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安嶺山林深處,沒有喧囂,沒有霧霾,只有清新的空氣,參天的大樹,碧藍天空下的雪峰,別墅前的空地上,停著五輛摩托雪橇,工作人員調試設備,整裝待發。
既然是打獵,獵槍是必備的,馮庸為大家準備了各式各樣的槍支彈藥,一張長條桌上,擺著幾只長槍,從軍用步槍到進口溫徹斯特雙筒獵槍都有,花花綠綠的紙盒子里裝著各式彈藥,銅質彈殼的步槍彈,塑料彈筒的霰彈,麻醉彈,還有弓弩用的箭矢,令人目不暇接。
劉漢東選了一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他是軍人出身,對軍用步槍有特殊的偏好,嘩啦嘩啦擺弄著步槍動作嫻熟無比,安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丫真土鱉,這是打獵又不是打仗,不過自己選什么槍也拿不定主意,最后挑了一把最漂亮的胡桃木雙筒獵槍。
舒帆不懂槍,馮庸幫她選了一支打點二二口徑長彈的運動步槍,小巧玲瓏易操作,后坐力小精度高,女孩子打獵就是玩個概念,砰砰放兩槍過個癮就好,這種槍最適合。
劉小飛倒是行家里手,選了一支帶瞄準鏡的步槍,不過這把槍太大,背在單薄的少年身上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陪他們打獵的兩名工作人員都是經驗豐富的山林獵人,三四十歲年紀,性格沉穩,穿著鹿皮衣服,帽子上戴著風鏡,他倆正要教客人們使用摩托雪橇,劉小飛卻徑直跨上一輛,發動起來開走了。
安杰不甘示弱,也有樣學樣跨上一輛,可擺弄半天沒開動,那邊劉漢東卻已經發動起來,舒帆爬上了后座。兩人也開了出去。
沒辦法,安杰只好坐在后排,讓工作人員帶自己前往獵場。
嚴格來說,這里的山林不算原始森林,從一百年前就有挖山參的老客和獵人深入這里活動,解放后成立林場,砍伐了許多樹木,搞得生態失衡,東北虎滅絕,最近十余年才封山養護,不許盜獵與砍伐。
山林稀疏,積雪厚實,摩托雪橇行駛了一段時間,工作人員的對講機里傳來聲音,領頭的立刻熄火停下,示意大家下車,步行前進。
積雪深厚,大家腳上都穿著雪鞋,即便如此還是舉步維艱,走了一段距離之后,安杰就開始喘粗氣,嘴里冒出一股股白霧,他是辦公室白領,平時喜歡熬夜辦公,稍微加大運動量就受不了。
“咱們要打什么?”舒帆忍不住問道。
“獵熊。”一個獵人答道。
“熊?熊不是在冬眠么?”劉小飛皺起眉頭。
“咱們這兒的熊可不冬眠。”獵人說,“這兩頭熊,伙計們已經跟蹤了好幾天了,把它們逼到這兒來的,待會看到熊出現不要害怕,離近了再打。”
大家都很興奮,第一次打獵就對付熊這樣的大型動物,回去可有的吹了。
在獵人的建議下,大家藏在了樹后靜等熊落入包圍圈,過了十分鐘,一大一小兩頭熊遠遠的出現了,四爪著地不緊不慢的前行,體型不算大。
獵人從樹后站了出來,朝天開了一槍,兩頭熊驚愕的停下,繼而回頭望去,它們身后也有人影出現,穿著毛皮大衣,手持獵槍英姿颯颯。
“可以打了。”獵人說。
大家都驚呆了,這種打獵的方式聞所未聞,簡直和打靶沒有任何區別。
兩頭熊就站在二十米開外,一大一小,不知道是父子還是母子,哀怨的眼神看著獵手們,那頭體型較大的熊哀鳴一聲,竟然扶著樹木站了起來,將整個胸膛展現給大家,將小熊護在了身后。
“開槍吧。”獵人催促道,“這是頭母熊,護崽子呢。”
沒人舉槍。
“它們好可憐。”舒帆小聲說。
劉漢東關上了步槍保險,這樣的打獵毫無樂趣可言。
劉小飛咬咬牙,將槍背起。
獵人們都很無奈,他們辛辛苦苦好幾個晝夜不眠不休,將這兩頭熊趕到這里來,就是讓貴賓們過打獵癮,這幫大城市來的人怎么就矯情起來了,他們不愿打,獵人們也不好先開槍。
忽然槍響了,是安杰扣動了扳機,他拿的是一把大口徑雙筒獵槍,后坐力極大,子彈沒打中目標飛向了天空。
槍聲就是信號,獵人們都舉槍射擊,硝煙散去,母熊的胸部綻放出幾朵血花,身子向一邊垮下,壓倒了手腕粗的小樹。
“我打中了么?”被后坐力掀了一個踉蹌的安杰興奮的問道。
沒人搭理他,大家都注視著那頭中彈的熊,母熊倒在地上,胸部起伏,動物沒有表情,但可以想象它此刻痛苦不堪的感受,小熊湊了過來,舔著母熊的臉,嗚嗚叫著,似乎在哭泣。
母熊漸漸停止了呼吸,小熊膽怯的看著這幫兇手,不敢跑,也不敢拼命,就這樣瞪著黑亮的小眼睛看著他們。
安杰又端起了槍。
“不要!”舒帆喊道。
劉漢東握住了安杰的槍管喝道:“你夠了!”
“你什么意思,來了就是打獵的,你裝什么清高。”安杰惱羞成怒。
“你有沒有人性?”劉漢東質問道。
“你管我!”安杰用力往回抽槍,他太陽穴突突的跳,恨不得一槍崩了劉漢東。
劉漢東一松手,安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將槍口對準了劉漢東。
“你還想打我?”劉漢東動作也很快,手一抄五六半就瞄準了安杰的腦袋,兩人拔槍相向,一觸即發。
工作人員們趕緊上來將兩人拉住,說打獵就是圖個開心,既然不想打就不打,山里還有別的獵物呢。
兩人也不想鬧大,各自悻悻作罷。
獵人上前砍下熊的四肢,雪地上濺滿了熊血,血腥無比。
那頭小熊僥幸保留了性命,一步三回頭的遠去了。
距離別墅不遠就是一個天然的慢坡,樹木被清理的差不多,形成絕佳的滑雪場地,劉飛和安馨站在坡頂,戴上風鏡,一前一后飛身而下。
“都是老手啊。”馮庸嘿嘿一笑,并不跟著湊熱鬧,老大泡妞向來不需要別人幫忙,他只需要創造機會即可。
安馨曾多次在阿爾卑斯山滑雪,技術很好,但比起劉飛來還是略遜一籌,她一個不小心側翻在雪地里,劉飛立即停下,上前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腳扭了。”安馨疼的咝咝吸氣。
劉飛拿出對講機呼叫支援,可是只傳來沙沙響。
“這里地勢低,信號傳不出去。”劉飛要伸手攙扶,可是安馨站起來又倒下去,腳疼的厲害,實在走不動。
“扭到筋了,我幫你揉一下。”劉飛不由分說,幫安馨摘下滑雪板,脫了鞋子襪子,用力揉著她的腳踝。
揉了一會,劉飛問道:“還疼么?”
“好很多了。”安馨說,“你學過醫術么?”
“上大學的時候跟一個老中醫學過推拿正骨,老人家經常進出中南海為領導人治病,我學了一點皮毛就夠受用終生的了。”劉飛細心的幫安馨穿上襪子,這只小腳丫白皙粉嫩,令人愛不釋手,劉市長不由得有些迷醉。
山頂上,馮庸通過望遠鏡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啐了一口:“小娘們真騷,還弄這些小伎倆勾引我們老大。”
怨不得馮庸感慨,以前也曾帶過幾個妞來滑雪,無一例外的都扭傷了腳之類的,故意做楚楚可憐狀,讓男的扶回去或者背回去,晚上就一起滾床單了。
其實馮庸錯怪安馨了,她并沒有刻意勾引劉飛,而是長期缺乏運動導致的扭傷,經劉市長的加藤鷹之手揉了一會就好多了,看到劉飛捧著自己的腳丫發呆,安馨輕輕抽回腳,自己穿上襪子鞋,硬撐著站了起來,可還是晃晃悠悠的。
“不如我扶你到那邊休息一下。”劉飛指著一旁的樹林道。
“好吧。”安馨在他攙扶下一瘸一拐走過去,坐在一個樹樁上。
“對了,你這個老同學最近在做什么項目?”安馨問道。
“他啊,去年剛做了一票大的,賺了幾十個億,目前是休息階段,起碼歇半年以上,到底是金融界的才子啊,日子過得比我這個公務員瀟灑多了。”劉飛笑道,“我們大學時期是有名的鐵三角,關系一直很鐵,如果有什么資金方面的需求,盡管開口,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安馨奇道:“鐵三角,那豈不是還有一個人?”
劉飛說:“還有一個哥們在部隊工作,咱們來的時候乘坐的直升機就是他安排的。”
安馨贊道:“政界軍界商界,當年的大學鐵三角,現在是三巨頭,不簡單啊。”
劉飛笑了:“什么三巨頭,三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而已。”
安馨歪著頭看劉飛,看的他不自在起來,摸著自己的臉說:“我臉上有花么?”
“我在想,你上大學的時候什么樣子,一定是意義風發,揮斥方遒。”安馨笑道,“你兒子簡直就是翻版的你,再過幾年,又是一個劉飛,怎么樣,想好讓兒子從事什么職業了么。”
劉飛道:“總之不讓他當公務員,這一行太艱難了…”忽然他臉色一變,從背后拔出了手槍,這是一支大口徑左輪手槍,簡直能轟死大象。
安馨一驚,劉飛怎么滑雪還帶槍,他想干什么。
劉飛伸出食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悄悄向樹林深處走去,過了一會,震耳欲聾的槍聲傳來,連響了三下,樹上的雪都被震了下來,得虧這里山坡不高,不然引起雪崩就麻煩了。
“打死一只狗熊。”劉飛歡快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