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吃了一驚。他沒有立即出去,卻聽出了,聲音來自于史濟安和項伯,他們在激烈地爭吵,并伴隨有肉體被撞擊聲。
什么話!
史濟安和項伯在重癥監護室外打起了架。
李響真的不想出去,兩個高級干部(梅州喔)出這樣的丑,這丑丟不起!他們都算是李響的前輩了。
可是,不出去不行,傳出去成什么體統?
史濟安和項伯糾纏在一起。項伯平日了沉默穩重,很有儒將風度,今天撕扯著史濟安的衣領和頭發,把史濟安擠壓在墻角,那副猙獰的樣子真嚇人。
史濟安吃虧了。他年紀比項伯小幾歲,身體也結實許多,可是,他被項伯撕扯得狼狽不堪。
“項部長!史縣長!你們玩哈?”李響站在他們面前。
項伯松了手。
史濟安也松了手,忙扯了扯衣服。
他們倆的眼睛都盯著李響身邊的那個人。湯鳳生站在李響身邊,神智清楚,雖然尷尬,但看得出,他好了。
“你好了?”項伯和史濟安齊聲問。
“是,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湯鳳生說。
“沒…什么,好了…就行。”項伯和史濟安尷尬地說。
剛才,他們兩個聽墻角,都怕對手聽見對自己不利的話,爭位子,爭著就打起來了。起先,史濟安欺負項伯年紀大些,身體瘦弱些,先動手,誰知道項伯被欺負后,爆發出無法阻斷的威力,反倒是讓史濟安吃了虧。
事情結束,恩怨未了,兩人互瞪了一眼,心想,哼,等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湯鳳生好了就好,得找機會把他廢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患病?史濟安和項伯都有這個意思,龍佩賢會更有這種想法。估計,湯鳳生自己知道今天這情形,也會有自廢武功的念頭。
到現在,李響心里雪亮,他萬分慶幸的是,湯鳳生的病來得快,好得也快,由于只是短暫的病了不到兩個小時,沒落下病根,今后只要沒什么大的精神刺激,也許不會發作了。
龍佩賢的手術沒四五個小時做不完,一根根微小血管得慢慢地接,超級精細的動作,所以這種手術非常需要時間。
李響覺得窺視人家的隱私是不道德的事,所以他很快就離開了人民醫院,剛出門不遠,就碰到幾個來看望龍佩賢的干部。他們被李響看見,萬分尷尬不已,都訕訕地說,“聽說龍佩賢書記得了狂犬病,都說過來瞧瞧,看是真是假。”
草,損人也不是這樣損的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們以為我李響和龍佩賢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你們去吧。”李響沒跟他們理論,都是一群當面是人被后是鬼的家伙,“我本來也是來看他的,但他在手術室,估計明天早上才能出來,所以不等了。”
“明天早上才能做完?那我們也沒必要去了。縣長,有空沒,賞個臉,請您喝茶去,我們正有事向您匯報呢。”
李響說,今晚沒空。
這幾個人聽李響這么說,知道今天闖禍了,偏偏碰見他!
眾人知道,最近會有大的變局,李響很可能要取代龍佩賢任書記,按理,今天就不應該來見龍佩賢。可是,這幾個人都是最近不久提拔上來的,人應該感恩,人家書記才重用你,他病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再說,雖然有顧忌,但他們想,哪會這樣巧,就一定會遇見李響不成?
李響沒有過多去考慮人家的心情,他準備回家,可一想,肚子還是空的,剛才的飯沒來得及吃。
樊鐵銘哪去了?
剛想起他,樊鐵銘冒了出來,“李哥,一轉眼就差點被你溜了。”
“你跑哪去了?”
“能跑哪?就在隔壁病房里坐坐。”
“你是不想見到其他縣里的領導們是吧?”李響說。
“李哥就會看透人的心思。”
李響哈哈笑了聲,心想,你樊鐵銘做人都變精鬼了,不是好惹的貨。
他們沒有去梅州大酒店了,來到帝豪西餐廳,劉萍見李響來了,撿到元寶樣高興,忙領他們進了一個豪華包間。
李響說,吃梅州本地菜吧。樊鐵銘也說,對對,還是吃本地菜合口味,半生不熟的牛肉誰吃得?得瘋牛病。
劉萍嘻嘻哈哈,說你樊鐵銘壞我帝豪的名聲,我這里的菜,正宗地道材料,都是經過檢疫的新西蘭進口牛肉。
真的假的?
要是別地方,肯定是假的,掛個洋名字,賣的正宗土貨。但是,李響還沒完全搞清帝豪來歷。她這里都是奢侈品,牛肉真的是進口牛肉。
兩個人的飯菜很快就做好了,劉萍坐在邊上看著他們吃。樊鐵銘說,劉老板,你這么色迷迷地看著李哥,咽口水,想吃他?
劉萍臉上一抹紅云,笑著說,你范老板就是改變不了暴發戶的嘴臉,在縣長面前也亂開玩笑。
樊鐵銘說,我才不像有些人,嘴里說得好聽,心里面早就想把李哥按倒在床上。
劉萍不好意思起來,說,不和你說了,你們男人總是把女人想得像蕩婦,其實呀,你們是巴不得天下女人都一個個蕩得不得了就好。說著,她站起來,又說,你沒吃吧,我出去有點事去。
樊鐵銘說,你就別走唦,說中了你的心事,你就不好意思起來?劉萍,李哥不會上你的床,你要是不嫌棄,我樊鐵銘不挑食,你幾時思春了,一個電話,半小時之內我就出現在你床前,行不?
劉萍沒理睬樊鐵銘,走了。
李響看著樊鐵銘,問,你經常來這里?樊鐵銘說,也不經常,有時陪客戶,在這里喝喝茶。
李響說,你的客戶不就是幾個醫院么?看得你上眼的醫院,現在也只有人民醫院和中醫院了,有什么客戶可陪?
樊鐵銘說,正要跟您李哥匯報呢,現在我的生意開拓了領域,不再局限于醫藥器械了,兩個月前,拿下了市政工程一塊,大街小巷的道路修繕,可以做兩三年呢。
李響一聽也嚇了一跳,市政這一塊被他拿下了,最有油水的工程,他又該發了。難怪,他要給我買一套別墅。這么說,這別墅就更不能要了,這種人的風險系數又增加了好幾倍。
想到這,剛好樊鐵銘也說到此事上了,他是下定決心要李響接受這套房子。所以,飯菜吃到一半,他又從皮包里拿出那套圖紙,硬要李響過目。
李響沒法子,不得不看看,表示個心意。可是一看,李響心里突突跳得好快,愛不釋手了。
這房子,我的個娘,王室貴族住的也不過如此。
愛歸愛,李響還有理性,這房子不是自己住的。今后,有機會自己賺錢,再買吧,樊鐵銘的東西,盡量不要。所以,他婉轉地表達了這層意思。
樊鐵銘之所以堅持要李響看圖紙,就是因為他料定誰見誰愛,沒有人看見自己未來的房子是這么豪華,會不心動的。現在,李響出乎他意料,心里失落。
“李哥,你是擔心我樊鐵銘哪天出事,對吧?這牛,我不吹,出不出事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人家要搞我,什么理由都行,陪人洗個澡,做個桑拿都是證據、理由,所以,這牛我不吹。但是,嘴巴在我臉上,思維活動在我心里,我樊鐵銘誰的事都可能講,唯獨李哥,打死我,我也不會連累您。為啥?我樊鐵銘接觸的人不說上萬,也上千。人品、能力、智慧,能達到李哥千分之一的人,我沒見過。我打內心佩服你!咱有錢,留著貶值,給我最佩服的人用點,我高興!”
樊鐵銘這話說得忠誠,也說得誠懇。李響略有些心動,有這么一套房子,該有多好!
吃完飯,還不見劉萍進來,李響正準備和服務員打個招呼,突然聽到外面聲音很大、很嘈雜。
有人在發脾氣。
“哐啷啷”還有砸碎碗碟的聲音。
大堂經理出來了,沒問啥事先賠禮道歉。“都是我們的錯,都是我們的錯,先生請息怒!”大堂經理很懇切,一副息事寧人的標準表情。
“叫你們老板出來!”
聲音又粗又兇,似乎有天大的理在他一邊。
“對不起,我們經理不在家,有什么事,請對我說。”大堂經理說。
“不在?好吧,等會我們哥們過來了,你再說你老板不在不遲。”說完,那人打電話,“黑子,搞一隊人來帝豪西餐廳,給我把場子給砸了!”
“先生,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行不?”大堂經理還在耐心地做工作。
“不行!”那人大喝一聲。
什么事這么火大?李響疑惑,不會是有意砸場子的吧?如果是,那又是什么人呢?李響想弄個明白,樊鐵銘說,“沒事,我知道,城東劉滿哥在發酒瘋,這人我認識。”
“你去勸勸他吧。”
李響說。他擔心人家真把場子給砸了,鬧大事了。劉萍一個女人不容易,經營一個西餐店,面對方方面面的問題,夠辛苦了。
“你…李哥,哈哈,你不知道,劉萍的本領比我大多了,要我出面?”
樊鐵銘話音才落,大堂經理說話的口氣突然變了。
“劉滿哥,你要放肆,你就放肆吧!”大堂經理是個不到三十歲的人,漂亮、精明,平常一臉和善的微笑,很甜。但現在的語氣,足夠讓很多人相信,這女人很有魄力。
果然,劉滿哥沒有剛才那樣囂張了,說:“你們牛排里有蒼蠅,給個說法!”語氣雖然很硬,但明顯底氣沒這么足了。
李響想,就這么一件小事,不難處理,做服務行業的,吃點虧,無所謂,不就是一份牛排嗎?
誰知李響想錯了,那位本來很和善的大堂經理說:“我們餐廳,不可能有蒼蠅!”
“咦,你看,這不是蒼蠅是什么?”
“是蒼蠅。但這蒼蠅是你自己帶進來的。”
“什么!我帶進來的蒼蠅?”
“對!你嘴臭,把蒼蠅帶進來了!”
李響和樊鐵銘面面相覷。
“好吧,敬酒不吃吃罰酒,行啊!”劉滿哥沒有了退路,他等他的人馬一到,這里必定是稀里嘩啦,遍地稀巴拉。
大堂經理不屑地轉身就走,留下一句話,“劉滿哥,你只別把事做絕就行。這里,你就慢慢砸吧!”
大堂經理回到自己崗位上。有兩個服務員準備去打掃一下地上的碗碟碎片,大堂經理說,“別掃,等會自然會有人掃的。”
自然會有人掃?劉滿哥一聽肺都氣炸了,你還指望我幫你們掃?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李響覺得沒必要把小事鬧大,對樊鐵銘說,你去做個轉彎,給雙方一個下臺階。
樊鐵銘說,李哥,你就別費心了,我倒是想看看劉萍這娘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不久,人聲嘈雜,腳步聲紛亂,上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