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回房的時候,曹方明來了,還給我帶來了水果。他看著藏青笑道:“喲,這又是干嘛,怎么,小青子不聽話?”曹方明說得藏青像個太監。我將他引進屋,他略帶深意地看著我:“月大夫嗓子好些了嗎?”
“快了。”依舊是笸籮,還需要一個月的調理才會恢復到我以前輕靈的聲音,我看著滿臉欣喜的曹方明,笑道:“曹先生還真悠閑,我可是聽說北冥王朝已經開始清理夏泯小道了。”那天上別的山頭采藥,從路過的山賊口中聽得。
“是啊,月大夫消息真快。”曹方明依然笑著,這幾日前面山寨不斷發出求救,但無奈山寨終究是山寨,始終是一盤散沙,遇到正規的軍隊逃都來不及,哪會顧及別人。
“那寨主打算怎樣?”
“寨主還不知道。”曹方明吃著梨,精光閃閃,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瞇起了眼睛,“今日來找月大夫,就是希望你能勸降,畢竟郭世懷很聽你的話。”我看著一下子變得老謀深算的曹方明,他應該算是嵩山的二把手。原來他卡住了消息,難道他被人收買了?
見他不再叫郭世懷寨主而是直呼其名,難道他一年前來到山寨就帶著目的?
“月大夫也深知嵩山寨所占的位置雖然險峻,但并不有利,這若打起來,只會帶來無謂的犧牲,而且嵩山寨上下很是齊心,如果能直接歸順,無疑是給北冥王朝帶來了一支有生的力量,不過郭世懷脾氣倔,不服輸,如果由曹某勸說定然沒有效果,所以曹某希望月大夫能幫助曹某…”曹方明停了下來,富有深意地看著我,我盯著他的眼睛,我想,我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曹方明嘴角微微揚起,刻意湊近了身體:“實不相瞞,曹某其實是北冥王朝冷情冷將軍麾下的一名謀臣。”果然,沒想到一年前冷情就已經埋好了棋子,為一年后清理夏泯山賊做好了準備。
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用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見我不明白,繼續說道:“清理夏泯小道上的山賊是北冥王朝一直想做的事情,并且在一年前,相應地派出了許多精英進入這些山寨,了解他們的狀況,所以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
曹方明說罷,再次和我拉開距離,言辭開始變得犀利:“其實這嵩山寨我們是唾手可得,但還是希望如果能招安則是好上更好了,月大夫可明白曹某的意思?”當然明白,我只是在等一句我想要的話。
曹方明很是認真地看著我,眼中又多出了一分警告,我依舊面無表情,確切地說,我戴著面具他也看不出我的表情,他似乎怕我不合作,于是笑道:“月大夫精通醫術如果能在冷將軍麾下效力,那可是前途無量啊。”原來他又開始利誘了。
很好,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我揚起了笑容,曹方明見我眼中帶了笑,便放松了表情:“冷將軍營中一直缺一個醫術高明的軍醫,看來非月大夫莫屬了。”
我笑地越發厲害了,啞啞地說道:“我只希望郭世懷的人收編后,將軍能善待他們。”
“那是自然。”曹方明笑著承諾,我繼續說道:“還有,曹先生也看出藏青是一個可塑之才,跟著我著實可惜,所以希望能讓他在軍中跟著先生。”
曹方明聽罷看向了外面罰站的藏青,藏青站在日頭下,臉色已經開始微微泛白,他嘆息了一聲:“的確是塊好料,若不是月大夫你這個采珠人,他可就被埋沒了,曹某心里有數了,定會好好栽培小青子。”
“好!”我點頭答應。曹方明提醒我晚上軍隊就到山下,盡量在這之前勸郭世懷歸降。
其實勸郭世懷歸降并不難,此人心腸好,只要言明硬拼只會害死自家兄弟,他定然不會讓自家兄弟送死。
曹方明走后,我看著已經快支撐不住的藏青,僅管他已經臉色慘白,大汗淋漓,但始終緊咬下唇,沒跟我求饒,這些天我終于將他內在的骨氣給激發了出來,他已經不再是我最先看見的那個趴在我的腳前求我放過他的狗子。
我輕輕將他頭頂的硯臺拿下,他雙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我拿來一杯清水扶起他給他喝下,他醒轉過來就奪過水碗如狼似虎地灌下。
“為什么不求饒?”我輕聲問著,他璀璨的眸子帶著傲氣:“我不會再求人了,求人只會被主子看不起!”
我滿意地笑著,轉而感覺到他隱藏在眼底的殺氣,于是補充道:“即使你強了,也不能對之前傷害過你的弱者報復,那樣只會顯出你更軟弱。”
藏青眼神閃爍了一下,顯然他有這么想過,但隨即,他疑惑地看著我:“為什么不能報復!他們之前那樣對我!”他握住碗的手緊緊捏起,關節處的皮膚漸漸泛出了青色。
看著他那張充滿憎恨和殺氣的臉,我明白,這只豹子正在蘇醒,我抬手撫上了他的臉,那一瞬間,他的神情變得呆滯,眼中的戾氣漸漸消散,愣愣地看著我。
我輕聲道:“學會喜歡你的敵人,那樣,你才是真正的無敵,記住,擅長隱藏自己,才能給獵物最沉痛的一擊,這才是豹子的本性。”我收回手看著他似懂非懂的眼神,淡淡地笑了,來日方長,他會在今后的生活中明白我說的話。
吃午飯的時候,曹方明一直給我打眼色,就連藏青都感覺到了,當然,恐怕只有郭世懷沒察覺了,他開開心心地給我夾著菜,說我太瘦弱,應該多吃點,我笑著,吃得依然很少。
“主子,曹先生是不是有話跟你說?”午飯一散,藏青就疑惑地問著我,我笑著將藥箱放到他的手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往郭世懷的房間走去,藏青狐疑地跟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