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八成是假的!”從后面走出來的那個招商局副局長,滿臉酒氣的伸過手來拿過了工作證:“局長你忘了上次那個說自己是國家電視臺的記者,騙錢的,還有那個說是文化部騙資金的,越說自己是中央來的就越是假的!”
招商局長看看陸文龍,眼睛里多少還是有點狐疑了。
張元橋不意外,笑著點頭:“有警惕性是好的,現在全國上下全民經商,的確有很多魚目混珠的情況,這樣,我給你們一個國務院的咨詢電話,你們查一下。”
這下連招商局長都笑了:“這招我們見過,電話那頭就是你們自己人吧?”
陸文龍很撓頭:“我是真的吧,這真是我邀請國家旅游局來考察…”
喝了酒的副局長不客氣:“為了錢,什么都可以!我們只相信行署和省里面組織的招商引資項目,你們這種打著投資的旗號,來騙扶貧資金的項目多了!”
陸文龍很想問一句,什么都上面安排招商引資,那還要招商局干嘛,可張元橋輕輕拉他一下,笑著開口,但沒等他說話,副局長背后又擠進來幾個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看來這才是主謀!”二話沒說就開始動手!
陸文龍有點愣住,但手上快,一把就探身到張元橋面前,這位看著三十多歲但明顯比較單薄,不是個動手的派別,那個負責給田老警衛工作的司機和市里的安保干事現在可都在賓館和陪別的官員出去了,陸文龍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證張元橋的安全。
張元橋手伸到兜里準備拿什么呢,估計也是秀才遇到兵的感覺。陸文龍把他往后攬。身前兩個同樣有些醉醺醺卻穿著警服的家伙往前拉。他沒來得及拔出來的手就被抓住,使勁一拽,西褲袋口刺啦一聲就撕開了!
之前那好幾本工作證一下就全掉地上!
光看封皮就暗紅暗綠的好幾本不一樣,沒人關注張元橋給撕開的褲子側面露出灰色內褲,哄笑著一把就撿起地上的證件,不顧張元橋喊著要拿回去,欣喜的翻開來看熱鬧:“我這個是國務院國家委員會副主任辦公室的,有這個委員會?唬人的吧?”十足跟陸文龍當時聽汪澤清說這個名詞時候的反應一樣。
“我這個是中央國務院辦公廳秘書處秘書。哇!那不是比省長還大?這么年輕?”裸的嘲諷了。
“還有還有,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騙子的膽子可真大,各種中央的名號都敢用!”
“還有交通部…”
“警察部也有?”
七嘴八舌的鬧成一片,最頭疼的就是那些證件上無一例外的都貼著張元橋的照片,還好名字都是一個,可這樣的局面,就算是換了陸文龍自己看,估計也會覺得是騙子吧?
原本是為了隱秘行事,也方便田老一路上萬一需要跟可能的各種職能部門協調才辦理的一些多種證件。沒想到同時放在一起,就妥妥的只有一個結果!
原本的八成。這下也成了十足的騙子?
張元橋自己都愣住了,估計出來之前是真沒想到這個局面,到省里是通了氣,到市里汪澤清更是知曉,再加上一個地頭蛇一路輔助,怎么都不會出現身份混亂的情況吧?
一時間只是很認真的解釋:“我…真是國務院的,不過我不是國家旅游局…”
得!后面的話立刻就被壓住了:“騙子!這本證件是假的,那都是假的,給警察局打電話,安排人過來扣留他們兩個,好好清查!”
陸文龍頭疼得想捂頭,這特么都什么事兒啊,但手上動作還是有,雙手一分開就撥拉開圍上來伸手抓拿的人:“別動手!通知警察局也可以,以禮相待,一切等事情搞清楚就明白了!”
這話是沒錯,可對面有幾個喝酒的,陸文龍是知道很多鄉鎮縣里面政府單位喝酒很厲害,但自己真沒怎么接觸過,手上稍微重點,就激發了對方的火氣:“哎呀!?還敢拒捕!”嘩啦一聲,一副手銬就拿出來,拿在手里,只是單手這么一甩,單邊銬齒就嫻熟的晃了一圈,酒喝多了,這動作都能做得格外漂亮,可見平時沒少練習。
然后一下就鎖在了張元橋那還拉著褲子的手腕上,這國務院的秘書什么時候經歷過這個?有點不敢置信!
陸文龍轉頭給招商局長開口:“您安排一下,通知警察局或者別的什么,再給省里面打電話查證,我們就在這里等消息,確認以后免得誤會,收不了場。”
招商局長清醒,聽陸文龍的話語也不驚慌,更沒有要逃避的意思,好像也有點道理,就抬手,可沒等他說話,那個拿銬子的擋住了:“警察局!我就是警察局欒雙樹!今天非把你們留在這里不可!”
張元橋已經有點生氣了:“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你中午飲酒還上班?如果你真是警察,身為警務人員,在沒有搞清楚…”
別人在抓他另一只手,毫不客氣的就是一巴掌打過來:“詐騙犯!你有什么資格…”他也被截斷,因為陸文龍看他動手了,這待會兒就不太好收場,自己一把就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跟鐵鉗似的一動不動:“好了!喝醉了就不要撒酒瘋,好端端個事情被你們兩三個酒瘋子搞成這樣!”他也有些責怪的語氣,很皺眉。
對方的左手被他抓住,右手拿著手銬的另一邊,這下動不了,就干脆松開手銬,一下從腰間的皮套里面拔出手槍:“我叫你放開手!”噴著酒氣的警察局長,囂張得就好像縣太爺堂前拿著水火棍的捕快頭子!
槍是64式小手槍,陸文龍見識過最小最沒殺傷力的玩意兒,毒販們都不屑于用這個,香港黑幫更是瞧不起這個,可那也是槍啊,磨得有些錚亮的黑色烤漆槍口套筒中銀白色的槍管有點銹跡了,但一拔出來,頓時周圍就是一片的驚訝聲,但也許是大家都很熟了,驚呼歸驚呼,居然沒躲開,還更熱鬧的湊近,只有那個招商局長本來打算說話阻止一下的,下意識的讓開。
陸文龍不讓開,只是把自己的左肩往后一撞,就把張元橋擠開,自己擋在中間,右手依舊不放開卻重重的一拉,就把醉醺醺的警察局長拉在懷里,一個轉身背靠在自己胸前,左手一下扣住了對方右手,在自己胸前一拉,就變成他從身后扣住警察局長雙手,手槍更是被死死頂在對方的腰間,沉聲:“請馬上通知警察局,這位警察喝酒以后已經失態了,別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原本是他扣住了揮舞手槍的醉漢,人反而齊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醉漢使勁掙扎:“你在毆打警務人員!你拒捕!你妨礙公務!你綁架…”估計是陸文龍的手上勁太大,逐漸收緊,也讓對方叫喊的罪名越來越復雜,可陸文龍不為所動,拖拽著這名醉漢往后退,用身體把張元橋擠到墻角。
那個副局長跟另一名醉漢還要抓辦公椅來打砸,陸文龍真的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握緊,依著醉漢做支撐,重重的一腳踹在迎面沖上來的招商局副局長的身上:“最煩喝多了鬧事,還有一點做官的樣子沒,滾蛋!”喝醉了原本就有些搖搖晃晃的副局長摔倒在地,陸文龍順勢就一腳踩在他胸口,震懾住了另一名醉漢。
可辦公室里面以及窗戶外面趕來看熱鬧的政府工作人員,官員都擠得水泄不通了。
也許這山區就是民風彪悍,又或者是華國人喜歡看熱鬧的本性,都有槍出現了,還一切以熱鬧為重的往前擠。
陸文龍看看混亂的局面,別頭對身后的張元橋:“打個電話給省里的什么領導解釋一下?我屁股兜里的電話!”話說這幾位中央來的同志,居然只帶了兩部移動電話,還是在那個保衛工作的官員手里。
張元橋無奈的摸出來,正要找自己身上的電話號碼本,就聽見電話響了,他下意識的一按接聽,那邊就聽見電話里面傳來嘶聲力竭的叫喊:“奧運冠軍殺人了…騙子殺人了!”
正按照田老指示打個電話來問問情況如何的保衛官員一激靈!
這都干嘛了?試著小心的:“喂?陸文龍么?”
張元橋聽見熟悉的聲音:“老姚?!咳…這邊硬說我們是騙子,要不你…”他還想了一下,保衛官員身上也有證件和介紹信,甚至有能調動軍隊的軍方函件,可自己那些不也是被認定假的?一時之間還有點卡住了,究竟什么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呢,還不如用陸文龍那個最簡單的辦法,興許省里能找到什么這些最基層官員認識的中級官員?
這中間相差太遠的級別了!
上午長途步行了一回的田曾賢,稍微午休一下就聽見話機里面有點嘈雜的聲音:“怎么了?”
老姚如實匯報,站起身的老人家只能重重的來一句:“亂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