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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禁 第一百零二章 花落花開

熊貓書庫    孤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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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我和北冥疇都沒有睡,我說了一晚的故事,他聽了一晚的故事,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鶯啼才將我從昏睡中喚醒。昨晚幾時睡的?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我是說著故事睡去的。

  夢中,我還在說著故事,說到諸葛亮帶著無奈和不甘死去,說到司馬懿為自己的兒子們打下了基礎,說到劉邦逼得項羽自刎烏江…呵…說串了。

  然后我就看見聽我講故事的不僅僅有北冥疇,還有死去的左司馬,我很驚訝,問他怎么沒死,他說,北冥疇沒死我怎么能死?

  于是,我驚出了一身冷汗,睜眼間,耳邊便是清脆的鶯啼。

  身下軟軟的,迷蒙的視線里是那金色的被單,被單下的人有規律地呼吸著,自己的身體也隨著他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原來我趴在北冥疇的身上睡著了。

  身上披著虎紋的毛毯,趴了一個晚上,手有點麻,輕輕地起身以免吵醒熟睡中的北冥疇。

  陽光映在關閉的窗棱上,僅管那門窗阻擋了陽光,但那淡淡的白光依然驅散了房中的黑暗。

  北冥疇的呼吸很是平靜,若不是那起伏的被單,你甚至感覺不到他在呼吸。他是那么地安靜,靜得我幾乎以為他已經離開,安詳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安心的笑容。

  眼中映入了一抹白色,那刺眼的白讓我的心變得沉重,情不自禁地,我撫上了那縷白發,這抹白發滿是他這近一個月的哀傷。

  緩緩的,北冥疇睜開了雙眼,清澈的目光一如平靜的泉水,仿佛有一縷陽光注入那平靜的泉水里,祥和而溫暖。

  “你醒了…”他微笑著,輕輕握住我撫在他那縷白發的手,我順手將他扶起,他看著窗外那躍躍欲試的陽光,“把門窗打開吧,我想看今天的陽光。”

  “好。”轉身,將窗戶打開,瞬即,外面金燦燦的陽光如同洶涌的海浪瞬即涌入了房間,照出了一片光明。然后,再打開了門,立刻,明媚的,溫暖的陽光傾瀉在了我的身上,宛如是在為我做著洗禮,清洗著我身上所有的污穢。

  陽光下,我微笑著,轉身看著北冥疇:“今天天氣真好…”

  “是啊,真好…”北冥疇微瞇著雙眼,看著站在陽光下的我,就在這時,一縷陽光爬上了他那略顯憔悴的臉,瞬即,北冥疇臉上的疲憊被那縷陽光一掃而盡,浮出了神奇的光彩,猶如那縷陽光被北冥疇吸入,整個人也精神煥發起來。

  心中劃過一絲不詳,但依然揚起了我的微笑:“今日這天氣適宜于遠行。”

  “是嗎?”那鮮亮的臉上滑過一絲落寞,“不聽完遺詔再走嗎?齊兒反對我退兵影月,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寫入遺詔,他才會立刻執行。”

  我想了想,點點頭:“好,聽了遺詔再走。”

  “好…”北冥疇笑了起來,“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去桃園看看。”

  看著北冥疇起身,今日的他,精神似乎特別地好。

  一身淡紫的華袍,華袍領口微垂,露出鎖骨和后脖頸以下三寸肌膚,同樣是紫色的襦裙襯出我并不凹凸有致但卻勻稱的身材,長發垂腰,挑出一捧高高挽起,插入三根木質的發簪。站在桃林下,婀娜妖嬈。(具體情況,參見本書封面)

  只因為他說:我想看你的女裝…

  靜靜的風中是桃花飄零墜地的婆娑聲,看著那滿地的粉色的花泥,想起北冥疇清晨那綻放的光輝,心中是說不出的哀愁。

  單手撫上那棕色的樹干,樹枝在風中輕顫,抬手,接住飄落的花瓣,感慨萬千,我最后還是沒有答應北冥疇的要求,留下來看北冥齊登基。

  “孤塵?”身后傳來北冥疇輕輕的呼喚,轉身,揚起我淡淡的笑容,他的眸子里一如泉水般清爽,良久,他吐出了一句話:“我想作畫。”

  他伸手相邀,我隨他而去,長長的衣擺落地掃花。

  又是那桃林的深處,一席華貴的地毯上是丹鳳朝陽,文房四寶擺放在了紅木的矮幾上,到處,都是粉色的花瓣,它們點綴著地毯,矮幾,宣紙和硯臺。

  北冥疇緩緩坐下,我跪坐在他的身邊,左手輕提袍袖,右手開始為他研磨,他看著我,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怎么了?”我問。

  “沒什么,只是覺得很榮幸。”他說。

  提起畫筆輕點,眉眼漸漸形成,是一張女人的臉,下巴微垂,只看見半邊容貌,紫色的衣衫,如云的長發,我愣住了,北冥疇畫的是我,幾縷長發將我的容顏微遮,帶出了朦朧的美。

  清風撫過,粉色的細雨翩然而下,落在那美人的身上,我取過另一只畫筆勾出了樹干,美人扶樹而立,帶出幾許惆悵。

  與北冥疇一起畫著,裙衫在他的筆下形成,樹干在我的筆下延伸,相錯之處,他提筆相讓,桃枝張揚,桃花嬌媚,綠葉深處,是花落花開。

  裙衫上,是風中帶落的片片桃花。樹枝上,是我筆下的桃花朵朵,一時間,彩蝶不知,溶入圖中。

  “蝶舞桃花葉凌亂,花落花開滿裙衫。”我寫道。

  手背上,忽然滴落一滴粉色的顏料,是北冥疇手中的筆,正欲擦去,手卻被他輕輕提起,筆尖落下,一朵桃花就絢爛綻放,轉而,他像著了魔一般開始在我的手背上游走,但這小小的手背怎么滿足地了他。

  他掀開我的袍袖,筆尖就由下而上,陣陣麻癢從我的手臂傳來,但我依然讓北冥疇畫著。

  桃樹在我的手臂上滋長,桃花在我的手臂上綻放。慢慢的,他停下了筆,呆愣地看著我手臂上的桃花,除了那原先的一朵桃花是粉色,剩下的,全是白色,那透徹的晶瑩的白色的桃花,開滿了我整條手臂。

  “白桃夫人…”我輕喃著,畫筆從北冥疇的手中掉落,淚水,從他的眼眶中緩緩落下。

  他的淚水落在我的手臂上,化開了那朵朵白色的桃花,茫然間,我想將這個垂死的國君擁入懷中,回神間,發現已經將他環抱,他無力地靠在我的懷里,淚水化作了桃花,在風中飄散。

  風,平地而起,卷起了漫天的花雨,旋轉飛舞的花瓣之間,走來了那白色的人影,他靜靜地站立著,銀白的發絲和白色的長袍微微飄揚,第一次,他變得鮮活。

  “你來啦…”北冥疇在我的懷中朝他伸出了手,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銀絲再次浮現,狂風乍起,花瓣鋪天蓋地,我的長發在風中亂舞,耳邊是自己衣衫在風中鼓動的聲音。

  風,驟然停下,北冥疇揚起的手隨著那粉紅的輕柔的花瓣緩緩地,從空中落下,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鋪滿地毯的花瓣被北冥疇垂落的手微微濺起,再悠然落下,將他的手掩埋在了花瓣之下。

  那嫣然的花瓣覆蓋了北冥疇的全身,如同蓋上了一條粉紅的薄被,淚水從眼中滑落,輕輕地,落在了北冥疇帶著淡淡的微笑的臉上。

  一邊的肩膀,被一只溫暖的大掌包裹,耳邊傳來永樂王的聲音:“他走地很開心,謝謝。”

  清然的風卷起了一卷花瓣飛向空中,藍天之上,是白云在自由地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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