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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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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楊萬虎兩人去未多時,又有人來,未入門,先道:“主公大喜!”

  鄧舍看時,乃是洪繼勛,問道:“喜從何來?”洪繼勛打開折扇,搖了一搖,笑道:“臣適才去見劉十九,將浙西已克復高郵之事說與他聽了。他倒是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等臣多言,便主動說‘既然如此,朝廷令燕王南下之事,也只有緩一緩了。’并又當即主動提出,愿意就此事給安豐上書,幫主公給朝廷、劉福通解釋原因。”

  “難得劉十九如此爽快。看來,他是已經想明白了。這個人,很識時務。”

  “若與我海東相比,安豐不過漏船一艘。他識時務,卻也不足為奇。”雖然劉十九終于軟化、改變了立場,但是對洪繼勛來說,這卻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搖了幾下扇子,他低下頭,掐指一算,說道:“估摸日子,慶千興諸將也快該到了。劉十九已經改變立場。若計劃順利,再過十天內,也就可取下棣州。這三件事一辦好,則行院先前為備戰察罕而擬定的方略大約也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晉冀那邊,察罕打算先通過蒙元朝廷,借助奇后、皇太子的勢力來對抗孛羅,穩定后方,然后再全力謀取山東。——,那察罕雖然與王保保說,較之孛羅帖木兒,海東實為癬疥之疾。其實,他這句話未免有點言不由衷。如果他沒有把鄧舍看做勁敵,又何必先收拾了后方,然后才肯開戰?

  而在益都這邊,鄧舍也一樣是把察罕視作了平生大敵,他的整體備戰方略,雖說在表面上與察罕多有不同,但是究其本質,兩者卻也竟是有著驚人的相似。同樣是為先穩定住后方,從而才好心無旁騖地全力以赴。

  察罕的后方是孛羅,鄧舍的后方是海東、是益都。按照海東行院擬定出來的戰略,整體布局是這樣的,分為三大條。

  洪繼勛屈起一根手指,說道:“首要一條,即嚴肅軍紀,振奮士氣,發動百姓,積極備戰。”

  鄧舍笑道:“方才,萬虎、國毅負荊請罪,在嚴肅軍紀這方面,可保無虞。”不留情面地訓斥楊萬虎、王國毅,殺雞給猴看。讓諸將和三軍的士卒都看看,不從軍令的下場就是嚴懲不貸。就算上馬賊老人如王國毅、驍悍親信如楊萬虎,只要違反了軍紀,也是一樣地逃不開責罰。

  洪繼勛也是一笑,接口說道:“劉十九也已經改變主意。振奮士氣方面,算是也先完成了一半。”把劉十九說服,不用再為安豐會否繼續下圣旨令海東南下而煩憂,就是外無掣肘。可使三軍無疑,齊力御敵。

  “至若發動百姓、積極備戰。早在那夜宣使四出之時,各地的州縣也就開始著手進行了。”

  洪繼勛又屈起一根手指,說道:“次一條,針對益都機動兵力不足的情況,再從海東調軍。并調來數員上將,以補充地方上的實力。”

  調來的上將,除了慶千興一個,還有許人、李靖兩人。按照計劃,他們三人共計會再給益都帶來五千人馬。其中,三千麗卒,兩千漢卒。三千麗卒,皆慶千興在遼西的部屬,都是百戰老卒。兩千老卒,則都是遼東紅巾的舊部,也即關鐸的舊部,由許人、李靖二將,各率千人。

  有了這五千人的補充,益都的兵力就大為充裕了。

  “除此數員上將,及其隨身所帶軍隊,海東更且遵照主公之令,又還準備了萬人上下的預備隊。”

  鄧舍頷首,說道:“才接到軍報,這幾支預備隊都已開拔,正在分頭開赴至遼左、平壤等地。”

  遼左、平壤等地臨海,各有港口。并有水師駐扎。只等益都戰起,如果陷入膠著,抑或出現后繼乏力的情況,這萬人上下的預備隊就會立即登船、迅速馳援。

  這個預備隊的組成,半數是先前調到海東去的士誠舊部,也就是新編之安齊軍。另外一半,則是從遼陽、平壤各防區抽調出來的精銳。

  “預備隊的總指揮,仍然是為文平章。陸千十二現為安齊軍的都指揮使,是為副總指揮。文平章已有馳援我益都一次的經驗,加上陸千十二的配合,縱然我益都將來真的陷入膠著戰局,也必無憂。”

  這一次因提早有備,就不用再調動張歹兒了。畢竟他坐鎮關北,距離平壤太遠。能不動他,最好還是不要去動的為好。

  鄧舍笑了笑,說道:“不錯。只是可惜我益都軍糧不足,又且,察罕到底會來侵犯與否,到現在為止也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不能現在就把文平章等人的預備隊調過來。”

  洪繼勛點頭,說道:“主公所言甚是。若現在就將其調來,一則,糧餉上會出現不足;二來,而若是察罕不來侵犯,回頭還得再把他們送回去,勞師糜餉,太不劃算。這兩條,都是有關后方備戰的情況。”

  他又屈起一根手指,繼續說道:“再次一條,便就是涉及益都本省的整體布局,或者說,整體防御了。”

  鄧舍鋪開地圖,在上邊指點,說道:“分益都全省為三個防區。”

  洪繼勛撩起袍子,走到鄧舍身邊,先在棣州、濟南、泰安等地劃了一下,說道:“此三處城池,便是我益都的頭一個防區。因在益都之西,可稱為西線防區。又因位處前線,首當其沖,又可稱之為前線防區。”

  這三座城池連成一線,形成一個半弧。

  最西北邊的棣州,臨海;從棣州向南,一二百里外就是濟南;再從濟南向南,又是一二百里外,便是泰安。按照原本計劃,棣州由田豐設防,益都協助。現在因洪繼勛與潘賢二的分別上書,鄧舍已經決定把棣州奪取,自己來防。分別在此三地駐扎精兵猛將。

  “泰安,由畢千牛率本部定齊軍駐防。待戰事起,即調定齊軍副都指揮使高延世為其副手。”

  洪繼勛說道:“千牛持重,延世驍悍。一個攬總坐鎮,一個沖鋒野戰。此兩人相互配合,可謂相得益彰。”

  “謀士方面,已經定下選用潘賢二為其輔佐。”

  “歷經多次戰后,定齊軍現有兵力六千余人,再加上原本駐扎在泰安的地方戍衛軍,兩者相和,約在萬人上下,或不足以反擊,但足夠守御所用了。”

  鄧舍手指移動,放在了濟南的位置,說道:“濟南,由李和尚率本部定東軍坐鎮。待戰事起,即遣承志為其副手。”

  “李和尚性急,非得有穩重之人為其輔佐不可。主公定下用楊行健,可謂高明之至。上次守濟南,這楊行健就是楊萬虎的副手,他對濟南非常熟悉。并且,此人又有膽氣,剛直、有原則,在軍中也頗有聲望。有他輔佐,濟南城萬無一失。”

  “雖然也是歷經了多次戰事,但是因為定東軍是海東五衙的老牌精銳了,所以在兵源的補給上要遠勝定齊軍,是以,現在仍然大致保持了滿編狀態,有八千余人。而且定東軍是老牌子了,戰斗力也要比定齊軍強得多。雖只八千人,卻便足能比得上泰安的一萬人。”

  “也不只八千人,還要再加上一部分的周邊地方戍衛軍。總體兵力也在萬人出頭。用這萬人守衛濟南,只要穩扎穩打,肯定綽綽有余。”

  洪繼勛一邊說,一邊指向棣州,接著說道:“棣州,本來計劃用楊萬虎、羅國器為其協助。現如今既然打算自守,待取下棣州后,便干脆用楊萬虎率本部安遼軍坐鎮。安遼軍也是老牌子的精銳部隊了,情況與定東軍相仿,兵力也在八千人上下。加上周邊的戍衛軍,總體兵力差不多也有萬人。以楊萬虎為主,以羅國器為輔。用此兩人守棣州,也是肯定足用。”

  這三座城池連成一線,據河為險,臨山為障,總計兵力三萬余人。

  鄧舍握住拳頭,重重地在這一線上頓了頓,說道:“可以說,我益都現有軍隊的半數以上都被放在這里了,且皆為精銳。而這一線,從整體上來說,也確實是三個防區中最為重要的一處。堪稱重中之重。”

  “只要這一線穩保不失,益都便高枕無憂。

  兩人相對一笑。

  鄧舍視線轉換,往益都的南邊看去:“第二個防區,設置在益都南邊。”

  “沿蒙陰、沂水、密州一線,向西接臨泰安,向北遙望萊州,后則有益都為其堅固,中則以穆陵關為之依托。”

  “這一線,本有戍衛駐軍三千人上下。等到慶千興率軍趕來,便將這個防區整體移交給他。他帶來了有三千麗卒,也一并加入此防區。總計兵力六千人上下。只要察罕不把主攻的方向放在這里,六千來人,卻也是足夠自保了。”

  “第三個防區,設置在益都的北邊。”

  “上次,關保以數千人取我東南沿海,險些斷我益都后路。這一次,不可不防。從棣州東邊的博興州起,一路經昌邑、萊州、直至文登,沿途設防,嚴加戒備。不過,這一條線太長了,上千里地,要想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顯然是不可能的。我益都也沒這么多的兵力。…。”

  “所以,又從此一線中提出了兩個重點。”

  “一個萊州,一個文登。”

  洪繼勛說道:“萊州由陳猱頭坐鎮,文登由即將到來的李靖坐鎮。”

  鄧舍道:“陳猱頭現兼任萊州翼元帥,手下有兵力四千來人。其中兩千上下是他的本部,兩千上下則是我后來又撥調給他的萊州地方戍衛軍。萊州畢竟處在后方,上次所以被關保偷襲成功,是因為猝不及防。而這一回我軍早就有備,定然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局面。故此,有四千來人,配上一員猛將,也就夠用了。”

  “正如主公所言。文登更是后方中的后方,城池也小,所需的駐防軍馬更是也不需要太多。李靖帶來了有一千人,配上本有的地方戍衛軍,總計一千七八百人。完全夠用了。”

  其實,文登遠在大后方,只要前線能守得住,肯定不會在這里出現敵人的影蹤。所以還是也放上了一員上將,還是為防止出現上次的情況。如果,假設前線失利,萊州又也沒守住。至少,還能有一個后方的港口保持暢通。此一防區,總指揮是陳猱頭,副指揮李靖。

  “同時,主公又已經令水師劉楊部日夜游弋沿岸。倘若察罕果然故技重施,又來取東南,水師也可以幫一下忙。水師雖說不善步戰,我軍也不指望能依靠水師打退來敵,但最起碼可以暫緩其急。能給我益都、包括海東的援軍一些時間,騰出手來援助。整體的三大塊防區就是如此。

  “泰安一線防區的總指揮是趙過。主公則坐鎮益都。”

  “我已下令,三五日內,待清剿濟南周邊的韃子殘部畢,便就將傅友德、郭從龍諸將調回,為我守衛益都的爪牙。”

  “計劃放在益都的部隊,又分為兩個大的組成部分。

  “一個部分是步卒,一萬五千人上下,是原本就有的益都地方戍衛軍。此外,又還有調來的許人部,一千人。總計一萬六千余人。這個部分,主要是用來守衛益都的自身安全。益都雖為大城,但不在前線。用一萬六千人來守城,應該是足夠使用了。”

  鄧舍表示同意,說道:“這一萬六千人,是守衛益都的中堅力量。非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動用。”

  “另個一部分則都是騎兵。又分為兩個系統。

  “一個是度遼軍,海東五衙中唯一的騎兵部隊。”

  也即為胡忠、王國毅所在的部隊。雖然說其軍中皆是為騎兵。但是因為,一來,蒙元在遼東、高麗都設置的有牧場,就戰馬來說,海東不太缺乏。再則,遼東、關北地區民風剽悍,普通百姓也多有會騎馬的。所以卻也是還能保持滿編。大約八千人上下。都是能征善戰,精銳中的精銳。

  “另一個是女真騎兵。”

  也即佟生養的部屬。這個女真騎兵,其軍中都是女真人,要說從海東來到益都后,它應該兵源不好補充。但是,要說起來,卻也古怪,其軍中的士卒不但沒有減少,反倒稍有壯大。卻是為何?

  兩個原因。

  一來,在上次的益都戰中,女真騎兵只參加了后半部分的決戰,較之別的部隊,傷亡略少。二來,益都雖處中原,但是在前金、包括金元之際的時候,遼東的女真人曾經有過大規模的遷徙,從遼東遷來了益都。數目至有百萬。雖經百年,繁衍至今,多數都已然被漢化了,卻是還有一部分保持著女真人的習氣。比如劉名將。他家就是女真人。外表上看,漢化了;但是騎射,卻還是會一點。所以,這個女真騎兵的兵源補充,在益都也是很方便的。佟生養部本來有三四千人,便在上次益都之戰的前后,又接連征召了有山東女真數千從軍,如今總兵力也在八千人上下。

  這支騎兵部隊,有個別名。因為佟生養是鄧舍的義弟,鄧舍有時候出外,常常會選用他的騎兵做為扈從,故此,海東軍中皆稱其為“旄頭騎”。

  所謂“旄頭”,即天子儀仗中一種擔任先驅的騎兵。鄧舍才是燕王,軍中便就以“旄頭”相稱佟生養部,這明顯是一種僭越。不過,因為只是私下的稱呼,鄧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沒有聽說,不知道了。

  合計騎兵一萬六千人。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以說,益都每月所耗之糧餉的半數左右都是用在供養這支騎兵上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今,就到了該大用這兩支騎兵部隊的時候了。按照海東行院的設想,這一萬六千人的騎兵主要擔負有三個責任。

  “這一萬多人的騎兵部隊,作用可就比步卒大得多了。首先,可以用他們來協防益都。”

  雖說騎兵對守城用處不是很大,但是凡所守城,都不是說只單純地守城。守城必守野。有守,也要有攻。野戰的時候,就用得上騎兵部隊了。

  “其次,更是可以用他們作為我益都三個防區的總預備隊。”

  這一個任務,是這支騎兵部隊的主要任務。又可細分為二。其一,若前線各部有告急者,即遣騎兵部隊快速往援。其二,若察罕部在進攻的過程中,露出破綻,也即用騎兵部隊快速穿插,抓住戰機,給以打擊。

  前者不須細說,而至若后者。察罕若來侵犯,那益都就有一個優勢。益都是防御的一方,察罕是進攻的一方。一方為靜,一方是動。有個詞“以靜制動”。待對方顯露出破綻,便立刻給以雷霆一擊。這便是以靜制動。

  “若說作為總預備隊仍然還是著眼在前線的防御。再次,還可以用其主動出擊。”

  怎么“用其主動出擊”?說來簡單。鄧舍讀《三國,聽說書,有一個橋段,他印象十分深刻。那就是曹操的敵人對曹操用兵習慣的一個分析,說:曹操喜好劫人糧道。前邊打仗,后頭把敵人的糧道給抄了。

  官渡之戰,曹操以弱勝強,他不就是這樣獲勝的么?也許是在此戰中吃了甜頭,縱觀曹操征戰,劫敵人糧道的慣伎他也不知總共用了多少次。反復使用,且還是總能成功。這個劫糧道,就是主動出擊的一個表現。

  為了應對察罕,自上次益都戰后,鄧舍就大量地翻檢史書,看了許多以弱勝強的戰例。官渡之戰是一個,濉水之戰是一個,昆陽之戰是一個,淺水原之戰是一個。等等許多。并對照兵法,他總結出來一個經驗:

  “若想以弱勝強,必需要有兩個先決的條件。頭一個,要能守。守如山。次一個,要能攻。攻如火。”

  這兩個條件看似廢話。實則不然。他曾經和洪繼勛有過這方面的探討。他當時問洪繼勛,說道:“官渡之戰,曹操勝在何處?”

  洪繼勛認為:“曹操所以能以弱勝強,勝在他能抓住戰機,且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他對此作出了詳細的分析,說道,“曹操先敢借助地勢,用不過萬人的軍隊擋住袁紹的十萬大軍,并盡一切的手段避免在不利的情況下與袁紹決戰。等到許攸獻計,即及時抓住戰機,親率數千騎兵,夜襲烏巢。當其時也,烏巢距離袁紹大營不足百里。孤軍深入,一戰功成。”

  鄧舍以為然,又問道:“濉水之戰,項羽以三萬人大勝劉邦聯軍五十六萬人。濉水被染成紅色,尸橫遍野,水為之不流。項羽勝在何處?”

  “當其時也,劉邦已趁項羽征齊、后方空虛的機會,占領了項羽的都城彭城。彭城,即今之徐州是也。楚地盡落劉邦之手。項羽面臨兩難的局面。他若回師,則后有齊軍、前有劉邦聯軍,腹背受敵。他若不回師,孤軍深入齊地,沒有補給,缺乏依托,也定難勝。該怎么辦?

  “項羽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策,當機立斷,命諸將繼續攻打齊國,而親引三萬騎兵,抄小路,長驅千里,直接插入到了彭城之側,斷了劉邦的后路,突然發動攻擊。一戰功成。”

  “昆陽之戰,劉秀以萬余人,大敗王莽的四十余萬軍隊。他又是怎么獲勝的?”

  “當其時也,昆陽被圍,城內守卒只有八九千人。劉秀帶十三騎突圍出城,赴定陵、郾縣等地調集援兵。說服了不愿出軍的諸將,得到步騎萬余人,返回馳援昆陽。及戰,劉秀又親自率領千余騎為前鋒,反復沖殺,斬敵千余。昆陽城中士氣大振,乃里應外合,王莽軍大亂,只淹死在水中的就有萬余人。一戰功成。”

  “淺水原之戰,李世民用弱勢部隊敗敵十余萬,又是如何獲勝的?”

  “當其時也,敵擅野戰。李世民乃先固守城池,耗敵士氣,待敵糧草不足,士氣低落之時,抓住戰機,接連遣出兩支人馬,在城外筑營。以此為餌,吸引敵人分兵,分別圍攻。便在戰至酣時,他突然打開城門,也是親自率數千騎突襲而出,與外邊兩營呼應,遂大敗強敵,一戰功成。”

  結合這四個戰例,鄧舍作出了總結:

  “曹操、項羽、劉秀、李世民,此四人者,雖然當時面臨的敵情各有不同,但是所以都能夠取得以少勝多,以弱克強的輝煌戰績,深究其本,以我看來,卻也是有共同之處的。有四個共同的原因。

  “一則,即為‘守如山’。雖處其弱,氣勢不落;雖處下風,穩扎穩打。不氣餒,有耐心。不急戰,也不懼戰。

  “二則,即為‘攻如火’,守到戰機來到時,便即果斷出軍。當其不戰之時,靜如處子。當其驟然果斷出軍之時,動如脫兔。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呀!

  “三則,此四人皆敢輕身冒險。當戰機來臨的時候,他們都是親自率領軍隊,或弱軍以臨強敵,而孤軍深入敵后。沒有一個膽怯的,更沒有一個猶豫不決的。不敢冒險,豈能成就非常之功?干大事不可惜身!

  “但同時,其四,他們的冒險卻也不是貿然而為之,而是在把握住有利的戰機之后。‘謀定而后動’,說的也就是這樣的人呀!

  “他們能守,善攻,有謀,當戰機來時,不狐疑,敢決斷。有了這四條的原因,又怎么能夠不獲勝呢?”

  洪繼勛深表贊同。鄧舍接著又說道:“在這四個原因之外,卻又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用來攻擊、或反擊敵人的部隊,多數都是騎兵。

  “換句話,也就是:如果說前四條原因是他們所以能夠獲勝的主觀原因的話,那么這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所以能夠獲勝的客觀原因。

  “只是能守,只是能攻,只是不狐疑,只是敢決斷,只是能抓住戰機,都還不夠。還必須要在戰機來臨的時候,在果斷作出決策之后,手頭上有一支可以做出快速反應的部隊,及時出現在戰場之上。非如此,不能取勝。而這支部隊,又非是騎兵不可。只有騎兵,才能攻如火。”

  洪繼勛聞聽之后,當場拜服,三拜而再起,說道:“主公明察秋毫,洞悉其實。此次若察罕再來侵犯,則我這一回的益都之戰,必獲勝矣!”

  對這一萬六千人的騎兵部隊,鄧舍寄以厚望。

  他打算,若是察罕果然來犯,便視當時的戰況,或用一支騎兵抄敵后路、斷其糧道;或就把全部的騎兵集中使用,用來在關鍵的時刻調動敵人,等敵人露出破綻,便就全力以赴,猛攻其之一點。以點帶面,大潰敵軍。

  轉回現在,洪繼勛立在地圖邊兒上,說道:“整體的布局,便是如此。”

  前線有精銳步卒固守城池,側翼有智勇上將以為呼應,而后方有水陸兩軍保證安穩。中間為益都樞紐總鎮。步卒可守城,騎兵可反攻。總共加在一處,益都可用來布防的軍馬有七八萬人上下。雖說其中精銳只有五萬來人,但是只要用之得當,又從上次的戰中已經吸取教訓,鄧舍有自信,足可擋察罕十萬軍。

  只不過,兩軍交戰,沒有算無遺策的。

  察罕雖決定了投靠蒙元皇太子,以此來徹底地穩固后方,但是卻沒想到鄧舍與孛羅已經簽訂盟約。而反過來,海東也是如此。鄧舍雖然想到了與孛羅簽訂盟約,但是卻沒想到察罕打算鼓動南韓作亂。兩強交鋒,各自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但是究竟誰能獲勝?現下卻還分辨不出。

  正在與洪繼勛重又議論海東行院的這份備戰方略,忽然門外有侍衛來報:“海東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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