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清的妹妹何碧云在黃石鎮新修的長途汽車站外面盤下了一個門臉。何碧云眼光著實不錯。在長途汽車還沒有規劃的時候,便在那個位置買了一塊地皮,建了棟三層樓的房子,一樓是兩個門面。上面兩層則是套房。
何碧云手里沒有這么多的錢,就讓自己姐姐一起合伙。那個時候來喜正在掙大錢,何碧清手里有些錢,就投了一些過去,說是借給妹妹的。但是何碧云說,親兄弟,明算賬。咱既然是投資,那就應該算是合伙。當然股份上時一人一半,沒有真的按照誰投入多少占多少股份。
來喜死的那年,何碧清姐妹的門臉后面的一大塊空地被鎮里征用修建了長途汽車站,正式將短途汽車與長途汽車分開。長途汽車站上下客要么是出遠門的,要么是歸鄉客,不管是出門客,還是歸鄉客,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比較舍得花錢。所以,在這樣的地方做生意,自然是財源滾滾的。
沒建長途汽車站之前,這個門臉一直空在這里。等長途汽車站一修,來租門臉的人就絡繹不絕了起來。那一段時間,何碧云留在門上的電話直接給打爆了,后來不得不換了個號碼。但這門面,何碧云卻不準備出租了。
一方面,現在在外面打工,這兩年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在外面打工收入不是很穩定。很多的時候,工廠拿不到訂單,不能像以前一樣拿加班工資了。她們的基本工資一般不是很高,平時一般要加班幾個小時。一天至少工作十二小時以上。加班工資比正班工價要高一些。這樣一來,一個月多的時候,可以掙到四五千一個月。但是現在加班工資沒有了,一個月就是兩千多一點,去掉了房租、生活費,一個月下來,能夠省下一千就很不錯了。
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因為何碧清。來喜的死對何碧清的打擊很大。何家人希望找一點事情來分擔何碧清的心里壓力。在黃石鎮車站這里開一個飯店,就能夠讓何碧清離開趙家屯那個傷心地。而且,在鎮上做生意,接觸的人多了,說不定能夠在鎮上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
去年年底的時候,車站就已經開張了。何碧清也在年底的時候,來到了黃石鎮,與妹妹何碧云一道將飯店開張。
快過年的時候,歸鄉的人特別多。很多車都是深夜到了黃石鎮,一時回不了家,這些旅客就會選擇在車站周邊找一個飯館炒幾個菜填肚子。
那一陣子,何碧清過得很充實,每天清早去菜市場買菜,然后一回來就揀菜洗菜一直想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然后隨時有顧客上門,就隨時招呼。兩姐妹有時候輪番上陣,一個暫時休息一會,一個則在那里招呼客人。
過年也沒有幾天安生的。年三十的時候,車站的長途汽車停運,兩姐妹也終于放了假,二十九的晚上兩個盤點開業以來的收入時,興奮得不得了。短短十來天的時間,竟然賺了幾萬塊。平均下來,一天都是幾千塊的生意。
春節過后,大雪封路,兩姐妹的飯店也一直關張,等到大雪融化,長途汽車站開始營運的時候才開門營業。
現在春運完了,兩個人早已累得筋疲力盡。
“不行了,姐。再這樣下去。咱們非得折騰跨不可。要不,咱們請個人?最好是請個廚師。這樣我們就可以輕松很多。”何碧云說道。
“嗯。也該請個人了。不然把咱們碧云累成黃臉婆嫁不出去就麻煩大了。”何碧清說道。
“要請,咱們就請一個靠得住的,最好是沒有結婚的。這樣,以咱姐的魅力,肯定能夠將他變成咱姐夫。到時候,咱們連工資都省了。”何碧云說道。
“好你個小人精,竟然打姐的主意。就這么一點甜頭,你也能夠將姐給賣掉啊?”何碧清用手去撓妹妹的癢癢。何碧云慌忙逃奔。
“姐,你有沒有什么人選?”何碧云問道。
“人選?”何碧清想了想。不知道為何,何碧清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來旺。不過何碧清馬上搖搖頭,來旺肯定干不了這活。他這個家伙太懶散了,要讓他總是綁在一個地方,干同樣的事情,非把他悶瘋了不可。想到來旺可能的癲狂模樣,何碧清忍不住笑了笑。
何碧云很敏銳地發現了何碧清情不自禁地笑,“姐,是不是有合適的人?”
何碧清搖搖頭,“沒有。剛剛想到一個,卻不是很合適。”
“是誰?趙家屯的么?你說來聽聽,我看到底合適不合適。”何碧云卻來了興趣。她覺得這個人肯定跟自己姐姐關系有些不簡單。
“說了你也不認識。呵呵,我知道你這個家伙腦袋里想的是什么。跟你說,姐跟這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家是來喜的堂弟,比我還小好幾歲呢。我只是看到他閑在趙家屯,沒份正事,想著要是能夠在外面給他找一份事情倒也不錯。不過這個家伙有些懶,飯店這活,他肯定干不長。”何碧清說道。
“是不是那個家里被雷劈了的那個?叫來,來福?”何碧云抓了抓腦袋。
“不是來福,來福是只狗。他叫來旺。”何碧清說道。
“這個家伙真有意思。每次我都搞不清究竟是來福是狗,還是來旺時狗。”何碧云笑道。
“嗯,是挺有意思的。不過這個家伙挺可憐的。人卻是很好的,很善良。”何碧清說道。
“這個人啊。還真是不太合適。我媽也肯定不同意。”何碧云沒有了興致,拿出手機玩起游戲來。
“咱們店里請個人,媽怎么會不同意?”何碧清有些搞不明白。
“咱們店里請人,媽自然不會管。但是你要是選姐夫,可就得媽同意了。當年,媽做主讓你嫁給了姐夫,媽現在后悔得不得了。以后,你要是再選姐夫,媽這回可是說了,要精挑細選。那個來旺肯定過不了媽這一關。”何碧云將手機放下,眼睛看著何碧清。
“跟你說了,我只是想幫他找一份事情。再說,人家不一定想出來。去年他還想讓我跟他合伙搞野生動物養殖的事情呢。不過,我實在想離開趙家屯了。飯店這邊,咱們又剛剛搞了裝修,手里頭也沒錢投。”何碧清說道。
“姐,你就別解釋了。其實,一說起找人,你第一個就想到了他。你想到他也就算了。偏偏還露出一個發春的表情。就是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你其實對這個人挺復雜的。”何碧云仿佛一個戀愛專家似的。
“死丫頭,怎么說話的?”何碧清在何碧云頭上拍了一下,但是她心里也迷惑,真的對來旺什么感覺都沒有么?
來旺此時剛在一群麋鹿追逐之下逃回了山神廟中。
“啊嚏,啊嚏,啊......嚏!”
剛坐下來沒一會,來旺便連打了三個噴嚏,打得那個驚天動地。
“誰在背后說老子壞話了呢?不知道是張文芳,還是張文芳滿叔,還是那個省里來的羅領導。不過他們應該這個時候都沒有時間啊?”來旺自言自語地說道。
羅領導正在指點一渡水村的江山,而張文芳應該已經在去打工的路上,張開全那狗日的這兩天在耕田了,一大把年紀了,今天還準備種十幾畝田。幾十歲的人了,真是不要命了。
來旺真有些想不起究竟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掛念著自己。
“何碧清?不能吧。人家到鎮上去了,以后就是個街巴佬(城里人),還能掛著我這個鄉巴佬?”
來旺搖搖頭。往稻草上一躺,沒一會功夫,山神廟里便響起了鏗鏘有力的打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