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一個后患無窮!”門外的秦惜梅聽到這里,按捺不住了。
她不等羅滿秀作出答復,便帶著瑾瑜挑起屋子外面的門簾,快步進入屋里,目光冷冷地看向蕭秀媚,大聲斥責:“大妹,眾所周知,所謂刑克,只有克到自己身邊最親的親人,且克死了,才能作數,否則,不能算刑克,只能算不相生;而我家瑜兒祖父母、父母、兄妹一個個健在,何來的刑克之說?倒是你,嫁出去十八年,共嫁了一個姑爺,招了兩個姑爺入贅,其中,嫁的第一個姑爺是酒醉摔死的,入贅的第二個姑爺是被馬車撞死的,而現在這入贅的第三個姑爺,雖然沒死,卻已經臥病在床不起,命在旦夕,要論刑克之名,你如果想居第二,這整個陵祁,還有誰敢越過你居第一么?”
剛剛,徐大家的前腳一離開麥香院,她立刻跟瑾瑜將計就計,后腳悄悄地跟過來,站在門口,仔細傾聽屋子里的動靜,恰好把蕭秀媚向羅滿秀煽風點火對付她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聽了去。
以前為了家庭和睦,為了讓蕭詒華不夾在中間難做人,不管蕭秀媚、羅傲綠如何找自己的碴兒,也不管公公、婆婆如此不公,她都會想方設法化解,化解不了就委屈求全,總之,絕不與她們一般見識。
但今日不同往日,她才知道,原來蕭秀媚、羅傲綠居然敢狠毒到要毀了瑾瑜的名聲,置瑾瑜于死地,而婆婆不但不制止,還參與其中,難怪祖母要托夢給瑾瑜,說她們會害死她了,如果瑾瑜沒有醒過來,她不知情,是必定會著她們的道啊!而對于她們這些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還有什么好化解、好委屈求全的!
“呸!秦氏,你血口噴人,我才沒有刑克我的丈夫們!是他們自己福薄、命薄,否則,我在娘家做姑娘的十五年,怎么不見我父、母親、兄弟他們被我給克死了?”蕭秀媚沒有想到秦惜梅會突然出現,甚至把家里人一直替自己對外瞞著的、關于自己在婆家那些不堪的一切當著族親的面,說出來,反駁自己,立即氣急敗壞起來,色厲內荏地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厲聲斥責。
“大姑,你稍安勿躁,”,盡管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小姑娘,按規矩,不宜出頭說話,可考慮到有些事秦惜梅根本不知情,無從反駁,瑾瑜不得不找了個借口,親自出馬:“我曾經聽京城的二祖母說起過,我父親本來在你之前,還有一個弟弟,是三歲時出天花死的,而四叔在你之后,還有一個妹妹,是一歲多時,發熱死的,而這些,可不正應了我母親剛才說的所謂刑克,克的當是自己身邊最親的親人,且克死了,才能作數一說么?”
“天啦,還有這些事?”瑾瑜的大伯母周碧玉原本是個雖唯利是圖,卻不愛管閑事的,聽到這里,卻也因為跟羅滿秀一樣,迷信刑克之事的緣故,嚇壞了。
她慌忙轉頭問羅滿秀:“母親,我十幾年前,無意中聽祖母說起,你曾經夭折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只是,祖母并沒有清楚告訴我,那夭折了的弟弟、妹妹們是什么齒序,到底瑾瑜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這些事都過去幾十年了,我哪里還能記得那么清楚?你別聽她瞎胡鬧,你二嬸娘一向是個精明的,哪里會把這么重要的事跟她一個孩子說起!”羅滿秀正在為秦惜梅當眾揭發蕭秀媚嫁了三個丈夫、在蕭家族人面前丟蕭府臉面的事生氣,又聽到瑾瑜把幾十年前的事也給揭發出來了,心里更加生氣,說完,狠狠地瞪了瑾瑜一眼。
瑾瑜才不怕她,重生一回,面對她們這些冷血、惡毒的親人,心里除了恨,還是恨,只有揭露她們險惡的嘴臉,逼得她們不得不自食其果,才是王道!
迎著羅滿秀兇狠的目光,瑾瑜故意一臉委屈地申辯:“祖母,你別動不動就這么狠狠瞪我,我害怕。而且,我聽二祖母說的那番話,不是二祖母跟我說的,而是三年前,我去二祖母家,無意中,聽二祖母跟六嬸娘談起的,因為,六嬸娘當時說大姑想巴結她,問二祖母要不要回應下。”
二祖父是陵祁出來的,最大的官,做到了戶部尚書,大姑想巴結六嬸娘,合情合理,說出來大多數人都會相信,雖然事實上,瑾瑜能夠得知大姑的這些事,根本不是聽二祖母所說,而是兩個月后進京,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二祖母跟繼母華德郡主說起的。
“唉,這就叫現世報啊,現世報!”族親女眷中的大姑奶奶聽到這里,突然出聲。
她是個善于鉆營的,原本就是沖著蕭詒華高中狀元,又愛重秦惜梅,特意前來巴結秦惜梅的。
之前,秦惜梅不在,她雖然有些看不慣蕭秀媚、羅傲綠對秦惜梅、瑾瑜落井下石的作派,卻知道自己要是出面幫著秦惜梅說話,秦惜梅不在場,效果不大,果斷選擇了作壁上觀。
現在,秦惜梅來了,瑾瑜又恰好說到了她也知情的事,自然不會再保持沉默。
她作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嚴肅地向周碧玉表示:“周氏,這事,我可以做證,的確是真的。當年,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不肯同意你母親的打算,讓秀媚跟我的兒子們議親。”
“哼,大姑,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知道些什么?這事輪得到你來做什么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向是個善于鉆營的,必定是看我三哥高中狀元,秦氏做了狀元夫人,才故意這么說,好巴結上秦氏!”蕭秀媚跟大姑奶奶不熟,自己也并不了解當年的事,只知事情對自己不利,絕不能就這么認下了,也顧不得長幼之序,直接不服氣地氣乎乎斥責起了大姑奶奶。
大姑奶奶被她說中心事,又被她當眾頂撞,面子上掛不住,惱羞成怒。
她顧不得體面,憤然站起身,大步走到蕭秀媚跟前,動作飛快地伸手重重一巴掌煽在蕭秀媚臉上,用手指著蕭秀媚的鼻尖,狠狠斥責:“媚丫頭,你居然膽敢這么肆無忌憚地當眾頂撞我,實在是太放肆了,這一巴掌,我是替你父親打的!”
說到這里,她轉頭看向羅滿秀,厲聲斥責:“大嫂,你也不用裝糊涂,瑾瑜從二弟妹那里聽到的、關于媚丫頭當年的事,不僅是我,父親、二哥、二嫂,大家都知情,只不過是看在你和大哥的份上,沒有把這事向外抖出來罷了。現在,我因為看不慣她明明自己克兄弟姐妹、克丈夫,還反過來誣陷瑾瑜命帶刑克的事,稟持公道,出面替瑾瑜作證,她居然就敢當眾頂撞我,分明是沒把我這個大姑放在眼里。哼,今天,你要是不好好責罰她,我明天就捎信去京城,把事情告訴父親,讓他來替我和秦氏、瑾瑜主持公道!”
“大姑,你老先坐下,別氣壞了身子,秀媚她一向有口無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跟她置氣,讓我母親為難呢?”羅傲綠跟大姑奶奶不熟,但看到事態發展這樣,怕羅滿秀難做,到時,牽怒到自己的頭上,不得不站起身,哄著大姑奶奶,扶著她的肩,把她往座位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