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飯店是濱海一座年代十分久遠的飯店,位于原來的老法租界遺址這里,正對著張學良和孫.中山故居,這座飯店矗立著高聳的圍墻,正大門很有江南園林的一貫風格。
根據于勝戎的說法,這座新月飯店和外灘35號都是濱海的老字號了,不過相比劉家菜的家宴風格,這新月飯店就完全是打開門做生意了,這里除了承接一般的宴會以外,偶爾還會進行各種拍賣活動,有古董金銀玉器,以及其他不違法的一切拍品。
因此沈家也將對寰宇大廈的拍賣放在了新月飯店進行。
周銘他們得到了消息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這里,他們把車停好走過來,要不是于勝戎帶著來,就憑周銘自己恐怕還真不好找到這里。
因為首先大門上雖然掛著新月飯店的牌匾,但連接旁邊高大的圍墻,讓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園林公園,而不是什么飯店。
周銘他們走上前去,李慶遠主動上前對門口的保安說:“你好,我是娃娃笑的總經理李慶遠,這位是娃娃笑的董事長蘇涵,那位是濱江著名商人于勝戎,我們是來參加今天寰宇大廈項目拍賣會的。”
那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后伸出了手:“請出示你們的邀請函。”
“邀請函是什么東西?難道我們幾個人的身份還不足以進新月飯店嗎?”李慶遠有點不高興了。
那保安不為所動道:“很抱歉,我們這次拍賣活動非常重要,所有參與賓客都是受邀參加,因此必須出示邀請函,否則不論是誰,都不允入內,我們也是照章辦事,請李慶遠先生不要為難我們。”
李慶遠有點為難了,因為那保安的語氣有些哀求的意味,顯然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但規矩是這樣的,他也沒辦法。
李慶遠和周銘于勝戎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此事非同尋常。
只是周銘他們也并不知道,當他們還沒到這里的時候,就已經被人先給盯上了,當他們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們的行蹤也立即上報到了沈家老二沈百世那里。
此時此刻,沈百世正站在大門背后,看著門口的事情,滿臉微笑。
沈善長就在沈百世身旁,相比他老爹的淡定,他卻有些著急,很不理解的問:“爸你這是干什么?我們搞這個拍賣會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坑那個周銘嗎?怎么現在他已經到了門口,我們卻不讓他進來呢?難道說爸你又改主意,有了其他更好的辦法嗎?”
沈百世深深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思考了片刻才說:“你知道欲擒故縱的意思嗎?”
沈善長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自己老爹居然突然拋出這么一個問題。
不過沈善長還是點頭表示:“所謂欲擒故縱,就是指如果想要抓住一個人,就得先放開他,等他放松警惕以后再動手,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善長這時反應過來了:“所以父親你也是這個意思?故意給他設個坎,表面是想把他攔在外面,但實際卻是想把他放進來?因為他是自己絞盡腦汁才想出的辦法,所以他才會更加重視這次拍賣會,我們才能更好動手腳?”
沈百世很滿意的點了頭:“就是這樣,那個周銘他也算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如果我就這么放他進來,他很容易會起疑心,但如果把他擋在外面,那情況就不一樣了,他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要進來的!”
“姜還是老的辣!爸你真是太厲害啦!”沈善長豎起大拇指拍自己父親的馬屁道。
沈善長是真心覺得自己老爹加的這個節目很棒,因為要是他自己,肯定會巴不得周銘早點進來,可周銘是個多狡猾的人,真那么簡單就進來了,肯定會讓他起疑心,到時候不那么積極拍賣就不好了。畢竟人嘛,總是會對太容易到手的東西不那么珍惜。
現在加了這么一道阻攔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周銘原本是進不來,是他靠著自己的本事拼命進來的,那他就不會有疑心,也會真的認為沈家是要拍賣,那到時候自己再操作一下,就能狠狠坑他了!
可緊接著,沈善長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僵硬了:“可是如果他遇到了阻礙就不想進來,轉身走了怎么辦?”
“那怎么可能?”沈百世說得斬釘截鐵,“就這樣的小年輕我可太懂了,把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你看看他過去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很任性,不是別人阻攔他偏要去做的?所以這一次肯定也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我可以保證他一定會想辦法的,絕對不可能就這么離開!”
說著沈百世臉上的笑容更濃了,說不過那雙小眼睛里卻滿是陰毒的神色:“而且這可是新月飯店,背后的老板也不簡單,要是那周銘在這里鬧事,和新月飯店也結下仇怨,那就更好啦!”
沈百世越說越洋洋自得起來,可身旁沈善長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尷尬了,他指了指門口:“可他已經走了。”
沈百世下意識看向了門口,然后他就傻b了。
“哦,既然都是受邀參加的,我們并沒有什么邀請函,那告辭了。”
丟下這句話,周銘就帶著蘇涵轉身離開了。
這突然的表態讓李慶遠和于勝戎都有點猝不及防,第一時間愣了一下,隨后才跟著周銘一起離開了。
回到停車場,周銘正要上車,卻先被于勝戎拉住了。
“周銘先生你這是干什么?我們不是來參加寰宇大廈拍賣的嗎?怎么現在還沒進去就要走了呢?”于勝戎很不理解的問。
“這都不明白?”周銘指著門口,“那是要邀請函的,我們又沒受邀,怎么進去?難道還要在門口被一個保安懟得丟人現眼嗎?還是你覺得那個保安是我們的人?”
于勝戎被問得啞口無言,的確,最關鍵的就是他們沒有邀請函,如果他們再在門口糾纏不清的話,很容易鬧出問題,如果說的更嚴重一點,說不準門口門口那個保安就是受到了沈家的授意,故意難為自己的。
“可是難道我們就不進去了嗎?看著沈家把寰宇大廈的項目賣給別人…”
于勝戎還想說什么,但李慶遠卻拉住了他,畢竟相比于勝戎,李慶遠跟著周銘的時間更長,就更了解周銘的秉性,他說:“于先生,我覺得周銘先生這樣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要信任周銘先生!”
隨后李慶遠又問周銘:“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周銘想了想然后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古戲臺,要不我們去聽聽戲吧,上次被你們拉著聽了評彈以后,我覺得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李慶遠和于勝戎對于周銘的話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周銘這葫蘆里究竟裝著什么藥,他們很想掐著周銘的脖子敲開他的腦袋來看看,但這種想法永遠只能是想法了。
他們跟著周銘上車,很快離開了新月飯店。
而隨著周銘蘇涵和李慶遠于勝戎的離開,沈百世站在門口一下子石化了。
他們居然真的走了?真的走了…走了…了?
兒子沈善長就站在身旁,他看著周銘和于勝戎的車子離開,他也感到很尷尬,猶豫了好一會他才說:“爸,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沈百世的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既然這么問了,那就不要講了。”
“那我們就這么任由那個周銘這么離開了嗎?”沈善長說,“我們今天的拍賣本來就是針對那個周銘的,可他如果不來了,那難道我們就取消了拍賣,又或者馬上找人去給周銘送邀請函?這恐怕不管我們怎么做,都會讓沈家再次變成更大的笑話啦!”
沈百世的臉色頓時更尷尬了,他此刻很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既然周銘來了就讓他進來啊,干嘛還要故意攔一下,吃飽了撐的做那種脫褲子放屁的無聊事情?
但這個時候再后悔也沒用了,而且糟糕的是,就像沈善長說的那樣,接下來不管自己取消拍賣活動還是追上去給周銘送邀請函,都只能讓自己淪為笑柄。
這種進退維谷的糾結讓沈百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作為沈家的有實無名的大家長,自己必須要冷靜,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必須妥善的解決這個事情,同時又不能丟了沈家的臉面。
沈百世想到這里突然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沈善長下意識后退一步,因為他從自己父親這一個眼神里看到了不好的兆頭。
沈善長的預感十分準確:“善長啊!你是我的兒子,你應該知道今天這次的拍賣會意味著什么,要說取消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不管怎么樣,都一定要那個周銘過來參加,可是他現在又走了,那么請他過來參加拍賣會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沈善長當時就傻眼了:“什么交給我?爸這絕對不行…”
沈百世重重的拍拍沈善長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對他說:“不要說不行!你應該明白寰宇大廈的事情都是你造成的,所以就應該你去解決,而且我認為現在交給你也是最合適的,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丟下這番話,沈百世也不等沈善長說什么就匆匆離開了,只留下沈善長留在原地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