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誰要你碰我?”大姑奶奶根本不吃羅傲綠這一套,嫌惡地用力甩開了羅傲綠的手。
羅滿秀出身富農家庭,在嫁給蕭顧家前,并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而是跟人和離過的棄婦。后來,因為長得美艷,被當時喪偶的蕭顧家看上了,才娶進家門的。
為著這事,大姑奶奶仗著深受父親蕭榮旺寵愛,一直看不起羅滿秀,也看不起貪圖美色的蕭顧家,這些年,年節禮物通常都是打發下人送過來,沒趕上不得不過來的時候,從不登門。
現在,為了巴結上蕭詒華和秦惜梅,她好不容易來一次,難得仗義地說幾句有良心的公道話,不僅被當事人蕭秀媚給頂撞了,還被羅傲綠來指責,叫她在族親面前,哪里還有一絲半點的臉面?
她心里清楚得很,羅傲綠是羅滿秀的侄女,也出身區區富農家庭,丈夫蕭詒富,又才是個區區秀才,根本沒有什么好忌憚的,立即非常不給面子地手指著羅傲綠的鼻尖,狠狠斥責:“羅氏,誰跟媚丫頭置氣了,誰讓你母親為難了?要不是你一開始跟媚丫頭一起挑撥你母親,說瑾瑜刑克親人,你母親能干下明知瑾瑜命在旦夕,還派徐大家的去替代你二嫂,把你大嫂叫過來陪族親的糊涂事么?今天,明明是你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卻和媚丫頭攪和出這么多的是非來,是當你祖父不在這里,想要猴子稱霸王了,是不是?”
“大姑,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秦惜梅雖然跟大姑奶奶接觸得少,不清楚她的為人,卻很感激她能夠在關鍵時刻出頭,仗義執言,邊勸說她邊上前扶著她,往座位上送。
大姑奶奶就是來巴結秦惜梅的,自然上道,半推半就地坐下了,拉著秦惜梅的手,連連嘆息:“秦氏,你出身書香世家,卻攤上媚丫頭這樣惡毒的小姑,羅氏這樣包藏禍心的妯娌,你母親這樣糊涂的婆婆,真是不容易呀!想當年你婆婆只不過跟你公公是個二婚,我這個做大姑的,還有你二嬸那個做妯娌的,也沒有嫌棄她,把她當成好姐妹一般的對待呢,唉,這些年,你大姑我年紀大了,難得回來一趟,你祖父和你二叔、二嬸又在京城,鞭長莫及,無法替你主持公道,讓你受委屈了!”
“大姑,快別這么說,意好水也甜,有你這些話,侄媳婦我就知足了。”秦惜梅受到觸動,更加感激淋漓,流淚哽咽著回答。
羅傲綠被大姑奶奶這明顯一貶一褒、一抑一揚的作派,搞得妒火中傷,不服氣地看向秦惜梅,大聲指責:“二嫂,大妹怕三丫頭刑克父、母親,多說了幾句,也是出于一番孝心和好意,你就算心疼三丫頭,不能接受,至少,也該理解才是,哪能借著這件事,報復大妹,帶著三丫頭一起把大妹在婆家的情況、娘家的情況都就這么當眾宣揚出來,甚至導致大姑和大妹發生矛盾?你這樣做,不是在敗壞大妹和咱們蕭府的名聲么?你叫我們整個蕭府的老爺、夫人們以后還哪里有臉出門見人?”
“哼,三弟妹,你少來搬弄是非。自古就有大義滅親、姑息養奸之說!以前我為了家庭和睦,甘愿在你和大妹跟前委屈求全,如今,你們既然都如此惡毒的——”
“閉嘴!”
秦惜梅正義正辭嚴地反駁羅傲綠,羅滿秀聽到這里,突然發作,打斷她的話,沉聲斥責:“秦氏,你三弟妹和你大妹縱然有千錯萬錯,自然有我和你父親來管,輪不到你在這里說三道四!”
“是呀,祖母說的極是!”,瑾瑜故意以退為進,先聲音清亮地附和了羅滿秀一句,才以更大的聲音,轉頭“責怪”秦惜梅:“母親,你可真是糊涂,你還沒有看出來么?要不是祖母管得好,三嬸和大姑怎么敢隨便誣陷我這蕭家的女兒命帶刑克,又怎么敢連大姑的面子也不給?換上你,你敢么?”
“對、對、對,是我糊涂了,不該因為你三嬸和你大姑而惹你祖母生氣,說起來,你大姑在娘家頭上克兄,腳下克妹,又在婆家接連克死兩個丈夫,也算是一個可憐人,而你四嬸是你祖母的侄女,說她就是在打你祖母娘家的臉,我哪能跟她們一般見識呢?”,秦惜梅心領神會。
她作深刻懺悔狀,看向羅滿秀,一臉“誠懇”地表示:“母親,對不起,一切都是我想岔了。請你看在我昨晚不眠不休照顧了瑜兒一夜,精力不濟,心情焦躁,做不到像過去一樣委屈求全的份上,原諒我吧!”
“放肆!你們母女倆忤逆不孝,一唱一和的,是想要氣死我么?來——”
“母親,我突然頭好昏——”
“啊,瑜兒,我可憐的瑜兒,你怎么了?”
瑾瑜覺察出羅滿秀要借著忤逆不孝的由著來責罰母親和自己,立即打斷她的話,裝虛弱,作出要暈倒的樣子,身子晃了晃,軟軟倒在了秦惜梅的身上。
秦惜梅沒有收到瑾瑜的提示,不知瑾瑜在演戲,以為瑾瑜是大病初愈,就趕上這么多的事,心理和身體承受不了,才會暈倒,頓時嚇壞了,慌忙先用手探了探她額頭的體溫。
在確定瑾瑜并未發熱之后,她用食指猛力掐著瑾瑜的人中,沖著門外大聲吩咐:“許媽媽、金麥,三小姐暈倒了,快進來,幫我一起送五小姐回麥香院休息,荷花拿著二老爺的名貼去濟世堂,問下靳大夫是不是回來了,回來的話,就請他來給三小姐看病,沒回來的話,就去地黃堂,請向大夫來給三小姐看病!”
“是!”候在門外的許媽媽、金麥、荷花立即作出回應。
其中,荷花馬上轉身往外走,去找大夫,動作迅速的金麥則直接風風火火地沖進屋,背起瑾瑜,就往外跑。
許媽媽跟在秦惜梅身邊多年,經歷的風浪多了,性子比較沉穩,慢一步進屋,扶著緊跟在金麥身后快步出來的秦惜梅,匆匆趕往麥香院。
瑾瑜平時像極了父親蕭詒華,從來不做戲,羅滿秀對于瑾瑜暈倒的事,跟秦惜梅看法一樣,生怕瑾瑜就這樣死了,到時被族親傳出去,讓自己得到逼死孫女的名聲,也顧不得要借機懲罰秦惜梅和瑾瑜,只能看著秦惜梅從門口離去的身影,氣惱地將手里的茶杯“啪”的一聲,重重砸回茶幾上,以示內心有勁無處使的郁怒。
大姑奶奶看秦惜梅走了,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得罪羅滿秀、蕭秀媚、羅傲綠,要是再獨自呆在這里,會被她們幾個給當成靶子擠兌死,果斷起身,旁若無人地大聲提醒跟自己過來道喜的大兒媳:“阮氏,你大舅是個糊涂的,你大舅母都要串通你三表弟媳、大表妹把瑾瑜給逼死了,他那前院居然也沒傳出半點動靜,看來,這地兒太亂,咱們不能再呆下去,走,回去寫信給你外祖父,讓他來給我和你二表嫂、瑾瑜主持公道!”
“是,母親。”阮氏是個軟和性子,一向惟大姑奶奶之命是從,當即溫婉地給羅滿秀欠了欠身子,陪著大姑奶奶離開。
蕭秀媚從來沒挨過打,之前因為猝不及防,被大姑奶奶煽了一耳光,正在心里琢磨要找個什么借口來找回場子,現在,看到大姑奶奶居然想開溜,哪里肯放過?
見狀,她立刻不依不饒地沖上前,大聲呵斥:“你們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