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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不速之客

熊貓書庫    大漢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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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嶺東南茂密的叢林,那里是濕地的天然邊界,此地背靠青山方圓幾十里是塊完整的盆地,再往南六十里是南越設下的前鋒大營。∮☆

  南越蠻兵試探進攻了兩次,被漢軍出動步兵打了個稀里嘩啦,縮回到大營里打死不愿意出來。

  陳何拽下牛筋弓弦,無奈的搖搖頭:“這鬼天氣濕氣重的要死人,掛上弓弦沒幾天就要出毛病,早知道就不帶好弓弦來了。”

  灌強拎起他的百煉鋼刀,拿起綢布仔細擦拭明晃晃的刀身:“你自己纏兩根弓弦還不是一樣用的了,前幾天車騎將軍還說過這事,弓兵不會纏弓弦就不是個合格的弓兵。”

  “我不喜歡弓箭,我喜歡拿著大槍沖鋒,我就搞不懂為啥非要把我編進弓箭隊。”

  “你小子啥,車騎將軍那是保護你的安危,曲逆侯老陳家庶支眾多,可嫡流就你一根獨苗,你小子剛結婚就沒了性命,再讓曲逆公主第三次改嫁?”

  “去你的,你才沒了性命,我活的比你更好。”

  羽林騎的編制不能動,陳何也得和其他人一樣鉆樹林走山路,一雙鐵腳板也起了水泡苦不堪言。

  他還算運氣好,運氣不好的上吐下瀉連路走都不動,水土不服的病號每天都會增加好幾十個,比起前些日子剛到五嶺地區要好的多,那會兒一下病倒六七千號人,可把軍醫給愁壞了。

  周左車遞來陶瓶:“別說廢話,每天早晚的吃藥時間到了。”

  “呸!這破地方真郁悶,每天還要吃行軍散去濕去瘴。從小到大我是最討厭吃藥的了。”說歸說,陳何還是得老老實實的吃藥。雖然此地距離五嶺瘴曲比較遠,可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刮來一陣毒瘴。

  住在山里的蠻民有個各種防瘴手段。漢人只有用類似行軍散之類的藥物去瘴,若不吃說不定幾天就掛了,幾乎每天都有不聽話的士兵中瘴而死,死后的尸體極為恐怖,必須用火焚燒掉。

  漢軍和夜郎軍共用一個營盤,夜郎人的待遇比漢軍可就差的多了,他們沒有行軍散這種高端玩意避瘴,他們拿出家鄉的奇怪藥草按時服用,據說避瘴效果也還可以。

  曹時也很煩惱。他的中軍大帳來了個不之客。

  “這地方我們以前好像走過吧?”劉陵指著閃盤上的小藍旗十分新奇,她第一次見到沙盤,第一次知道打仗還有這么有趣的東西,高低起伏的泥土堆是座座高山,山間的洼地是平原和盆地,河流用麻線作為標識,寬闊的大河大江用粗麻繩,淺窄的小河小溪用細線代表。

  紅旗藍旗是雙方兵力的代表,最大的紅旗在一個小盆地里。周圍星羅棋布的小紅旗拱衛四周,最大的藍旗四周也有一些小藍旗,但是非凡的分散稀少,相紅旗的陣營差很多。

  劉陵突然出現在大營。給他帶來巨大的困擾。

  按照規矩,曹時應該把他請出大營,可是劉陵和他患難與共小半年。期間遭受了許多痛苦和折磨,他實在沒有辦法冷著臉斥責出去。

  再者淮南王劉安權勢大衰。雖然降格為淮南侯留了份宗親顏面,但是他的地位和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閑居于長安做文化研究領受一份俸祿,原本淮南王家的金枝玉葉也都紛紛自立家門,自己找門營生過日子,淮南王女劉陵的好日子也過到頭了。

  “你知道你父親的遭遇了嗎?”

  劉陵的背影輕輕一顫沒有動彈,依然低著頭擺弄藍色小旗子,她的身形比以前更加纖弱。

  “父親有他的理想,我也有我的生活,父親的理想崩潰了。”勾魂的大眼睛盯著他,眸子里盈盈秋波流轉不定:“我還要繼續我的生活,不是嗎?”

  “你想通了?”

  劉陵的笑容有些苦澀:“還沒有,怎么會想得通呢?那畢竟是也是我的理想,父親的理想也承載著我那一部分呀!”

  曹時望著她的身影沉默不語。

  作為一個翁主,她的行事風格是不受人喜愛的,為了謀反不惜出賣色相,幾乎是把自己的笑容和身體當錢賣,雖然她還沒有做出出賣的惡劣勾當,但留給世人的印象是非常差的。

  就拿他的妻子劉婠來說,陽信長公主幾乎沒有明確的仇怨宿敵,館陶長公主勉強可算的上一個,另一個大概就是劉陵了。

  京師的女人極少有喜歡劉陵的,很多女人對劉陵充滿了仇恨,她就是勾搭自家夫婿的狐貍精,嚴zhòng的評價就像妲己那樣的壞女人,哪怕劉陵還沒做出禍國殃民的行為,就已經被扣上一頂大帽子。

  曹時曾經很忌憚她,現在又有點同情她,降格為淮南侯的劉安心懷叵測絕非善類,淮南王世子劉遷更不是個好東西,縱然劉安深受重創痛改前非,他家里好吃懶做的親戚早晚會惹是生非,說不定淮南侯在兩三代內徹底倒臺。

  生活在惡劣的家庭環境里,劉陵要是能長成冰清玉潔的高貴女子才更奇怪,她和劉婠天生是兩類人,縱然有洗盡鉛華之心也非旦夕能改。

  劉陵眨眨眼笑道:“爹爹敗在天子手下也不冤枉,能活的一條性命也是不容易,我這個做女兒的也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老人家過的安穩,少些思慮安享晚年。”

  “你爹才四十歲就要安享晚年了?”

  “難道要他繼續造反嗎?”劉陵咯咯笑起來。

  “我希望你換一種生活方式,叱咤風云的日子太久了,應該適應適應平淡的生活。”

  劉陵微微一笑:“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樣的生活呀!”

  曹時臉一黑:“我給不了你什么的。”

  “我有說過要你給什么嗎?”劉陵又笑了:“你還真是個雛。”

  尼瑪又說我是個雛!

  曹時頓時不樂意,怎么說我也是成功人士一枚,兩個老婆如花似玉。連兒子都有了,小老婆肚子里還有個娃。妥妥的人生贏家,怎么就變成個雛了?

  他表示抗議。

  “嗯嗯嗯。你不是雛,別生氣嘛,人家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認真起來真的好有趣啊!真的很像一個雛。”劉陵捂著嘴巴呵呵笑著。

  兩人用了簡單的晚餐散去。

  劉陵的闖入給他帶來大麻煩,更糟糕的是當他現,劉陵就住在他的大帳旁邊,將軍大帳旁邊是不應該有其他營帳的。

  曹時為此招來副手,領兵的衛尉莊青翟。

  “你問我為啥?這還不是給你床在機會么?劉陵指名道姓要找你,還說你離開前許諾她換一種新生活。她來找你過新生活的,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曹時怒了:“按照軍法來辦啊!軍令不是三令五申軍中禁止攜帶女子嗎?”

  “嗨,你那都是老黃歷,韓信申軍法到是說過,可是具體執行還是做不到,各地諸侯軍都有攜帶女子的習慣,你知道那些女子是做什么的吧?”莊青翟嘿嘿一笑,臉上的褶子擠成一團,兩只手搓著比劃出幾個非常猥瑣的動作。

  曹時差點炸了。竟然在軍中搞那種見不得光的事,軍中上下明擺著拿漢律當玩笑,軍法的嚴sù性該如何保持下去!

  更何況他骨子里帶有兩千年后的思想,堅決不能容忍軍中私藏女子做泄欲的可惡勾當。

  義憤填膺的大罵一通。氣的要找軍法官算賬,走半道被莊青翟給攔下來:“我說平陽侯你可不能去,這事要傳出去你這個將軍可不好當的。”

  曹時一聽也不走了。一屁股坐下來抱著膀子出質問。

  “你當兵時間不久還不知道,其實軍中對的管束是比較松的。保持士氣就要經常給予放松,否則大頭兵們會有怨言積累。對訓練和戰斗產生負面影響,再者軍中攜帶女子的傳統也非漢家獨創,楚漢戰爭那會兒各地諸侯為了保持士氣旺盛,擄掠民間女子在軍中以供宣泄,雖然手段有點骯臟,但的確是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不信。”

  庒青翟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信的表情:“那你總該知道呂后曾在漢軍中呆過很久,虞姬始終跟隨楚霸王南征北戰,平陽侯以為那只是為了參贊軍機,或者夫妻間團聚互訴衷腸嗎?戚夫人當年就是被軍中擄獲,因為長的好看又很擅長跳舞,被太祖高皇帝帶在身邊隨著東征西討整整四年,當初戚夫人在軍中懷上趙王劉如意,在太祖劉邦稱帝時,生于雒陽的臨時皇宮里。”

  曹時眉頭一皺無語了,連兩個開國皇帝級的人物都率先違反軍中紀律,還怎么約束手下攜帶女子,更可怕的是攜帶的女子全是歷史名人,高后呂雉,虞姬、戚夫人。

  他甚至可以想到其他女人,魏王豹的寵姬,在魏王豹死后入長樂宮,受到太祖劉邦平生僅此一夜的寵幸,非常“幸運”地懷孕誕生漢文帝劉恒的薄太后。

  想必薄太后,當初也跟隨魏王豹在軍中走動過,只是無法確定被生擒時到底在軍中,還是在魏王豹在平陽設下的老巢里躲避著。

  “但是這樣也不太好吧?”

  莊青翟道:“我也覺得不是好事,軍中規定只準戰爭時期攜帶女子,非戰時想都不要想,你去南北二軍那么多次,肯定沒見到軍中有女子的,因為這是不允許的,想找女人每個月沐休日到長安城里去花街柳巷隨便找。”

  “軍中沒有強搶、哄騙的良家婦女吧?那可是死罪!”

  “絕對沒有,中高級軍官攜帶家眷,多是妻子或者小妾,少數會攜帶外室,低級軍官和士卒選擇長安和雒陽勾欄寨中的女子,而且每次都是要付出酬勞的。”

  這是他第二次帶兵打仗,上次南軍為了救援曹時情況特殊,輾轉數千里倉促營救,壓根沒來得及招隨軍女子,導zhì他對軍中傳統毫無所知。

  曹時臉黑的像鍋底:“我說每次扎營總會看到鬼鬼祟祟的人亂轉悠,原來是搞那種事,你們就沒想過這樣做會影響士氣,更帶來很糟糕的病嗎?”

  “的確會有的,有些人得病。”

  “不得病才有鬼,有些人天生就有毛病,通guò傳遞到女人身上,再傳遞給軍中的所有人,有些病是軍醫也治不了的,搞不好會帶來大規模傳染病爆,你明天就傳我的將令,從我往下每個人都去軍醫那兒做體檢,具體的體檢方案我會寫給軍醫們!還有一條,不要試圖強調理由來逃避體檢,我需要你把他們盯死了,保證每個人都體檢過,包括女人在內,軍中沒有女軍醫的問題不要找我,這個你自己去解決。”

  莊青翟郁悶的走了。

  曹時奮筆疾書寫下一套體檢方案,他對現代醫學的認識非常淺薄,起碼知道聽診器貌似用空心管可以代替。

  治療的方子他是沒有的,要不然他早去做祖傳老中醫,專治小廣告了,具體操作交給那些軍醫去頭疼,不歸他管。

  南越軍又來試探兩次。

  每次人不多,也有兩千來人,在大營外放幾箭吆喝一會兒就跑,漢軍大營剛要拉開架勢就跑的無影無蹤,每次跑的跟個兔子似的,專挑叢林茂密的地方死命鉆,騎兵走不了那些密林地區,只能圍著樹林干瞪眼。

  中軍大帳,上百號軍官圍坐在巨大的沙盤前。

  趙君育握著教鞭沉吟片刻:“南越軍人的動向很奇怪,擺開陣勢在等什么呢?難道他們以為十二萬人和我軍對峙下去,就有和談的機會嗎?”

  “情況不明,我的想法是打一打看看南越軍的抵抗堅決與否,根據情況再做具體安排…”司馬休還思索著。

  陳無傷站起來,捧著他的小筆記本念道:“按照時間兩萬偏師應該到了蜀中,匯合蜀中郡國兵在兩個月內打穿潭中(柳州)在情理之中,兩面夾擊可以實現突破南越烏龜殼的目的。”

  “太慢了,兩個月后已經入冬了,我軍還要不要班師回朝?”

  周左車擺弄著匕,冷笑一聲:“戰爭未平班師回朝?天子重罰你們誰受得了?平越之戰打不完誰都別想回去,回去就是個死字,要我教你們怎么寫死字嗎?”

  匕在脖頸上比劃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膽小的人臉色刷的一下變了,列席陪坐的夜郎軍官像一群鵪鶉在瑟瑟抖。

  羽林騎軍官哈哈大笑,讓南軍和郡國兵的軍官們也見識到羽林騎的可怕,可以在熱帶密林中輕而易舉的狙殺狡詐的南越蠻兵,可以拿著匕在脖頸上比劃充滿暗示性的威脅動作。

  他們就是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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