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黃賭毒從來都是社會yīn暗面的毒瘤存在。
就好像袁哲說的人xìng是最復雜的東西,yù望同樣會催動人干任何事。
華國從來都是禁止piáo娼賣yín的,嚴厲打擊的程度在十來年前還是非常嚇人,甚至跟生死攸關,但改革開放以后,就忽如一夜chūn風來,這種人類社會最原始的行當就死灰復燃了。
沿海是因為開放搞活,有很多內地打工妹去到那些地方,開始圖輕松來錢快,而內地大多還是從下崗職工求生計開始的。
相比沿海比較囂張的風月場所,渝慶這樣的內地城市其實一般很隱晦,但渝慶卻有些出奇的放松,起碼根據陸文龍自己從弟兄們討論的八卦中知道,城里是有片區域連街連片的出租屋全都是暗娼,樓下招攬樓上干活,上百家店連成氣候變紅燈區,要說jǐng察機關一點都不知道,那絕對不可能。
執法者收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者干脆從中占股抽成,陸文龍都耳聞過,也覺得正常,就好像他跟維克托討論的那樣,在秩序的建設中,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香港的四五十年代也是這樣,只要國家有一個改善前進的趨勢,那現在的一切不過就是時代推進中的一個階段,不會永遠是這樣。
陸文龍能理解這種心態,他跟蔣琪這種乖寶寶不一樣,他首先就是把社會看成是弱肉強食,人吃人的場所。那么在這個基礎上,有什么骯臟的東西為了生存。都是可能存在的。
存在就是合理的,陸文龍也許說不出這么哲學的話來,但他和他的弟兄們就是這么看的。
但眼前這個事情可能的內幕還是太顛覆他的道德底線了!
陸文龍說到底其實還是一個比較陽光的年輕人,對黑暗的東西不抗拒,但絕對不喜愛。
社會上污穢的東西那么多,他不是衛道士,不會動不動站在道德高度去指責別人,二狗阿光他們有自己的態度。出來賣的人也有自己的價值觀,他捍衛并影響好自己身邊的人就行了。
但他跟余竹合計出來這個有些駭人聽聞的可能xìng,真的已經突破了他的底線,如果不是有系統的把服役女犯弄出來做這個事情,那根本無法解釋為什么應該在服役的劉宓會出現在窯子里,現在就憑這個,陸文龍都決定要一探究竟了。
這不會影響他的人生觀。但他對目前渝慶這塊地界上的無恥和黑暗程度就要重新審視了。
就憑那個跟火柴有關的細節,長期逗留在這個賓館的武剛跟這件事就脫不掉干系!
近在咫尺的窯子敢說他一點都不知道?
余竹顯然比陸文龍更早知道這個地方:“今天才知道劉宓的事情,之前我聽說這里時候就下意識的算過一筆賬,聽去那里玩過的弟兄說,除了上午空閑點,基本二十四小時輪軸轉。從下午開始到半夜以后都絕對要排隊,一直紅火到清晨,每個鐘四十五分鐘八十塊,粗略估計一年起碼得這個數!”伸出三根手指正反翻了一下,
陸文龍快速心算一下。也給驚住:“三千萬?!”
余竹還嘿嘿笑:“以前我開玩笑說,這場地姑娘的費用也不算少。現在看起來,哼哼,很可能就沒多少成本,賺頭就太大了!”
陸文龍臉上就有點冷,為了這個價碼…張平他們提著腦袋走一趟滇南販毒都遠遠不如這個收入嚇人,這么大的利潤,整個利益鏈上的人幾乎就可以不要命,關鍵是量刑可比販毒輕得多。
黑暗中有的是不要命不怕坐牢的人,就看價碼夠不夠了,這樣風險小利潤高的事情,不需要原材料,廢物利用不閑置,還真是天下第一號的黃金生意。
只是想出這個招兒的人,心思真的狠毒到完全沒有人xìng了!
陸文龍拿手指慢慢捏著眉心思忖,余竹試探著開口:“背后肯定有人,很硬的人,你盯著這位肯定也知曉,說不定還分一杯羹,因為這是賓館后面dúlì的住宅樓底部,以前修來給賓館賣旅游商品的,和上面的住宅不是同一個進出口,管得非常嚴,我們的弟兄都沒能夠摻合過,全都是那個搞藥膳的家伙在cāo持,這幾年他的規模已經起來了。”
陸文龍看一眼余竹,余竹就明白他的眼神:“王長寧,就是渝慶本地人,差不多蹲在那個賓館院子周圍經營了四年時間,跟我們來渝慶的時間都差不多…他跟我們不是一條道,沒必要去碰。”
陸文龍說得也慢:“對啊…沒必要,他沒耽擱我們找錢,弟兄們也有個樂呵的地方,我雖然不去窯子,但有買有賣你情我愿,別跟我說什么家里沒錢才被迫做這沒本錢的買賣,跟做強盜一樣,都是不愿吃苦才走捷徑的。”頓一下:“可如果真的是從苦窯里面拉人出來做這買賣,就喪天良了!”
說著陸文龍的眼睛就有點亮:“有些事情可以做不能說,但有些事情真的是要有一根底線的,不然人就跟禽獸沒什么區別了,你見過現在哪個窯子外面piáo客排隊等著上…老子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的,這件事說不得我就要掀攤子!”隨著話語,腰板也慢慢直起來,陸文龍依舊還是那個干凈利落的少年郎,自己眼里容不下的沙子,終究還是會挑出來!
有些場面的卑劣無恥自己沒能力挑戰,但量力而行的在自己熟悉的地盤上做一把,他還是敢冒險的!
余竹就不多說:“需要怎么辦?這件事一定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陸文龍點頭:“晚上我去實地看看。”說到這里才有點撓頭:“蔣二嫂也非要去看這個劉宓…這件事還真是有點難辦。”
余竹當然清楚這個二嫂的死心眼,齙牙咧一咧:“那…叫他們給你和二嫂化個妝,扮成男的去,好不好?再帶上阿光二狗一起。”
陸文龍答應了,才頗有些拖拉的上樓去,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面對蔣琪。
蘇文瑾正跟楊淼淼在廚房忙碌,小虎牙已經接近九個月,渾圓的肚子腆著卻已經煞有其事的扎個步子在臺子邊擇菜,看見陸文龍就做個鬼臉示意蔣琪樓上的方位:“怎么惹了二姐?上來就氣洶洶的,打招呼都不理。”
拿著鍋鏟的蘇文瑾就直接不滿:“文化高點就很不得了么?回來就使臉sè,豆豆要抱她一下,還轟隆隆的就沖過去了!”真不知道蔣小妹那個苗條的身材怎么能跟轟隆隆的氣勢沾上邊。
陸文龍也就不慌著上樓,靠在楊淼淼身邊摸摸肚皮,伸手抓過點大蒜剝皮:“有點事情,晚上我跟她出去一趟,淼淼,你打電話叫那個秋秋妹拿點節目化妝的東西上來,爭取把琪琪化成個男的樣子,看行不行。”
咦?這種新鮮事情,不光楊淼淼感興趣,連蘇文瑾都撲哧笑起來:“你們要干嘛?你還把她女扮男裝去什么地方?”還是承認:“她要是真扮個男娃的話,估計還是俊俏得可以哦!”
陸文龍依舊還是不想把這些骯臟的東西拉到家里來,伸手抱過兒子,回家這么些rì子,要親近得多了,起碼在陸文龍身上攀爬幾下,就呵呵的騎在他肩頭傻樂:“別的事情,跟家里沒關系,今天喝什么湯?”伸頭過去看,脖子上的豆豆也伸脖子看。
結果立刻招致小蘇的鍋鏟和嬌喝:“干嘛!要把兒子扔鍋里燉湯么?”
可不是,要是小孩子一個沒抱穩就會掉進湯鍋里了,蘇文瑾光是說說就覺得身上發麻,毫不客氣的就把鍋鏟打陸文龍屁股上,搞得父子倆只好一起逃開。
好,既然被順利的攆出來,陸文龍就背著兒子上樓見心情不好的姑娘。
豆豆還主動叫門:“二姨…”
蔣琪冷著臉過來開門,原本準備敷衍小孩子的笑臉看見陸文龍又黑了,轉身就悶悶不樂的進去,坐在掛著風鈴的窗邊,看著外面浩浩蕩蕩的江水一言不發。
陸文龍頂著兒子,就站在她身后,也看了看江水,覺得自己這樣靠近窗邊對兒子也很危險,就不靠過去:“社會就跟這江水差不多,不會因為你有什么想法就改變方向和不流動了。”
蔣琪悶了悶:“我寧愿做那個江心的石頭,一直立在那里!”
陸文龍不勸:“那個么,算望夫石?我也不反對,雖然有點苦,時間長了也給沖刷得越來越小,但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
蔣琪抿著嘴轉過來:“我知道你寵著我,可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是非常罪惡和骯臟的事情,我不可能隨大流就裝著不知道,劉宓是我的同學,是我曾經的好朋友,也是我把她留在這個城市,又把她親手送進監獄的…我…”聲音真的有些變調:“我真的難以想象,她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我覺得我有很大的責任…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們說的這種地方是怎么樣的,但,讓她去監獄已經讓我的心理承受很大的壓力,而且還是這么荒唐的事情!”
門口傳來楊淼淼的聲音:“什么荒唐?”
顧硯秋提著一個化妝包跟她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