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帆很有素養,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佘小青頂嘴,一言不發拉著劉漢東走了。
“這人誰啊,新來的司機?”安杰望著劉漢東的背影問道。
“是個社會混混,因為救過小帆所以招他當司機,你別惹他,這人是殺人犯,還在緩刑期呢。”佘小青道。
“殺人犯請來當司機,不是引狼入室么?”安杰很是詫異。
“也不是真正的殺人犯,好像誤殺什么的,安總為他的官司暗地里幫了不少忙,總之這個人不算壞人,但也算不上好人,你別管了,咱們先看表吧,慈善晚會上要戴的。”佘小青指著柜臺里的女式腕表道:“這一款拿出來看看。”
回到汽車里,劉漢東說道:“小女孩花錢大手大腳可不好,將來誰能養的起你。”
舒帆說:“你不知道女兒要富養么,我爸爸說就是要寵著我,以后長大了不會被物質所迷惑。”
“那你每月零花錢有多少?”劉漢東發動了汽車。
“我有爸爸的信用卡副卡,是無限額的,隨便刷。”
“這么說,你隨時可以刷卡買套房了?”
“應該是的。”
劉漢東暗暗乍舌,有錢人家就是不一般,自己朝思暮想的房子在人家看來就是零花錢就能解決的小事。
“現在去哪里?”
“去公司,我想爸爸了。”
于是劉漢東駕駛著奧迪來到北郊自己供職過的青石高科工業園,汽車距離大門還有十幾米,電動門自動打開,門衛一絲不茍向汽車敬禮,開到辦公樓前停下,兩人進入大樓,舒帆有最高級別的門禁卡,可以直接上到頂樓總裁辦,這兒劉漢東曾經來過,只不過那時候當家的人是安馨。
寬敞的大辦公室里,整面墻都是玻璃,家具也都是金屬與合成材料,充滿科幻感覺,一個極瘦削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子后面,笑容滿面道:“乖女兒來看爸爸了。”
“爸爸。”舒帆跑了過去,劉漢東站在門口,雙手交叉,擺出保鏢的架勢。
男子從桌子后面繞了出來,他穿一件黑色長袖T恤,牛仔褲,衣服仿佛掛在骨頭架子上一樣,他親昵的摟著女兒,走過來向劉漢東伸出手:“你好,我是夏青石。”
“夏總你好。”劉漢東伸手和夏青石握了握,對方的手很熱,很有力,讓他感受到一種生命頑強不息的力量。
“你救了我女兒,我還一直沒有正式向你道謝,坐吧。”夏青石很隨意的坐在沙發上,舒帆依偎在他身邊,劉漢東一屁股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夏總不用客氣,我是救了小帆,但也是為了自救。”劉漢東心里癢癢起來,夏青石要感謝自己,那還不得是百萬級別的大數字啊,他在想是推辭一下再接受,還是當場就卻之不恭。
“女兒就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最寶貴的財富。”夏青石溫柔撫摸著舒帆的頭發,散發著慈父的光輝。
劉漢東這個急啊,心說您趕緊開支票啊。
“我看過你的資料,坦白說吧劉先生,你的特長不太適合創業,而選擇做一些偏門類的生意風險又太大,我相信你不會再想和司法機關打交道了吧?”夏青石慢悠悠的說道。
“您的意思是?”劉漢東問道。
“我是說,你更需要的是一份薪水豐厚而清閑的工作,青石高科可以提供。”
舒帆插嘴道:“安阿姨才給他六千塊工資,一點都不豐厚。”
夏青石略微皺眉:“是有些少,這樣吧,我讓行政部給你簽正式勞動合同,有五險一金,福利待遇與高級經理相同,每月薪水稅后一萬,你看怎么樣。”
“謝謝夏總。”劉漢東心花怒放,不過還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夏青石沒讓他失望:“聽說你沒有房子結婚,我幫你解決一下。”
“夏總費心了。”劉漢東再次感謝。
夏青石給行政部打了電話,簡單交代了一下,讓劉漢東自己過去辦理手續,出門的時候正遇到安馨,女強人很冷峻的沖劉漢東點點頭便擦肩而過。
劉漢東來到行政部,早有文員打印好了合同,他瀏覽一下便在后面簽了名字,隨口問道:“孫中海還在這兒么?”
“哦,你說以前的孫副部長啊,調到倉庫當值班員去了。”
“呵呵,活該。”
“對了,按照公司規定,外地戶籍的高級員工可以享受福利租房。”文員調出電腦里的文檔看了一下,“現在只剩下黃花小區一套三居室了,一百二十平方,精裝修,你要不要租?”
劉漢東心說真巧啊,打瞌睡有人送枕頭,正想買黃花小區的二手房呢,公司就給租了,這福利待遇真沒得說。
“怎么個租法呢?”
“公司替你付房租,你只要自己負擔水電煤氣物業費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安馨正和夏青石商量事情,“青石,周末的慈善晚會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吧,你代表就行。”夏青石顯然對這個不太感興趣。
“那好,我替你去,你注意身體,千萬別再累著…對了,慈善晚會最好小帆也參加,開拓一下社交圈對她有好處。”
“可以。”
“那我先下去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安馨走了以后,夏青石看了看女兒:“怎么,不高興?是不是覺得爸爸給劉漢東的感謝不夠多啊?”
舒帆用力的點點頭。
夏青石慈愛的笑了:“女兒啊,爸爸是為你好,將來劉漢東會陪伴你走很遠的路,你現在給他的待遇太高,將來拿什么給他?就像古代皇帝賞賜大臣一樣,要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來,如果一開始就給他巨額現金,其實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爸爸,我懂了,我會慢慢提拔他的,以后讓他去做管理。”
“傻孩子,做一個領導者,要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劉漢東是個很正直的人,但他沒讀過大學,而且性子比較暴躁,從他這兩年的經歷來看,也不適合做企業管理,但他卻會是一個很稱職的司機與衛士。”
正說著,劉漢東回來了,再次向夏青石表示感謝。
“要感謝的話,感謝小帆吧,這都是她幫你爭取的。”夏青石隨和的笑笑,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要去實驗室盯著他們了,你們也早回去吧。”
于是劉漢東送舒帆回家,路上說道:“你可真幸福啊,有這樣細心的爸爸。”
舒帆不說話,看看后視鏡,小丫頭眼中噙滿了淚水,搞得劉漢東莫名其妙。
把舒帆送回上風上水別墅之后,劉漢東驅車來到黃花小區十七棟樓下,公司分配給他的住房在二單元三樓,用鑰匙打開防盜門,開亮電燈,頓時傻眼。
這房子的裝潢是全新的,實木地板,真皮沙發,七十寸液晶電視,華麗的水晶吊燈,墻上是巨幅印象派油畫,整體格調是暖色調加溫馨家庭味道,廚房間是開放式的,烤箱微波爐冰箱洗碗機一應俱全,都是進口大牌,沒有使用過的痕跡,洗手間里的龍頭、噴頭都是純銅鍍鉻,干濕分開,裝修精美,用料扎實。
三室兩廳,分為主臥次臥和書房,一水的高檔實木家具,毫無甲醛味道,書房里擺著蘋果的臺式電腦,連膜都沒撕掉。
劉漢東明白了,這套房子根本不是青石高科的高級職員租住房,而是夏青石專門為自己預備的婚房,家具家電都是全新的,而且人家連住得近方便照顧岳父母的細節都想到了。
這種潤物細無聲式的關懷,讓劉漢東有一種抱上大粗腿的感覺。
“鈴鈴鈴”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余曉棟打來的。
“東哥,你不是查歐洲花園的事兒么,那個祁慶雨今天下午在建設局出現了。”
“知道他住在哪兒么?”
“不知道。”
“謝了。”
劉漢東下樓上車,直奔歐洲花園爛尾樓而去,他知道祁慶雨一定會回去。
五分鐘后,劉漢東將車停在工地外面,步行進入雜草叢生的歐洲花園,離得老遠就看見工棚里亮著燈,祁大哥穿著襯衣打著領帶,坐在小板凳上正抽煙。
劉漢東走過去:“祁大哥,有日子沒見了啊。”
“呵呵,有半年了。”祁慶雨在鞋底上掐滅煙蒂,站了起來。
“我樓上的東西是你拿了?”劉漢東開門見山問道。
“是我拿了。”祁慶雨坦然承認。
“你怎么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太不講究了吧。”劉漢東松了一口氣,祁大哥回到這兒就說明心里坦蕩,不想躲著自己。
“這事兒怨我,不過當時情況也比較緊急,警察把這兒搜了一個遍,我怕你藏的錢被他們翻出來就先幫你換了個地方放,后來想去看你,看守所不讓探視,我這邊事情又多,就先拿去用了,不過我給你留了借條,也沒全拿走。”
“哦?我怎么不知道?”
“你跟我來。”祁慶雨帶劉漢東上樓,來到藏錢的墻壁前,拿手電往里面照:“你看這上面畫了個箭頭,就是讓你再往里掏一掏。”
劉漢東探頭張望,洞壁上果然刻著淡淡的箭頭痕跡,如果不注意不會發現,用手電筒尾部搗了幾下,一層薄薄的水泥應聲而落,伸手一掏,拽出一個塑料袋,打開來,里面是厚厚的歐元和美鈔,還有一張字條。
上面寫著:“茲借到人民幣三百萬,借款人祁慶雨。”
“呵呵,我真沒注意。“劉漢東總算是踏實了。
“三百萬派了大用場,關系我基本都理順了,現在就差重要一環了,上北京討工程款去。”祁慶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