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宦附和贊同道:“現在我們北洋鞭長莫及,扶持陸榮廷和龍濟光接管民黨的地盤不僅可以避免川軍繼續做大,還能在川軍的南面埋下一顆棋子。⊥,將來一旦我們和王家父子開戰,即便陸榮廷和龍濟光不支持中央也能牽制王家父子不少兵力。”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川軍橫掃南方民黨,占據南方諸省基本已成定局。如果能在南邊扶持其陸榮廷和龍濟光這樣的地方軍閥,絕對有利于遏制王家父子的勢力擴張。
袁世凱贊賞地看著楊士琦,笑道:“好,杏城這個主意好,說不準這會陸榮廷和龍濟光早就蠢蠢欲動了。只要有中央政府的支持,相信他們是很樂意驅逐民黨的廣東都督胡漢民的。只是這廣東都督,杏城你以為當讓他們兩誰接任更為妥當?”
“大總統,如果我們提前將廣東都督的位置許給陸榮廷或者龍濟光,那么他們中另外一個必然不會盡心盡力地出兵了。”楊士琦一副高深莫測狀地賣關子說道。
袁世凱倒是挺吃楊士琦這一套的樣子,問道:“杏城,你的意思是在他們驅逐胡漢民,徹底掃除廣東民黨勢力之后,再任命他們中的一個為廣東都督?不過這樣的話,沒有拿到廣東都督位置那個怕是要對中央政府有所怨憤了。”
楊士琦笑吟吟地說道:“這個好辦,大總統,我們不妨學一學古人,來一個先入廣州者為廣東都督。”
袁世凱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喜笑道:“好,好一個‘先入廣州者為廣東都督’!如此一來,陸榮廷和龍濟光想不拼命都不成了,事后誰沒拿到廣東都督的位置也怨不著中央政府。要怪就怪他自己實力不足。”
“大總統,除了陸榮廷和龍濟光之外,西南幾省我們也應該及早聯絡布置才是。畢竟王家父子不比民黨,我們多些籌碼,就多一分擊敗王家父子的把握。”楊士琦又建議道。
無論是沂蒙自治聯軍還是川軍,戰斗力之強悍。向來心高氣傲的北洋軍也不得不自愧不如。甚至是湖北軍那三個新編師,武器裝備之好,都讓北洋軍的軍官們眼紅不已。
因此,包括袁世凱在內,北洋軍上上下下還真沒人敢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擊敗王家父子手下的軍隊。
在這種情況下,能多拉攏聯絡上些地方軍閥,自然有助于中央政府剿滅王家父子。
袁世凱微微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說道:“貴州的劉如周(劉顯世)應該是會聽從中央政府調令的。湖南的譚祖庵(譚延闿)向來是見風倒的墻頭草,曉以利害應該也能爭取,就是云南的蔡松坡(蔡鍔)近來對中央的態度有些變化,怕是會有些波折。”
楊士琦轉過頭看著楊度,說道:“晢子不是與蔡松坡頗為相熟嗎,而且他之前也曾聽從中央調令出兵四川,這一次晢子應該也能說服他再支持中央政府吧?”
楊度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說道:“松坡為人我知之甚深,他向來反對內戰。認為內戰徒耗中國民國國力,不利于國家抵御列強之窺視。此前之所以聽從中央調令出兵四川,是因為他覺得南方民黨毫無勝算,不如支持中央政府盡快結束內戰。大總統,恕我直言,松坡不僅不會支持中央政府。反而很可能會支持王家父子。”
滇軍實力可是不容小覷,如果蔡鍔支持王家父子的話,那麻煩就真大了。
想到這,袁世凱臉色一沉,問道:“難道在蔡松坡的眼里。中央政府還不如王家父子那個地方軍閥了?”
楊度神情有些猶豫不定地想了好一會,不過最終還是說道:“大總統,主要是在青島之事上,中央政府表現得過于軟弱,而王默強硬和英日聯軍開戰的舉動更為松坡贊賞。您也知道,松坡他向來是將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老夫難道不想維護國家利益,老夫難道就愿意對洋人低聲下氣嗎?可誰又清楚,老夫坐在這個位置上,有多少的不得已和為難之處?”袁世凱滿腹怨氣,他實在想不到蔡鍔會因為這事可能轉向支持王默。
楊度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這些人自然是理解大總統的,只是松坡他…”
“算了!”袁世凱帶著些怒氣打斷了楊度的話,說道,“反正云南偏處西南,最多是牽制一下廣西和貴州,于大局并無太多影響,蔡松坡他愿意支持王家父子就由得他去!”
經過這次小范圍的商議之后,袁世凱很快以中央政府的名義致電陸榮廷和龍濟光,授權他們出兵驅逐民黨的廣東都督胡漢民,同時掃除民黨在廣東的勢力。另外,他還私下里以個人名義與陸榮廷和龍濟光約定,先入廣州者可以接任廣東都督的位置。
至于貴州劉顯世和湖南譚延闿,袁世凱同樣派人去聯絡拉攏,作為北洋軍對抗王家父子的助力。
江蘇,南京。
轟——轟——
炮聲隆隆,猶如夏季晴天里的旱雷,動靜之大,整個南京城周邊區域都能夠清楚地聽得到。
南京城防陣地并非只是指南京城墻,而是包括雨花臺、幕府山和天保城要塞在內的防御陣地。
川軍的作戰習慣,向來是先用強大的炮火摧毀敵方的火力點和堅固防御工事。哪怕是炮火溢出再多,也要先用炮彈將敵軍的陣地梨上幾遍,這是王默一再貫徹給川軍上下的火力輸出作戰理念。
這樣的打法很奢侈,但效果也很明顯,兇猛恐怖的炮擊不僅摧毀了民黨城防陣地上的火力點和防御工事,也打垮了不少民黨新兵的心里防線。
火炮是陸軍之王,是陸軍的魂,更是步兵的膽。
川軍一師和四師各部官兵均神情傲然地看著炮團對南京城防陣地展開的兇猛炮擊,有這樣強大的火炮部隊在身后,他們有充足的底氣蔑視民黨那哪怕多達六個師的烏合之眾。
川軍前線指揮部中,作戰參謀廖言指著桌面上攤開的南京地圖對王浩山說道:“大帥,卑職建議集中精銳部隊首先攻破雨花臺!雨花臺是連接紫金山的重鎮,拿下這里之后,我軍既可以直接向天堡城這個戰略要點發起進攻,也可以兵進麒麟門一帶!”
王浩山還沒有說話,郝剛就大大咧咧地說道:“先打哪都好,老子就不信民黨那些龜兒子還能玩出什么花樣,反正都能攻破南京城。”
王浩山還真是拿郝剛這個莽貨沒辦法,哪怕是他這個大帥,都在學著虛心向參謀處的這些作戰參謀請教,重視他們提出的作戰方案了,郝剛卻依然是把廖言這些作戰參謀當成什么都不懂的學生娃看待。
王浩山看了一眼廖言的神情,似乎也沒有生氣的樣子,不過他也不準備就這么放過總是胡咧咧的郝剛,當即對郝剛下令道:“既然你這么有把握,那就由你帶著一師進攻雨花臺,四師替你堵住天堡城方向的民黨援軍。老子只給你半天時間,而且一師的傷亡不能超過五百人,一條辦不到的話就給老子滾到炊事班當半年伙夫反省!”
“啊?”郝剛頓時傻眼了,半天時間拿下雨花臺還好說,但傷亡不能超過五百人可就難辦了。
王浩山沒好氣地瞪了郝剛一眼,說道:“啊個屁啊,就這條件,你要是覺得辦不到,現在就給老子滾到炊事班去!”
看到王浩山要吃人的眼神,郝剛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著大帥了,可也不敢開口問,只得苦著臉說道:“大帥,您不能這么難為我啊。這仗一打起來,誰還能顧得到傷亡多少人?”
看到郝剛苦著張臉的模樣,廖言等年輕參謀俱都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這位郝師長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王浩山卻沒有理會郝剛的叫苦,而是大聲喊道:“來人,送咱們這位郝大師長去炊事班報到!”
“我答應,我答應還不成嗎,大帥!”郝剛連忙說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大帥您得答應我。”
王浩山冷哼一聲,說道:“說說看,只要是合理要求,我自然會考慮的。”
“要在半天之內攻下雨花臺,并且傷亡少于500人的話,您得讓炮團全力配合我一師作戰。”郝剛說道,他平時看起來雖然很魯莽,但并不代表著他指揮作戰不會動腦子。
有炮團的全力配合的話,民黨在雨花臺有再多的防守兵力也是白搭。
王浩山也沒有再為難郝剛,很爽快地答應了郝剛這個要求。
隨后,王浩山便傳令炮團,集中炮擊雨花臺的防御工事,替川軍一師的進攻掃清障礙。
轟——轟——
密集的炮彈不斷地砸在雨花臺的陣地上,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帶著無數彈片和崩碎的石子席卷而過,掀翻陣地上的防御工事,肆意屠戮著大批民黨士兵。
在如此鋪天蓋地的炮擊之下,雨花臺防守陣地里的那個民黨師早就亂成一團了,無論軍官們如何喝罵抽打,士兵們愣是沒敢進入川軍炮團重點炮擊的防御工事。
看到炮團將雨花臺的防守陣地來來回回犁了好幾遍之后,郝剛這才大喊著下令一師發起進攻:“弟兄們,跟老子沖,滅了民黨那些屁都算不上的龜兒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