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章自盡的第二天,成都的滿清官府開城投降。帶著不同頂戴花翎的大小官員們一個個渾身顫栗的跪伏在城門口,穿著草綠色軍服的光復軍唱著軍歌,浩浩蕩蕩通過城門開進了成都這座錦繡城。
駱秉章的腦袋被砍下來示眾,投降的漢人官員們被赦免,旗人和他們的家眷被聚集起來拖去出公開槍斃。一個月的時間里面,四川各城紛紛投降。光復軍完整的占據了南方的半壁江山。
1867年3月5日,左宗棠跟著韋澤從南京順流而下抵達武昌。此時的武昌張燈結彩,到處張貼著標語,“恭賀粵漢鐵路通車”。從武昌到廣東的鐵路終于修通。從1857年開始,光復軍就開始聘卿工程師開始做勘測工作,1859年,這條鐵路的廣東段就開始修建。
解放江南之后,粵漢鐵路就列入了國家重點項目,進入了全面加期。從開始籌劃到完工,整整用去了十年時間。
在眾人的簇擁下剪彩,合影。韋澤等人就乘坐上了專列從武昌開往廣州。左宗棠不是第一次乘坐火車,南京到九江的鐵路此時已經修通,他專門請假帶著全家跑去乘坐了火車。路邊飛馳而過的景色讓左宗棠覺得如同做了場夢。坐完火車之后,左宗棠正式向韋澤提出申請加入光復黨。這種現代科技的沖擊讓左宗棠對舊時代完全沒了興趣。
乘坐火車從武昌到廣州,心理上的沖擊遠比實際距離來得更大。以前幾個月跋涉的路程現在幾天之內就能完成。步行的時候需要消耗無法形容的體力,還要面對烈日、暴雨、狂風、疾病。現在只要坐在能夠遮風擋雨的車廂里面,悠哉悠哉的等著這樣的鋼鐵長龍抵達目的地即可。即便是親身體會,左宗棠也覺得難以置信。
世界各國的消息對中國來說已經不是什么奇聞,左宗棠看到過外交部辦的展覽會,英國、法國、美國、普魯士等歐洲強國都有自己的鐵路系統。看了大量的照片,左宗棠理解了為何英國能在不遠萬里打到中國門口之后,還能擊敗滿清朝廷。為何光復軍現在所向披靡,兵鋒所到之處,敵人望風而降。列強自有列強的力量,這根本不是“農業國”能夠抵擋的。
左宗棠對這次旅行的目的地廣州有著強烈的期待,他早就聽說由韋澤牽頭規劃的廣州城已經是一座難以形容的先進城市,但是那座城市到底有多先進,到底有多宏偉,他也只是聽說而已。能乘坐火車抵達那座傳說中的城市,這整個行程無疑是一趟奇幻之旅。
這一趟也不是個單純的旅行,與韋澤同車的還有好幾位重要的官員。軍委除了沈心留在南京看家,6軍、海軍司令與政委都同行,國務院總理畢慶山也和大家在一起。可以說新政府的核心代表們都在這列火車上。
“阿爹,哥哥欺負我!”韋澤的女兒韋文素一頭撞進韋澤懷里,向她親愛的老爹告她哥哥。跟著妹妹沖進來的長子韋文睿立刻為自己分辨道:“爸爸,妹妹非得爬到窗戶上,我不讓她爬,她還不聽!”
韋澤抱著閨女說道:“乖,爬在窗戶上很危險,你要是受傷的話你哥哥會難過,爸爸會難過,媽媽也會難過。你不想讓我們難過吧。”
“嗯…,可是我想看嗎!”韋文素哼哼唧唧的說道。
“你想看的話,你就對你哥哥說,哥哥我想看,你幫我搬個凳子好不好。你怕我危險,你拉住我好不好。乖,現在就給你哥哥說去。”韋澤教育著自己的女兒。
韋文素哼唧了片刻,突然就以小孩子那種特有的爽快跑到她哥哥面前,把她老爹的話重復了一遍。韋文睿也小孩子那種特有的認真態度對妹妹說道:“爸爸說不能把頭伸出去,我拉著你,你就不能伸頭出去,聽到了么?”
“好!”韋文素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你也不許哭!”韋文睿繼續向妹妹講著條件。
“好!”韋文素高聲答道。
“那我們就去吧。”韋文睿拉著妹妹的手,兩個人跑了。
6軍司令胡成和笑道:“文睿說話明明白白的,還真有當兵的資質呢。”
“你家閨女帶弟弟妹妹比我家的小子強多了,我看比我家的小子強太多。”韋澤也說著父母該說的場面話。
這群老爹交流了一番帶孩子的經驗,就把話題轉回到了他們最習慣的公事上。
北伐的聲浪意外的沒有那么激烈,滿清一百多年間欠下了太多有關基礎建設的債務。堤防、道路、灌溉、教育,這個王朝在所有公共領域堅持的不過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政策,不出事的時候他們就對所有危險視而不見,出了事情之后“動士紳”去救災。滿清政府并沒有主導任何大規模的國家建設行動,為了讓滿人的統治能夠維持下去,他們從來不在乎人民的死亡或者國家的安泰。
光復軍面臨的就是這么一個局面,除了各種以掠奪為主的國家稅收體系之外,光復軍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接手的國家生產體系。這些都得由光復軍自己去摸索著建立與完善。軍隊就是現在最大的國營力量,他們要修路,開礦,建碼頭,鎮壓不法,任何一個地方缺了軍隊都不行。
這不是21世紀,21世紀的東北與黃淮地區是主要產糧區。1867年中國的主要產糧區是長江流域,這一帶精華地區全部落入了光復軍手中。為了讓這里的生產能夠得到恢復與提升,新政府已經動用了他們現階段能動用的所有勞動力。
軍人畢竟是軍人,他們認為既然現在北伐根本沒有阻力,那還不如把河北、河南、山東、山西一并拿下拉倒。這四個省畢竟是精華地區,奪下之后對新政府還是有好處的。
反對的意見是總理畢慶山,他覺得再等兩年,只要兩年,包括鐵路,航運,都能有新的突破,那時候豈止是這四省,就直接收復關外了。
左宗棠已經慢慢習慣了光復軍的這種考量方式,為國家創造財富,為國家打牢根基,讓這些財富能夠惠及百姓。其實畢慶山說來說去也沒什么新名堂,不過是一直在執行的開辟種植園、國家移民,國家承擔起基本糧油供應,頂多加上了韋澤一直在執行的修鐵路,建港口,加大基礎交通建設投入的政策。
這些聽著簡單的政策真的一執行,新政府立刻就顯得充滿活力。左宗棠乘火車到過九江,據說湘軍攻克九江之后將九江城內所有人全部屠殺了。左宗棠看到的九江市市面安定,人口眾多,用安居樂業來形容毫不為過。如果不是在高層當秘書,左宗棠甚至無法感受到現在解放區之外正在進行著激烈殘酷的戰爭。解放區內部就是平靜的世界。
“我倒是覺得現在攻下四省也不是沒有好處。”韋澤終于開口了,一開口就讓畢慶山臉色有點難看。
韋澤慢悠悠的說道:“我們最終還是要徹底解決滿清的,這種解決包括消滅。北方的俄國對中國的土地虎視眈眈,我們遲早要收拾他們。這時候把滿清趕出關外卻也不錯。過幾年出關的時候我們不僅要解決滿清,更要解決邊界問題。”
“要和俄國開戰?”不僅畢慶山感到意外,軍委成員同樣感到震動。
韋澤皺著眉頭說道:“與俄國開戰不可避免,我們不太愿意北上,因為北方過于苦寒。但是那樣的苦寒之地對俄國來說卻是更加溫暖的南方。俄國這個國家就處在冰原之上,他們奪取溫暖土地的渴望是我們根本無法想象的。這是個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管多困難,我們都愿意為國效力!”有仗可打,軍委的成員自然高興。
“這個預算會不會承擔不了,我們在南方的投入太大了。”畢慶山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韋澤安撫道:“預算的事情卻不用擔心,不管怎么講,我們與俄國的戰爭都不會是立刻開打。先把四個省解放了再說。”
大家都是高層,從兵力,預算方面入手,兩天時間就有了一個結果。此時火車終于駛入了廣州站。
在韋澤看來,廣州城大有一副8o年代的味道,到處都是六七層的樓房,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是大工業那種整齊劃一的味道。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設計,沒有別具匠心的美感。所有都是為了能夠大批量生產而采取的設計思路。
但是在左宗棠等人眼中這就已經完全不同了,二十幾米的建筑在1867年的中國絕非常見。可是在廣州城中,這樣的建筑一棟接著一棟。還有不時出現的高高的水塔,抬起頭來的時候連天空都已經被遮蔽了好多。
最令左宗棠感到震驚的是在遠處有一座塔,那塔看著仿佛是鏤空的一樣,可以透過縫隙看到塔背后的藍天白云。六七層的建筑物已經非常高了,可這些建筑物與那鐵塔一比就顯得微不足道。驚訝的不僅僅是左宗棠,韋澤的隨行人員也都無比驚訝。
只有韋澤根本不在乎,這是他模仿艾弗爾鐵塔設計出來的鐵塔,全鋼結構,高度在8o米左右。在韋澤的設想中,等以后國力更強,他要建造更高的鐵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