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十點過,蔣琪終于忍不住的開始催促陸文龍:“什么時候走?”
陸文龍也要問弟兄啊,樓下阿光跟二狗合計一陣:“后半夜!要不明天上午去?”
氣得蔣琪差點把手里的棒球帽給陸文龍砸過去!
因為她已經如坐針氈的在家里被湯燦清等人圍觀了一晚上了!
連陸文龍都頗有興趣的盯著她看了好久…
陸文龍給顧硯秋的要求是:“看上去胡子拉碴,有點營養不良的干瘦男人模樣。”
電視臺小主播就饒有興致的開始搞創作,期間甚至還打電話把自己的化妝師給叫過來,最后把經常過來玩,正好今天也在樓下的程思思叫來一起搗鼓,一直弄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她不得不去上晚班了,才依依不舍的拉著程思思一起,真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她們是真當成藝術作品來打理。
蔣琪之前的情緒也隨著這樣的事情被沖淡不少,畢竟是女人嘛,對自己的容貌總是感興趣的。
頭發在征得同意以后被剪掉不少,按照現在流行的偏分給梳到一邊,最后還戴上了棒球帽才能完全掩蓋蔣小妹一直引以為豪的飄飄秀發,重點還是在臉上。
首先是化妝油彩把她的整張臉細致到耳根鎖骨什么都搽上一層淡淡的灰黃色,總之皮膚就顯得黯淡不少,接著就是眉毛鼻梁和顴骨的造型,用化妝師的話來說就是純粹用光影效果改變面部的起伏,把個原本光潔如玉的漂亮瓜子臉給活生生弄出不少褶子來。
興致勃發的程思思還用她那藝術家的手,格外穩定的給蔣琪畫出不少胡須!再加上有點鐵青的下巴,最后換上陸文龍的牛仔褲襯衫跟夾克,楊淼淼借了一件她的運動胸衣給二姐,蔣琪很勉強的穿上了,氣都喘不過來,她這起伏程度可比壓水花的小虎牙凹凸多了,但再罩上陸文龍的襯衫就真的比較平坦了。
細致的化妝三人組連她露出來的手都不放過,搽得帶著病態的蠟黃,再弄點皺褶和粗大毛孔的顆粒…
最后才穿上陸文龍的運動鞋,邋里邋遢看上去還真就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了!
蔣琪自己都盯著鏡子看了好久,非常不習慣,甚至連伸手摸自己臉的興趣都沒有,于是就急著要出門,湯燦清多問兩句她要去哪,這姑娘還不耐煩,就拿腳踢陸文龍要他下樓去問清楚為什么要那么晚,攆走了陸文龍,才有點含含糊糊的把劉宓的事情說了一遍。
之前還有點嗤笑她的蘇文瑾聽了就沉臉,皺著圓臉不做聲,蔣琪居然看了就有點小心翼翼的問:“怎么了?”
蘇文瑾深呼吸:“我覺得你太任性了。”原本是打算正面對著蔣琪說,可看她那張病懨懨的漢子臉實在是不習慣,就扭開頭說。
蔣琪不做聲,但表情明顯不高興。
湯燦清抱著聽不懂話的女兒在旁邊,略微打個圓場:“也不是多大回事,就是去看看,小琪也適可而止,有些人就是條毒蛇,你不收拾她,她就會反咬你一口,這件事你不用什么心理包袱,要說心理包袱,我比你重,我跟他可是實打實的…過了條人命。”還是忍住沒把徐少康的事情說出來。
蘇文瑾卻不放過:“不是收拾人,是你明知道阿龍重感情,你還逼他!”
蔣琪就真的不高興了:“我什么時候逼他?”
蘇文瑾有大姐模樣:“他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家里面的事情,天塌下來他都會去頂著的,你要摘月亮,他也會去弄梯子,他這回來好不容易準備專心只做生意當父親丈夫了,你認為他真的就會只陪你去看看?真的是劉宓你打算怎么辦?我還不知道你那些彎彎繞繞?”睜大的眼睛圓圓的,好不容易才在溫吞吞的娃娃臉上露出點氣勢來。
湯燦清敲邊鼓:“好像也是,能做那些亂七八糟行當的都是有背景的人,他現在好不容易只做正行了,你怎么又拉扯著他回道上,遲早惹出事端來。”
蔣琪提氣,卻沒說出口,自己泄了氣嘟噥:“給你們說了也不懂…”動作是很嬌媚的,可搭配她現在的外貌,怎么看怎么奇怪,讓蘇文瑾和湯燦清都笑起來,楊淼淼坐得遠,她在練功,只好奇化妝的事情,別的不關心。
這邊阿光他們也是這么跟陸文龍說的:“說了你也不懂,晚上是逛窯子最多的時候,但過了半夜兩三點就比較少了,要么就住在窯子里,要么就得回家給老婆報到,這個時間段去,就只有在外面排隊等著,二嫂…她坐得住?人家看過來多奇怪的…嘿嘿,看你就更奇怪!”他們是沒看見化妝的蔣琪,還給陸文龍介紹:“時不時還真能看見女的跟著一起去的,估計是真好奇,但沒進去的。”
陸文龍有點開眼界:“就這么半公開的窯子?又算背后有撐腰的察二狗,也太放肆了吧?”
坐在旁邊的小白和阿森才是跟警察打交道最多的,一個迎來送往,一個老是會有小弟進派出所,端著啤酒杯冷笑:“渝慶現在據說他們的方針就是用這個什么放開搞活,來降低犯罪率!”
陸文龍一聽就是武剛的口吻,不再啰嗦喝了手中最后一點酒上樓:“算好時間啊,琪琪不看見那個劉宓,估計是不會罷休的。”
阿光皺眉:“看見了又能怎么樣?難道二嫂還點個姑娘一起進去,劉宓這子也夠狠的,二嫂真翻臉,我們不至于在人家場子里就干起來吧?警察可是說來就來,不是掃黃打非,而是把我們當鬧事的抓走哦?”
阿森提勁壯膽:“六兒怕什么!警察老大都能稱兄道弟!”坐在這兒的都是親兄弟,倒也沒顧忌,楊森陪著陸文龍私下見過好幾次武剛,的確不是很把一般警察放在眼里,關鍵是陸文龍還再三叮囑他要隱藏這種關系,就忍耐得很辛苦了。
陸文龍不怕給端起來,嘿嘿笑著拍楊森的后背:“別看他跟我稱兄道弟,翻臉就比翻書還快,我是最不愿跟他們打交道的,好了,這件事不能給小崽子們說,阿光…你們商量一下,帶點人手過去,萬一出點什么亂子好收場,待會兒算好時間叫我跟二嫂下樓。”
余竹一邊點頭也拍拍楊森的背,提醒他:“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給六兒說么?”
楊森才想起,跳起來站陸文龍身邊靠耳邊:“楠哥那邊,請你去他的新場子看看,最近我們從他那里又收了一筆款過來。”
陸文龍點點頭:“我不能公開露臉的,你約個時間吧,過去應酬一下。”自己就上樓了。
結果這一等,化了一臉妝的蔣琪又不敢洗臉,等到后半夜才跟陸文龍下樓,還遇見下班回來的顧硯秋,這姑娘還好奇的撲向自己的作品,問他們去哪,能不能也帶上她。
剛剛還驚呼蔣琪化妝的曹二狗就流著口水探頭出去,讓顧硯秋不算害怕,但下意識的偏開上半身:“三哥!你干嘛?我跟二哥和大嫂告狀!”
曹二狗吸口水扮正經模樣:“這個時間段出去,你說還能干嘛?肯定是干壞事!”然后就一揮手讓三部車一起就跑了,留下小主播一腦門子的問號。
地方真不偏僻,不是陸文龍聽說的那片在城鄉結合部,直接就奔著市中心去,只不過半夜以后的街上基本沒人,除了少數的出租車在跑,就是這幾輛車了。
阿光小心,指揮車停在不到地點的路邊:“你們分開進去,免得給注意到,里面還是有幾個眼睛毒辣看場子的,二嫂最好是裝喝醉酒的,歪歪倒倒六兒扶著就不會給看出來,大多數這個點兒來都是在夜場喝多了酒來…”后面估計是什么難聽的話,還知道憋住。
蔣琪就力求表演真實:“找…點酒給我喝!”其實是給自己壯膽,對她這樣的姑娘來說,去那種失足女青年聚集地,還真的需要點勇氣。
這個不難,曹二狗的車上隨時都有洋酒,蔣琪呲著牙灌了自己一口,就覺得天旋地轉了,陸文龍接過酒瓶自己也喝一口:“行了,意思意思有酒味就夠了。”伸手扶蔣琪腋下就出發,還得改變她那典型女人味的互動手勢:“別放我腰上,哪有倆男的勾腰,搭肩膀!”
賤笑著的阿光就和二狗讓兩個不常露面但來這里流連過的小弟勾著腰進去了,其他人知道今天不是嫖,老老實實的跟他們在外面散開等著,只有那個熟悉這里的小弟跟在四人后面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算隨時幫大哥補救。
穿過光亮的賓館大堂,感受著大堂男女服務員打量嫖客的眼神,大大咧咧的帶路二人組完全沒有感覺,可蔣琪卻覺得如芒在背,要不是陸文龍扶著她使勁,她真覺得腿都軟了,走路發飄…
陸文龍還表揚:“演得不錯!”
蔣琪連伸他的力氣都沒有,跟著一起再走過黑摸摸的綠化帶停車場,走進后院一個角落的一棟樓,昏黃的路燈和里面雪亮的茶館照明,怎么看怎么覺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