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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孫偉銘的新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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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眼中,方志誠手伸得太遠,有點不知輕重與分寸,他是分管招商引資的副縣長,對分管教育的鄧洪國橫加阻擾,這顯得有點太莽撞。(文  .x.)不過,也有人暗自佩服方志誠的勇氣,因為鄧洪國的人緣一般,在縣政府工作多年,難免也有人看不慣他。

  鄧洪國回到辦公室之后,氣憤難消,顯然對方才會議上的交鋒,感到極為不舒服。未過多久,陳德平敲門而入,見鄧洪國陰沉著臉,淡淡一笑,道:“老鄧,會議還沒結束,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鄧洪國不屑地說道:“既然有人不給我面子,那么我誰的面子都不給!”

  陳德平淡淡一笑,豎起大拇指,道:“你老鄧不虧是東臺縣政府的脊梁骨,寧折不屈,讓人佩服。”

  鄧洪國哼了一聲,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壓低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老陳,咱倆同事這么多年,你看我以前什么時候如此過,還不是現在政府烏煙瘴氣,一幫沒有經歷的家伙煽風點火,搞得人心渙散?”

  陳德平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包煙,遞出一支給鄧洪國。鄧洪國接過點燃,陳德平吞吐煙霧后,徐徐說道:“老鄧啊,還是你看得透徹,不過現在咱們很弱勢啊,尤其是偉銘書記現在已經將政府工作放手,咱們得不到支持,所以步履維艱。”

  鄧洪國壓低聲音道:“不如我們找個機會,一起約偉銘書記好好聊聊,將咱們心中的想法,全部告訴他,如此一來,想必偉銘書記也不會看著政府工作變得一團漿糊。”

  陳德平微微一笑,暗忖這鄧洪國老謀深算,看上去邀請自己一起向孫偉銘請求援助,事實上私下里怕早已獲得孫偉銘的授意,否則,又如何會在會議上一點不給戚蕓面子,果斷地甩手離去呢?

  陳德平與鄧洪國雖然都是孫偉銘當初拉上來的副縣長,但彼此之前的關系一度很僵,陳德平今天也是借機想與鄧洪國化解當初的矛盾。畢竟現在他倆已經站在一條船上,如果不團結的話,只會被戚蕓等人愈加排擠到角落里。

  陳德平頷首道:“老鄧,你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這樣如何?晚上我在清水雅閣設一桌酒席,我們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看如何能將縣政府的工作拉回正規。”

  鄧洪國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行啊,到時候我們一起與偉銘書記溝通溝通。”

  鄧洪國輕咳了一聲,淡淡道:“再喊上老廖吧。”

  廖貴東與鄧洪國關系不錯,加上他的話,自己與孫偉銘一起交流的時候,他有點底氣。因為他知道陳德平一定會喊上邵建翔,若是沒有廖貴東加入的話,屆時自己想必會處于下風。

  陳德平意識到鄧洪國的用意,笑道:“老廖,他的架子很大啊,還得你來請。”

  親自將陳德平送到門外,鄧洪國回到辦公桌前沉吟許久。在原本的七個副縣長之中,鄧洪國忌憚兩個人,其一是羅輝,此人人脈很廣,腦袋靈活,處事圓滑,不過運氣不佳,錢德琛落馬之后,因為派系之爭,他被一抹到底;其二便是陳德平,這是一個永遠看不懂他內心在想什么的人物。陳德平做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仿佛又什么都沒干,他就是這么一個出了劍,殺了人,但被殺的人,卻永遠不知道自己被如何殺死的人物。

  若是用武俠世界中的一個職業來形容,那么可以將陳德平比喻成一名殺手。今天陳德平看上去是主動放下手段,與自己拋棄成見,握手言和,但事實上,未嘗不是借組織幾名副縣長去赴飯局,然后讓孫偉銘看到陳德平的號召力,然后重點支持陳德平更進一步?

  晚上清水雅閣酒樓貴雅包廂。孫偉銘、陳德平、鄧洪國、邵建翔、廖貴東,五人坐在圓桌上,大家一開始沒有談工作,每人先喝了一斛白酒之后,陳德平提著酒杯,主動給孫偉銘敬酒,嘆道:“偉銘書記,今天請你吃飯,一則是為了大家聚聚,彼此增進感情,二則也是因為現在政府工作混亂,還需要你多給我們一點支持才是。”

  孫偉銘挑了挑眉,笑道:“哦?現在東臺政府工作在邢縣長的指導之下,不是有條不紊,發展勢頭迅猛,何來混亂一說?”

  陳德平苦笑道:“此事還得從下午的常務會說起,要不老鄧,你跟偉銘書記匯報一下工作?”

  鄧洪國見勢站起,便將白天方志誠針對外來人口子女就學的問題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感慨道:“孫偉銘,你對我是了解的。在沒擔任副縣長之前,在教育系統工作過多年,一個年輕小子對我的工作毫無根據地挑三揀四,這讓人氣憤難消。而,無論是邢縣長還是戚縣長,都保持默認,這讓我們以后工作很難開展啊。”

  孫偉銘眉頭蹙成一團,最近幾個月,他故意放權,為的便是這么一天,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領導力一般的邢繼科和一介女流的戚蕓,終究會遇到麻煩。鄧洪國、陳德平這些都是東臺官場的老油子,如何能輕易服從管制,絕對會引起紛爭及矛盾。最終,引起矛盾,還是自己這個縣委書記說得算。

  官場過招,要明暗結合,孫偉銘以退為進,在下一盤很有內涵的棋局,如今終于露出了線索,他心中一片敞亮。

  既然是下暗棋,孫偉銘自然不能將之表現出來,苦笑道:“老鄧,邢縣長是政府的大班長,政府工作出現矛盾,你們自然要去找他去協調,否則的話,別人會認為我孫偉銘手伸得太長,會惹出是非的。”

  鄧洪國嘴一撇,不屑地說道:“那個邢繼科就是一只紙老虎,根本什么都不懂,如今已經被戚蕓和方志誠耍得團團做,讓他來協調,偉銘書記,你這是高估他了。”

  陳德平也附和道:“說句不好聽的話,邢繼科上任之后,從來就沒做過一件像樣的事情,如果我是市委領導,早就讓他拍屁股走人了。”

  “讓他拍屁股走人?”孫偉銘沉吟許久,嘀咕道:“這何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陳德平疑惑道:“偉銘書記,您的意思是!”

  孫偉銘淡淡一笑道:“現在省市兩委對領導干部的能力一直高度重視,如果真有人占著茅坑不拉屎,為了地方的發展,肯定會接受意見,讓沒有能力的干部退位讓賢。”

  鄧洪國和陳德平彼此對看一眼,聽明白了孫偉銘想要怎么辦。

  讓邢繼科離開東臺縣政府,然后再安插一個己方的人馬,如此一來,現在四對四的平衡便會被打破。

  不過,讓邢繼科離開東臺,這并不簡單。邢繼科雖然在縣長位置上的作為乏善可陳,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東臺現在發展速度迅猛,在這么一個大趨勢之下,功勞簿上也寫有邢繼科的名字,也就是說,若是以邢繼科執政能力不足為借口,讓邢繼科離開東臺,這是站不住腳的。

  廖貴東罵罵咧咧地說道:“那個邢繼科,就是個慫包,只要方志誠說什么,他都是無條件支持,哪里有半點副縣長的魄力。他是看中現在東臺的發展勢頭好,想做個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管,坐享其成,這種人讓人看不起。”

  陳德平分析道:“現在邢繼科就是個傀儡,他沒能力翻起波瀾,所以便坐順風車,撈取足夠的政績,畢竟他是從省管干部。”

  孫偉銘擺了擺手,淡淡一笑道:“傀儡其實有自己害怕的東西。”

  鄧洪國疑惑道:“還請偉銘書記指點…”

  孫偉銘高深莫測地一笑,輕嘆道:“傀儡最害怕的是,每個人都知道他是傀儡!”

  鄧洪國有點轉不過彎來,陳德平會意地一笑,“我理解了!還請諸位放心,過一段時間,整個東臺縣上上下下都會知道某個人其實是個無能的傀儡。”

  孫偉銘見陳德平理解自己的用意,伸出酒杯與他輕輕一碰,然后仰脖將杯中酒飲盡。現在東臺政府的大小事務,他已經完全放下,因為他悟出了一個道理,其實將瑣碎的事情都抓在手中,這并不是聰明的做法。

  作為一個縣委書記,無需事必躬親,凡事只需點撥一下,自然有人前赴后繼的幫你去辦。孫偉銘的心境變化,采取的方法也不一樣。他現在的好處,在于不需要跟方志誠正面交鋒,將自己隱藏到了暗處。

  至于邢繼科,孫偉銘從來沒有將之放在眼中,其實邢繼科在縣長位置上,對孫偉銘甚至還有好處,因為孫偉銘對邢繼科很了解,他永遠翻不了大浪,若是換了另外一個強勢的副縣長,難免對自己對東臺的整體控制有所影響。

  但現在情況有變,邢繼科的背后站著方志誠。方志誠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變成了邢繼科的影子,若是不拆散邢繼科與方志誠的聯盟,難不保有一天威脅到自己的位置。

  防患于未然,孫偉銘覺得自己必須要打亂現有的政府班子,第一步便是給邢繼科施加壓力,讓他自覺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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