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動作很快,兩步竄到院子里想拖那具尸體,他要的當然不是尸體,而是掛在上面的武器彈藥,可是剛跳進院子就看到墻頭上露出了槍口,嚇得一激靈,抬槍就打,子彈打在墻頭上,碎屑四濺,對方的沖鋒槍也開火了,一串火舌打在地上,雙方都處在高度緊張中,均未命中。
一顆子彈擦著劉漢東的腦袋飛過去,他立刻意識到對面樓頂有狙擊手,只是因為院子里種了一棵樹,樹枝影響了視線,自己才保了一條命。
劉漢東退回臥室,賀堅也爬起來了,快穿著衣服,問道:“怎么了?”
“他們來了。”劉漢東說,他心情很復雜,疏忽大意了,搞不好這回要走麥城。
他戰斗經驗豐富,不用想也知道敵人不會只從一個方向突擊,迅沖到住宅的大門口,二話不說朝著防盜門就是一通掃射。
劉家的屋門有兩層,里面是木門,外面是防盜門,此刻另一支突擊小組正在門口準備破障,子彈穿透兩層門射出來,擊中了破障手,好在打在防彈衣上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其他人立刻還擊,用沖鋒槍朝大門猛射,劉漢東早已躲避起來,子彈全部落空。
樓道里槍聲震天,硝煙刺鼻,鄰居們被吵醒,趴在貓眼上觀看,只見樓道里擠滿了全副武裝的人員,分不清是軍人還是警察。
打仗講究一鼓作氣,突擊隊員們使用了沖擊錐,迅將門撞開,一馬當先的是防彈盾牌,根本不怕手槍子彈的攻擊,后面緊跟著的是沖鋒槍,隨時準備火力壓制。
劉漢東迅換彈匣,忽然一枚物體從身后拋過來,落在攻進門的特勤隊員腳下,滴溜溜打轉。
那是一枚老式木柄手榴彈,正哧哧冒著青煙。
“撤退!”特勤隊員們慌忙退走。
劉漢東離得近,上前一腳將手榴彈踢出門。
特勤隊員們丟盔棄甲,防彈盾牌也拋下不要了,直接從樓道里撤出單元門,手榴彈雖然威力不大,但是在有限空間內炸開了,他們的頭盔防彈衣就都不頂事了,不死也得重傷。
劉漢東趴在了地上,等待手榴彈炸響。
可那枚手榴彈冒了一陣煙就偃旗息鼓了。
劉漢東回頭望,只見爺爺已經穿上了當年的呢子軍裝,肩膀上金色肩章已經褪色,手里提著一把機頭大張的毛瑟m1932全自動手槍,賀堅手里也拿著一把槍,正裝彈匣,旁邊散落著鐵盒子和牛皮紙包,散落的黃燦燦子彈,還有油布油壺什么的,看來爺爺保存的老物件還真不少。
不過,這槍就算保養得再好,子彈是有保存期限的,幾十年過去了,射藥早已失效,打不響了。
劉驍勇說:“東東盯著前門,賀堅警戒后墻,敵人冒頭就打,聽我指揮行動!”
劉漢東說:“爺爺,你這是…”
劉驍勇虎目圓睜:“服從命令,沒時間了。”
“是!”劉漢東硬著頭皮答應。
此刻四號特工已經急眼,短短幾分鐘,死了兩個人,傷了一個人,小隊戰損率3o,死傷慘重,對方有槍不說,還有手榴彈,即便沒爆炸,那也是手榴彈,他面臨的形勢很嚴峻,他也很清楚,如果不迅解決戰斗,將后患無窮。
“給我上,一起上!”四號特工親自上陣,自動步槍開火進行壓制,掩護隊員突擊,屋里的火力也很猛烈,聽得出是自動武器在開火。
當地負責協調的公安局政委都嚇傻了,這是什么節奏,抓捕犯罪分子不是這個動靜啊,就是抓武裝毒販也用不著這種打法吧。
近江來的武警和特警都不敢靠前,這種行動不是他們的業內工作,對手如此兇悍,還是離遠點好。
雙方駁火幾分鐘,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子彈,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槍聲震耳欲聾,停在路上的汽車全都瘋狂的叫起來,小區內電燈不斷亮起,愛看熱鬧的群眾紛紛站在窗口,有好事者還拿著手機進行拍攝,全然不顧被流彈誤傷的可能性。
槍聲密集,子彈殼滿地,四號特工大喊一聲:“停火!”
槍聲戛然而止,特勤隊員們卸下空彈匣,裝上實彈,一個個緊張的喘息著,在冷空氣中如同冒著白煙。
“進去!”四號特工一聲令下,突擊組再度進入房屋,墻壁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屋里亂糟糟一片,隊員們四下檢查,居然沒現尸體。
四號特工進來了,親自搜尋一番,果然沒有尸體。
他暴怒不已:“難道插了翅膀飛了么!”
整座大樓都被包圍起來,連樓頂上都有人警戒,屋里的人不可能逃走!
“搜,搜遍每一個角落!”四號特工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來是十拿九穩的行動,居然都能讓目標跑了,以后自己沒臉見人了。
天亮了,警方封鎖了整個小區,迅打掃戰場,對外宣稱是抓捕毒販爆槍戰,可是這種說法瞞不住本小區內的居民,誰不知道這房子里住的是一個離休老干部啊。
這棟樓的所有住戶都不許出門,警方要挨家排查,群眾們很有怨言,說孩子要上學,大人要上班,你們打了一夜吵得我們睡不好,還不讓人出門,這是什么道理。
特警們在四個單元門口都安排了武裝人員,一個個的過人,女的可以過,小孩可以過,青壯年男子要仔細辨認,檢查身份證,居委會張主任也被電話從溫暖的被窩里揪出來,火趕來協助排查,不過這年頭流動人口多,濱河小區的住戶有很多是外地人,張主任也認不全,只能采取寧可抓錯也不放過的政策,一米八以上的男子全部扣押起來。
四號特工認為,劉漢東等人肯定就在這棟樓里,他們跑不遠!
姚廣抵達了江北,他親自來到濱河小區,視察了槍戰現場,四號特工滿懷愧疚向他報告,人丟了。
“不可能。”姚廣說,“你是百密一疏,調警犬來。”
經過一番協調,當地公安局借了一條警犬來,嗅了嗅大衣柜里劉驍勇的衣物,然后讓警犬去抓,那條黑背狼狗到處竄了一圈,最后跑進院子里,對著水缸狂吠。
姚廣說:“把水缸挪開。”
隊員搬開水缸,下面是黑漆漆的洞口。
“還愣著干什么,下去啊。”姚廣說。
一個隊員跳了下去,大聲道:“是地道,不知道通到哪兒。”
“那就爬過去。”姚廣不耐煩的罵道,這幫手下,真是沒腦子,這么簡單的地道都現不了。
隊員摘了步槍,只拿著手槍鉆進地道,爬了一會兒,傳來一聲悶響,有藍色的煙霧從地道口冒出來。
大家面面相覷,中了詭雷了,又掛一個。
姚廣想哭,這可是自己的私人武裝啊,一夜之間死了三個,傷了一個,損失何其慘重。
讓他頭疼的還在后面,江北地方政府需要一個說法,鬧出這么大亂子,沒有個合理的交代是不行的。
姚廣不管這些,留給劉飛去公關就行,他要抓到劉漢東,將其碎尸萬段。
此刻劉漢東和爺爺、賀叔已經坐在奔馳車里,在高公路上疾馳了。
至今劉漢東還沒從震驚中回過味來,爺爺太神秘了,他居然藏了兩把槍,四枚手榴彈,雖然都是上個世紀的老物件,除了第一枚手榴彈瞎火之外,其余都很正常。
最匪夷所思的是,爺爺在院子里挖了地道,通往附近的排水溝,逃出生天全賴于此,想想都覺得吊炸天。
槍是解放前留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爺爺曾經是披著國民黨軍交警總隊上校總隊長的地下黨,給自己搞幾把像樣的槍不成問題,那把m1932駁殼槍可是當年最牛的武器,二十連,能當沖鋒槍用,大威力勃朗寧也是一代名槍,只裝備國民黨軍精銳部分,可不,槍管上還篆刻著中華民國國有的字樣呢。
“爺爺,那些子彈你是怎么保管的?”劉漢東對這個問題最為好奇。
劉驍勇精神頭很好,戰斗對他來說對嗎啡還管用,老臉紅光滿面,一身戎裝,不像百歲老人,倒像是古稀之年的將軍。
“東東,子彈的保存期也就是十來年,這個爺爺知道,這些子彈的火藥是爺爺自己配的,所以打得響。”
聽了解釋,劉漢東還是不解:“不對啊,你一個老頭,上哪兒去買射藥,這可不是鞭炮里的黑火藥啊,不好搞的。”
劉驍勇說:“爺爺我是江東6軍軍官學校1938期的畢業生,這些知識,我懂,九八年的時候,我買了一箱子射釘槍的子彈,拆了底火研究,后來每年都買焰火,研究里面的藥…那手榴彈用的倒是鞭炮里的黑藥,受潮了所以沒炸…不然那幫小子還得吃點苦頭。”
劉漢東聽的心驚肉跳:“那地道是啥時候挖的?”
劉驍勇說:“備戰備荒,未雨綢繆,從你小時候,爺爺就開始挖地道了,其實咱家后院還有個地下室,不過這次敵人來勢洶洶暫且用不上,我是準備當防空洞用的。”
劉漢東佩服的五體投地。
劉驍勇很得意:“爺爺不老吧。”
“爺爺寶刀不老,老當益壯。”劉漢東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