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都督,西門防線被攻破,川軍已大舉進城!”
很快有江西軍軍官焦急驚恐地向李烈鈞匯報,其實也用不著他匯報,因為此時城中“活捉李烈鈞”的喊聲此起彼伏,想不聽見都難。
“怎么…怎么會是這樣…”李烈鈞神情痛苦萬分地跌坐在前線指揮部的椅子上,滿臉的沮喪和絕望。
“都督,快撤吧,我們撤出城外,整合隊伍重新再戰,未必沒有機會!”
“是啊,都督,趕緊撤吧,要不就來不及了!”
“現在集中手中的精銳,還是有把握突破川軍的封鎖的,都督,撤吧!”
江西軍一眾軍官紛紛出言懇請李烈鈞整合精銳突破川軍的封鎖線,撤出南昌城。
李烈鈞慘然一笑,說道:“撤?還有撤的必要嗎?就算成功突破川軍的封鎖線,撤離南昌又如何?還不是繼續被川軍碾得到處狼狽逃竄,這又有什么意義?”
江西軍得一眾軍官聽到這話,俱都沉默了。是啊,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被川軍追得喘不過氣來。就算成功撤離南昌,毫不疑問還得被川軍死命追擊,直至崩潰四散。
李烈鈞和江西軍高層軍官都如此沮喪和絕望,更不用說本就人心動蕩的底層江西軍官兵了。如果現在是前清大革命那會,或許江西軍士兵還會選擇拼死抵抗,但現在根本沒有幾個江西軍士兵愿意和不斷涌進南昌城的川軍拼命,因為這除了丟掉自己的性命之外毫無意義。
因此,陸大勇等川軍軍官預想中的大規模巷戰并沒有爆發。絕大多數江西軍官兵基本沒有做什么抵抗就向川軍繳械投降了,個別出現的零星抵抗根本無法給川軍造成任何麻煩。
至于城中唯一保持完整建制和組織,由熊克武率領的川師,壓根就沒有打算和川軍開戰的打算,只是縮在城東的一角,心情復雜地看著川軍逐步控制南昌城。
川軍二師、三師的官兵也很默契的沒有進攻熊克武那個川師所占據的區域。而僅僅是在外圍設了一道警戒線,并將情況向陸大勇等高級軍官匯報。
激烈的槍聲響起,在川軍逼近江西軍指揮部的時候,大規模的沖突終于爆發了。
直屬江西軍指揮部的警衛部隊和川軍隔著一個街區展開了激烈的對射,街區狹窄容不下太多的兵力,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對射著,暫時僵持住了。
當然,包括江西軍官兵在內,所有人都明白江西軍指揮部的失守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機槍組上房。架設機槍朝對面掃射!”
川軍軍官下達命令,隨即幾個機槍小組就紛紛爬山房頂架設起機槍。
看到居高臨下,朝己方瞄準過來的機槍,江西軍官兵頓時一陣騷亂,機槍掃射的殺傷力他們都清楚得很。
就在川軍軍官要下令各機槍組開槍掃射的時候,此時陸大勇抵達前線下達了停止攻擊的命令 “總指揮,為什么要停止進攻?我相信就憑江西軍指揮部這不足一千的警衛部隊,絕對撐不了多久的。”張立不解地朝陸大勇問道。
“少帥曾說過。內戰消耗的終究都是中華民國的國力,能少殺人就絕不多殺人!以目前的情況。李烈鈞未必不愿意投降。”陸大勇解釋了一句,然后便朝身邊的衛兵喊道,“去把那個鐵皮大喇叭拿過來。”
鐵皮大喇叭實際上只是用一截薄鐵皮卷成喇叭狀的原始擴音設備,能懂得使用這種東西,這得多虧了川軍夜校中普及的基礎物理知識。
其實,現在使用電能的揚聲器也已經發明了。不過川軍中要普及使用恐怕還得一段時間,畢竟電能是一個大問題。
鐵皮大喇叭很快被取了過來,陸大勇舉起來,朝著江西軍指揮部的方向高聲說道:“李都督,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你的指揮部現在已經被我軍團團包圍,斷無突圍的可能。沒必要再讓江西軍的弟兄們白白丟了性命,投降吧,李都督。都是中國人,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解不開的深仇大恨。我以川軍南路軍總指揮的名義向你保證,只要你們棄械投降,我絕對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指揮部里的李烈鈞還沒有說話,就有一名江西軍士兵手里的槍不自覺“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周邊的江西軍官兵俱都將目光轉到掉槍的那名士兵身上,看得那名士兵感覺全身被一道道目光扎在身上,渾身不自在,實在不知道該把槍撿起來還是不撿起來。
指揮部內,滿屋子的江西軍軍官也全都靜靜地看著李烈鈞,等待他做出決定。
李烈鈞長長嘆了一口氣,神情黯然地說道:“讓弟兄們放下槍吧…”
聽到這個命令,屋子里的江西軍軍官齊齊大松了一口氣,他們可沒有拼死抵抗川軍的打算,畢竟這不是前清那時能讓他們不惜獻出生命的大革命。
江西軍指揮部的警衛隊官兵相繼扔下手里的武器,并排隊走出來接受川軍的監管。
隨后,李烈鈞以及一眾江西軍高層軍官便被押送前往湖北暫時監管起來,王浩山迅速調集湖北軍一個師開進江西處理戰后事宜,而川軍二師、三師則繼續朝福建快速推進。
李烈鈞被俘,這在全國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畢竟這是民黨第一個被俘的都督。
民黨上上下下更是震怖,從川軍追擊進入江西,這才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竟然就將江西軍徹底蕩平,還俘虜了江西都督李烈鈞。
川軍兵鋒如此銳不可當,民黨諸公是惶惶然不知所措。民黨各省更是一片亂糟糟。有準備抵抗的,有準備撤離的,有準備暗中向川軍投誠的,可謂是亂世百相生。
山東,即墨縣。
經過三團的步步推進,沂蒙自治聯軍主力部隊已經推進至距離日軍第十八師團主力不足三十里的地方。眼看著兩軍就要短兵相接了。
王默帶著一眾沂蒙自治聯軍的高層軍官在一線陣地視察各處防御工事的修筑,現在距離日軍已經如此之近了,日軍隨時可能會大舉來襲,所以這防御工事至關重要 也不知道為什么,王默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想些什么,都沒怎么把注意力集中在陣地上正在修筑的防御工事。
“司令,你是在擔心東洋人可能會大舉偷襲嗎?司令請放心,我們在陣地外圍十里的區域布置了數道警戒線。東洋人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摸進來的。”李堅對王默說道。
王默搖了搖頭,皺著眉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只是突然覺得日本人好像太安靜了點。我軍都逼到他們眼皮底下了,日軍居然還沒有什么大動作,這不符合常理。”
“這的確有些奇怪。”李堅不由得有些疑慮,揣測道,“會不會是東洋人新一批的彈藥物資補給沒到,他們不敢和我們大舉開戰。所以不得不按兵不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明天我軍繼續推進的話。那么東洋人會不會退出即墨縣,暫時避開我軍鋒芒?”張偉說道。
“絕對不會!”王默斷然否定了這一點,“日軍十八師團不會退出即墨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你們大概忘記了,在青島那邊還有包括兩千多英軍在內的近萬英日聯軍。一旦日軍第十八師團撤出即墨縣。那么這近萬英日聯軍就會遭到我軍和青島德軍的前后夾擊,勢必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李堅點點頭,說道:“青島那邊英吉利人的軍隊雖然不多,但想來東洋人絕對不敢擔上致使英吉利軍隊全軍覆沒的罪名。司令說得沒錯,第十八師團絕對不會撤出即墨縣的。”
雖說英軍在這場戰爭中只是起到個象征作用。但恰恰因為是象征,日本人才不可能讓沂蒙自治聯軍和德軍前后夾擊殲滅英軍,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
也正因為如此,王默才會提出來這個步步為營,步步緊逼的作戰方案。
“既然東洋人不敢撤出即墨縣,那東洋人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張偉滿臉疑惑不解。
是啊,日本人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王默思來想去,還是沒能想到日軍到底想要干什么。難道神尾光臣真的是束手無策,這才沒什么動靜,一心一意備戰嗎?
即墨縣,日軍第十八師團司令部。
“好消息,好消息啊,將軍閣下,海軍第二艦隊護衛著彈藥物資補給運輸船已經抵達膠州灣外海了,崛內支隊也隨船到了!”神尾光臣滿臉興奮地朝寺內正毅匯報道。
聞言,寺內正毅興奮地笑了起來,說道:“好,真是太好了!馬上傳令過去,讓彈藥物資補給在嶗山灣卸船,崛內支隊在安子灣登陸,然后迅速北上,直撲膠縣!這一次,不僅要摧毀支那人的飛行大隊,連同他們的后勤補給線也要一舉切斷!”
“愚蠢的支那人,他們竟然不明白在對我們步步緊逼的同時,主力部隊也在漸漸遠離他們的后勤補給基地,給了我們可乘之機。”神尾光臣頗為得意地笑道,仿佛已經看到飛行大隊被摧毀,后勤補給線被切斷后,王默氣急敗壞的模樣了。
崛內支隊有6000余人,出其不意突襲一個防備空虛的膠縣,神尾光臣和寺內正毅實在想不出不成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