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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歷史洪流

熊貓書庫    魔魂啟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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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劉桑帶著鬼圓圓回到凝云城。小孩子藏不住話,許多人都已經知道圓圓變chéngrén魚,于是紛紛跑來看她,沒想到她又變回人形,小伙伴們再一次的驚呆了。

  不管怎樣,經過這一次的先變人魚,復而變人,鬼圓圓倒確實是漂亮了許多,至于為什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卻是誰也弄不清楚。

  接下來的幾rì里,劉桑與夏召舞從三尸山下的始皇地宮里,悄然搬出許多寶箱,而兵馬船只亦已準備妥當。然后,水師便護送流明侯與寶箱,以及小美、小天、夏夏等孩子,先是出海,前往南原海岸,到達蝶江出海的港口,再逆蝶江而上,前往有翼城。

  奪得了南原,不但占有了大片土地,同時也占據了大片的海岸線,等于是將和洲東部與南部的大量外海控制在手,而以往作為主要出海港口的凝云城,地位相對來說,一下子變得不再重要。

  終于,他們來到了有翼城。..

  雖然真正掌兵掌權的是夏縈塵,運籌帷幄的是劉桑,但流明侯卻是諸將名義上的主公,方到有翼城外,夏縈塵便已領著諸將出城迎接。

  進入城中,流明侯在蜻宮開府,封賞功臣名將,各種升遷,又進一步減免稅收,并令各郡官府開倉放糧,百姓自是歡慶。

  朝會上,劉桑細細觀察,見一眾官員間,固然有人因升遷而竊喜,亦有不少人。在暗中竊竊私語。

  在他接岳父前來坐鎮的這段時間里,夏縈塵、丘丹陽等已是開始著手對各郡豪強大戶私屯的糧食進行強購,又以官府的名義發放給百姓,在給老百姓減稅的同時,又將各家圈占的土地進行丈量,或是強購,或是攤入丁稅。這些舉措,在老百姓中雖然大得人心,卻也確確實實損害了許多豪門大戶的利益,在主要實施“世卿世祿”這一制度的白鳳國。世家便是豪強。豪強就是世家,而在他們眼中,凝云城夏家乃是靠著“巧取”占據南原,心中多有不服。暗中自是不免互相串通勾結。

  劉桑對此早有算計。南原肯定要變。晚變不如早變。

  更何況就算他們不變,民也要變,等民變發生。他們再變也來不及了。

  和洲數百年來的分封制,早已腐化到不變不行的地步,這一點,真正的有識之士都能看出。

  但這世上,卻也有許多思想固化,只看到當前利益的人。

  當前和洲上的形勢,就有點像劉桑上一世里的晉朝,而王侯之間的內斗,則如同“八王之亂”,同族王侯之間的爭權奪利和互相廝殺,禍害的不只是他們自己,更是整個國家和百姓,想要成為皇帝的“八王”,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而短短數月間,聚集二三十萬流民,四處屠殺大戶的“混天魔王”曾傲,則相當于另一個孫恩。

  對于劉桑來說,是成為“八王”中的一王,跟著整個國家一同覆滅,還是成為另一個劉裕,甚至是另一個李世民,關鍵在于他是否能夠及時跟上這個時代,甚至是引領這個時代。

  時代已經在變遷,歷史的洪流無可阻擋。

  夏召舞、小美、小天、夏夏等都住進了蜻宮。

  雖然原本就是王侯之女,但蜻宮之大,還是讓夏召舞暗暗乍舌,單是這一座蜻宮,都快比得上半座凝云城了。

  青影秋郁香也來到了有翼城,事實上,劉桑本以為她病好之后,會回中兗洲去,但她似乎再也沒有回去的打算,而且時不時的偷偷看著夏召舞來,讓劉桑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被小姨子給迷上了。

  那天傍晚,劉桑出了蜻宮,率著一批近衛,準備前往城墻視察,前方,楚堅忽的迎來,拱手道:“駙馬。”

  劉桑笑道:“楚兄找我有事?”

  楚堅心生厭惡,臉上卻同樣帶著笑容:“附馬從徐東歸來,我與一些同僚,在川燕樓設了晚宴,yù為駙馬洗塵,還請駙馬大駕光臨。”

  劉桑道:“不敢,不敢,怎可勞楚大夫費財?此宴還是我請…”

  楚堅笑道:“駙馬不用客氣。”

  兩人一番客套,劉桑答應下來,楚堅拱手告辭。

  劉桑嘴角溢著冷笑,看來楚堅還是有長進的,至少已經開始學會“虛以委蛇”這套了。

  來到東城城墻,擔任校尉一職的西門魏許迎了出來。

  兩人走在城墻上,看著城外演兵的將士。劉桑道:“楚堅今晚設宴,不知是否邀了魏許兄?”

  西門魏許道:“他確實有送來請柬,我還在想著到底去還是不去。”

  劉桑笑道:“他可是大夫,大夫設宴,魏許兄小小校尉竟然不去,豈不是太不給他面子?”流明侯目前還只是二等侯,能夠封賞的官爵仍是有限,雖然如此,校尉一職已不算小,比二千石,可掌管一部,在軍中地位僅次于各將軍,而西門魏許又為城門校尉,乃是重職。

  選任西門魏許為校尉,亦是經過劉桑的多番考慮,一方面,西門魏許在年青人中確有才華,jīng修家傳武學,有準宗師之境界,另一方面,亦是為了拉攏西門世家。他們要在南原爭取民心,卻也不能將所有世家大戶逼到對立面。

  西門魏許道:“駙馬已是決定去了?”

  劉桑道:“別人一番好意,不去總是不好。”

  西門魏許略一點頭:“那我便與駙馬一同前去。”

  巡視完城墻,劉桑回到蜻宮,來到羲和殿,見到夏縈塵姐妹二人。

  天氣已經開始轉熱,二女穿的都不太多。夏縈塵穿著一件石青sè褙衣,內里一件淺緋sè抹胸、灰sè的下裳。論起顏sè,幾同于侍女丫鬟所穿的青衣,但樣式卻較為繁瑣,抹胸上繡著金sè牡丹,褙衣上盤著一只金鳳,額上勒著玉抹額,腰間系著五sè蝴蝶彩絳。

  夏召舞卻是一件石榴紅束胸長裙,外罩寶石藍對襟半臂,腰間結著十二穗,額上貼了花黃。又將她的彩帶掛在臂上。

  兩人一同坐在那里。喝著清茶,再遠處,從抹了紅漆的窗格往外看,可以看到鬼圓圓、小嬰、夏夏三人在那玩耍。黛玉、寶釵、鸞兒在邊上看著。

  劉桑上前。就在茶案的短邊處坐著。夏縈塵溫柔地為他斟了杯茶。

  三人中。夏縈塵無疑坐得最雅,夏召舞卻只是盤膝坐在那里,左手微撐面頰。右手握著玉杯,看了一陣,忽道:“姐,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夏縈塵道:“是么?”

  “唔,”夏召舞看著姐姐,“好像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的,不再是那種冰冰冷冷的,就好像雪化掉一般…”

  劉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召舞道:“怎么回事?”

  劉桑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夏召舞心中好奇,雖說這樣的姐姐也沒有什么不好,但跟以前的姐姐實在是差別太大,就好像寒冬化作了chūn天,雖然在外人面前不茍言笑,但不管是眼神還是容顏,都溫柔了許多。別人一下子或許難以注意到,但對她這個妹妹來說,感覺卻是分外明顯。

  她將臉往姐夫湊了過去。

  劉桑用一只手遮著,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美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雖然劉桑說得很小聲,但夏縈塵何等人物?自是聽得清清楚楚,額上青筋一跳,手一揮,一本書卷直接朝他飛了過去,把他砸翻在地…你居然跟我妹妹說這個?

  夏召舞卻也是呆了好半晌,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悄悄瞅了姐姐一眼…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原來姐姐已經不是處女了啊…死姐夫,你真的是太壞了,我是你小姨子啊,你竟然跟我說這個?

  劉桑翻身而起,見娘子沒好氣地瞅他一眼,于是撓著頭,呵呵地笑著。這個是事實嘛,有什么說不得的?

  外頭鬼圓圓的聲音越來越大,殿中倒是安靜下來,然后便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劉桑告訴夏縈塵,晚上要去赴宴的事。夏縈塵方自沉吟,夏召舞已是伸手叫道:“我也去。”

  夏縈塵道:“你去做什么?”

  夏召舞道:“都搬到南原來了,很多地方都沒去過,一個個的都不認識,自然要熟悉一下。”她本就是好動的xìng子,蜻宮雖大,但人不多,自是有點冷清,既然有熱鬧,她肯定是要湊的。

  夏縈塵看了劉桑一眼。劉桑知道她問什么,笑道:“娘子放心好了,楚堅刻意結交,雖有圖謀,但是時機沒到,他也絕不敢做出什么。”

  夏縈塵自然知道,以妹妹現在的本事,再加上夫君的智謀,楚堅就算想做什么,那也只是自取其辱。

  不過她看夫君的這一眼,其實不是擔心妹妹到了外頭,別人會對她做些什么,而是擔心夫君會對她做些什么…在這一方面,夫君還真是一點都不可靠。

  說話間,小凰來到這里,福身道:“爺,青影妃子來到,正在外頭等爺。”

  見縈塵、召舞姐妹兩人一下子看了過來,劉桑干咳一聲,趕緊解釋:“城西的韶華畫廊有些新到的畫,我只是跟她約好,一同去看看,討論畫道,討論畫道。”

  夏縈塵慢悠悠地喝著茶。

  夏召舞卻是哼了一聲。

  兩個人都不說話。

  劉桑汗了一下,小聲道:“我…去去就回。”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呵笑著去了。

  劉桑走后,縈塵、召舞姐妹兩人相對而坐。

  夏召舞嘀咕道:“他到底要勾引多少女人?”

  夏縈塵輕輕地看她一眼,心念微動,忖道:“以召舞的xìng子,夫君在她耳邊,都已說出‘處女’二字,近乎調戲,她竟未生氣,莫非她已經知道夫君其實就是她所喜歡的‘森大哥’?”

  夏召舞卻也是喝著茶。悄悄看了姐姐一眼,想著:“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姐夫就是‘暗魔’?姐夫難道連姐姐也一直瞞著?”

  姐妹倆人都在想著對方到底知道多少…

  劉桑先回住處,換了套最普通的衣衫。

  到了正門,青影秋郁香已是等在那里。

  見到劉桑,青影秋郁香施了一禮。劉桑道:“讓郁香姑娘久等了。”

  青影秋郁香道:“明知道劉公子還有許多正事要做,郁香仍來打擾公子,應當由郁香道歉才是。”

  劉桑笑道:“沒事,我一向都不怕美人打擾。”

  青影秋郁香臉兒略略一紅。

  劉桑叫了一輛馬車,也未讓近衛跟著,只是先繞了一圈。然后再往城東駛去。

  一路上。兩人討論畫技畫道,自是不亦樂乎。

  馬車駛過一條長街,青影秋郁香揭開窗簾,看向外頭。忽的輕嘆一聲。

  劉桑道:“郁香姑娘嘆息什么?”

  青影秋郁香道:“不瞞公子。我這一次來有翼城。本以為必是亂象四起,和洲局勢原本就極是混亂,公子與夏姐姐初得有翼城。只怕四處救火,忙都忙不過來,而南原必定也是災民遍地,暴亂連連。卻未想到到了這里,一切卻是這般有條不紊,與我所想極是不同,也不知公子與夏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劉桑道:“郁香姑娘可會下圍棋?”

  青影秋郁香道:“略懂一些。”

  劉桑道:“‘略懂’到何種地步?”

  青影秋郁香道:“中兗洲上,大約無人是郁香敵手。”

  劉桑汗了一下…你這個叫“略懂”嗎?

  青影秋郁香道:“公子莫非想與郁香下棋?”

  “不、不是,”劉桑呵笑道,“我只是想說,治國有時就跟下棋一般,最重要的是‘勢’,水能載舟,亦能覆船,而現在的和洲,老百姓便是截舟覆舟的‘水’,誰給老百姓予希望,老百姓便也愿意給誰予機會。如果還有希望,窮苦百姓又有幾個愿意揭竿起義,流血流淚?”

  青影秋郁香驚訝地看向劉桑:“劉公子對窮苦百姓,似乎頗多同情,只看公子竟用‘起義’二字,自古以來,但凡上位者,一提到揭竿的百姓,不是‘暴民’便是‘亂民’,有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百姓犯事,不論有何緣故,首先便是失了君臣大義…”

  劉桑淡淡道:“何為大義?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王公列侯爭權奪利,卻讓老百姓受盡壓迫,這憑的什么?”

  看向窗外:“老百姓最好愚弄,卻也最難愚弄,其實有的時候,真的不需要做得多好,除非真到無路可走的絕路,老百姓實在是迫不得己,才會奮起反抗,到那時,這股力量將匯聚成洪流,誰也無法擋住。但是在那之前,百姓總是會先渴望救星,渴望著有一個青天大老爺,若是能夠利用老百姓的這種渴望和期待,那就是得了‘民心’,民心是最容易得到的東西,卻也是最難得到的東西,老百姓想要一個青天大老爺,于是我們現在開始扮演這個青天大老爺,如此而已,至于那些依舊將民心視作糞土,連扮都不肯去扮的人,縱然被打翻在地,也怨不得別人。”

  青影秋郁香嘆道:“只聽這話,難怪劉公子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安撫住民心,‘借勢而行’四字,說來簡單,但要認清什么是勢,如何借勢,卻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劉桑道:“郁香姑娘還沒有告訴我,你剛才在嘆息什么?”青影秋郁香道:“郁香只是覺得,以公子之畫道,若專于此技,必定能夠成為絕世之畫師,但公子既已涉足國事,rì后怕是再無心研究畫道,讓郁香有些遺憾。”

  劉桑自也知道,一旦參與了政事,除非天下大定,確實很難再找出空來,而天下大定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他開玩笑地道:“若是郁香肯陪著我來,說不定我真的可以扔下一切外事,整rì里與郁香一起畫山畫水。”

  青影秋郁香定睛看他:“雖知公子是在說笑,但公子若是真有這般打算,郁香倒是愿意天天陪著公子,或者說…我真的希望是這個樣子。”

  劉桑一個錯愕,訝道:“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必定會以為郁香姑娘是在表露心中情愛,但我卻知道郁香真的只是想要與我畫山畫水,而與情愛無關。”

  青影秋郁香黯然看向窗外:“或許只是因為chūn天便要過去了,心中感觸也就多了,又或許…郁香真的只是寂寞了。”

  劉桑看著她,只見她那俏麗的容顏,有若秋風一般憂愁,雖然知道她原本就容易傷chūn悲秋,此刻不知怎的,卻也有一種奇妙的心動,竟真的很想扔下一切,帶著她去游山玩水,為她開解心事。這種感覺很是奇怪,不是為了情,也不是為了yù,而是一種忽如其來的憐愛。

  車內一片安靜,馬車卻已緩緩停了下來。

  探chūn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爺,畫廊到了。”

  緊接著卻是惜chūn的聲音:“爺…憂憂小姐在這里。”

  劉桑怔了一怔,揭簾而出,只見街邊是一座古樸的木制大屋,屋上漆牌龍飛鳳舞地寫著“韶華畫廊”四字。

  一個盲眼的女孩,握著竹竿,靜靜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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