張仁亶則回到屋中,在桌邊坐下,又拿起那份戰報,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眉頭緊蹙。

  屋外,腳步聲響起。

  從外面進來了一個健壯的男子。躬身道:“都督喚管虎來何時?”

  管虎,竟然是管虎!

  他原只是一個衙門里的班頭,怎么搖身一變,變成了幽州都督府中正七品上的長史?

  張仁亶放下戰報,面露和藹笑容。

  “老虎,這都督府里,可還習慣嗎?”

  管虎靦腆笑道:“張都督說笑了,卑職原本只是個不入流的緝捕班頭,而今一躍成為正七品的長史,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呢。就算是不習慣,卑職也必須要習慣。”

  張仁亶聞聽,哈哈大笑。

  “說到底,還是不習慣。”

  管虎撓撓頭,輕聲道:“做貫了班頭,每天風里來雨里去,與那些亡命之徒打交道,已經成了習慣。而今整日坐在班房里指揮別人,這心里面終究是有些怪異。”

  “那沒關系,習慣就好。”張仁亶說著話,便示意管虎坐下。

  “要說起來,你可是比我的資歷要老的多。

  次科武舉,雖然未得高中,但卻被圣人看中,引入鸞臺。我之前剛知道你身份的時候,也嚇了一跳。虧你堂堂管老虎,竟耐得住寂寞,在這縣城里當了這么多年的差。不過也算苦盡甘來,當初孫思觀雖得了狀元,現在還不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你入了圣人的眼,前途光明的很呢。”

  管虎好像有些失了神,呆坐著許久不說話。

  半晌,他才仿佛反應過來,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思觀出身好,性子莽撞,受不得委屈。我從小吃慣了苦,這又算得什么事?對了,都督把我找來,有什么吩咐嗎?”

  張仁亶仿佛剛想起來了似地,一拍額頭,把桌上的戰報遞給管虎。

  “老虎,這份情報,你看過嗎?”

  管虎接過來掃了一眼,輕輕點頭,“卑職看過了,還專門找人確認了消息。上面說的沒錯,據細作回報,去年十二月初,慕容玄崱從奚王牙帳返回營地的途中,遭遇兩名刺客襲擊,而后被刺客擄走。當時整個饒樂都很震動,李大酺還派出兵馬協助搜索…大約在十二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九,在一個山洞里發現了慕容玄崱的尸體。

  不過,那山洞里有渜水,使得洞中溫度很高。

  尸體被發現時,已經開始腐爛,幾乎無法辨認。后來還是慕容玄崱的仆從在尸體上發現了一塊形如黑云的胎記,并因此而確認,那尸體就是慕容玄崱的尸體。”

  管虎說完,從桌上拿起水杯,一飲而盡。

  不過當他把水喝完,才意識到如今已不是在昌平,他對面坐的,更不是那個不拘小節的楊承烈。

  一時間,管虎顯得有些尷尬。

  張仁亶倒是沒有在意,反而催促道:“繼續說。”

  “慕容玄崱出事以后,他手下也開始出現潰逃。

  李大酺派人接收了一部分潰兵,還把那些亂民一同接納,據說準備延續慕容玄崱的策略,在當地筑城。慕容玄崱千般算計,恐怕不會想到,最后便宜了李大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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