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復興舒了口氣,整個人都猶如脫力一般,不過他心里很清楚,他這一次在一個半大的孩子面前服軟,一時的得失算不得什么,恐怕也是今日的一時得失日后會成為他黃復興最出彩的一筆投資。
他自認為眼光要超出大多數人,至少在百城,不會有多少人敢這么做,但是黃復興不但做了,還出人意料地痛快。
“百分之七十的干股絕無可能,我老黃也不是什么通達的人,這生意場上的事就講一個時機的問題,我敢說再過三年你就沒有底氣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不過你老子倒是生了個好兒子,既然你能把玉山賓館搗騰下來,那我估計你老子也不在乎這點錢,你就開個痛快價吧。”
“最低百分之五十五的干股,但是我有幾個要求,第一個,復興百貨的管理權可以交給你,但是我要新公司的董事長席位,公司的長遠謀劃必須聽我的,至少在未來的三到五年內你就可以看得到我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第二個,復興百貨進軍超市市場,名字必須要改,具體什么名字隨后商量;第三個,公司的人事任免權我個人可以交給你,但是要求也有,除了你和黃秋之外,不允許在我沒有認可的前提下再讓任何熟人進入公司擔任管理層的職位。”
張晨并沒有太多的精力來管理一家新成立的超市,即使有心時間上也不允許,張文林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白鶴村的村改計劃和建筑公司上,所以也不可能讓他來管理,更不說能力夠不夠的問題。
黃復興在零售行業有超過十幾年的經驗和閱歷,雖然知識層面上的缺陷不可避免,但是他手中掌握的資源和一些慣性的做法卻是張晨所不具備的,而且按照發展來看的話,張晨也很看好黃復興的前景,至少如果有老張家的資金支持以及自己對未來走向的判斷的話,黃復興取得的成就絕對會比原來要大。
在張晨掌握新成立的公司絕大多數股權的情況下,他的這些要求并不過分,無論是公司董事長的席位,還是人事任免的最終解釋權,以及新公司的命名權,這些其實都是張晨應該獲得的權限,所以黃復興并沒有什么異議就痛快答應了。
一直到一老一小兩人草擬了一分合作的股權分配協議,并當場就簽完字之后,譚根生和趙永元才看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譚根生還算好,并沒有什么驚人的舉動,畢竟老張家的家底他雖然不清楚,但是按照老板張文林的意思,一千萬之內的資金,小老板的簽字都做數,所以即使是看到合同上的內容譚根生也只是有些詫異于張晨的速度,倒并沒有因為合同的內容而吃驚。
但是趙永元就不一樣了,他并不清楚張晨的底氣到底來自哪里,所以一看到合同上的內容竟是眼前這孩子花了足足五百萬資金買下黃復興的福興百貨百分十五十五的干股時,腦中已經一片暈乎了。
那可是五百萬啊!
不是五十萬,就更不提五萬了!
他今天這一整天的表情已經被張晨的手筆弄得很豐富了,趙永元甚至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樣的家長才會有底氣讓一個少年這么做,但是看到譚根生一臉平靜的樣子,想說些什么終究還是按捺住了。
“好了,黃伯伯,以后你就是我的大財主了,我的投資能不能掙錢可就全靠您了,要是掙不了錢的話估計我爸得打死我。”
話音剛剛落下。
黃復興甚至有一種錯覺,眼前這個孩子真的比一個老狐貍還要精明了,看著他嘴角上那一圈絨毛和還沒有長開的臉型,還哪里看得到剛才的那種精明勁,這分明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嘛。
五百萬就拿到了復興百貨的控制權,張晨心里其實已經很滿意了,但是復興百貨到底能不能真如自己印象中的那樣,一舉在三年之內就強勁上位,成為百城的零售巨頭恐怕還是個未知數,自己這只蝴蝶山東的可不是一點點漣漪,自己這一插足要是把原本的復興超市應有的前景給搞沒了,那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失去復興百貨的控制權,黃復興還是有些惆悵的,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沒有了,感覺并不好,盡管他心底明明知道這樣對復興百貨的發展只有好處沒有不利,但是仍舊難免有些傷感,興許張晨要給復興百貨重新命名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我老黃在生意上場折騰了十幾年,從一個雜貨鋪賣東西賣成了百貨公司,現在倒便宜了你一個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我能力有限還是你老子太厲害,既然合同已經簽了,我也不怕你一個孩子是玩笑,不過你最好還是讓你爸爸來一趟百城,跟我簽一份正式的合同。”
張晨自然是點了點頭,畢竟草簽的協議做不得數,不簽一份正式合同,別說黃復興不相信他,就是他其實也不是很放心,雙方都留著一手,當然需要一個在黃復興看來能夠真正做得了主的人來確認一下。
雙方約定了時間,黃復興就離開了,關上車門的時候張晨甚至聽到車窗里飄出來的聲音,黃復興還是一如剛才的強勢。
“混賬,回去好好學學!”
被這樣一個強勢的老頭子管壓著,張晨很難想象黃秋的成長過程究竟是有多么痛苦。
黃復興走后,張晨就要忙乎玉山賓館的問題了。
就在剛才他跟黃復興交談的間隙,趙永元已經分別通知了議院方的代表和法律顧問過來了,由于譚根生事實上也是張晨要求立刻簽字拿到轉讓合同以及產權證明,所以趙永元當機立斷,第一時間擬好了合同文件,只等律師到場就能夠立刻簽字。
議院方的代表已經轉達了縣議院全權委托趙永元簽字的意思,趙永元也不傻,知道張晨才是能夠做主的人,所以也不管他還是個少年的事實,執意要他簽字。
就在落筆的時候,張晨卻突然停下了,頓時把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弄得心驚肉跳,生怕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了,畢竟肯花一百五十萬買一棟原本銀行估計都不超過百萬的人,可只有這么一個,不管是不是存了欺騙未成年人的嫌疑,總之有譚根生這個監護人在場,他們倒不用擔心法律效應的問題。
“張晨,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室內的氣溫其實并不高,但是趙永元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一層細汗,見張晨遲遲不肯動筆,他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其余的人更是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那么張晨在干嘛呢?
原來他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玉山賓館的人哪去了,自己花錢買了這么大一個酒店,難道連個服務員也沒有,按理說這人員安置應該是議院的一個老大難題,但是為什么在整個談判過程中,甚至是在整篇轉讓賣出的協議中,他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句有關人員安置的字眼,這讓他覺得很詫異。
如果是其他人,極有可能是巴不得議院沒有人員方面的安置要求,但是張晨卻剛好相反,他買玉山賓館的目的是為了開烤魚店,玉山賓館的服務員可是經過職業培訓的,不管是經驗還是職業素質那肯定比招新人進來要好得多,這么好的一筆資源要是錯過了那可就真找不到了,所以張晨在考慮這個問題。
“趙經理,我有個疑問想問問你,在這份協議中,為什么沒有關于玉山賓館的人員安置方面的條件,我花了一百五十萬買下整個玉山賓館,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驚愕!
絕對的驚愕!
不但驚愕,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光趙永元很詫異,可以說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譚根生除外,都一副“你很傻”的表情看著張晨,但是畢竟是個孩子,他們也不好太過于明顯,但是張晨還是看得很清楚。
人家都是死活不要人來的,他倒好,不光要買房子,連人都要,現在議院那邊早就已經把這事交給趙永元和王學軍去處理了,但是這是麻煩事,王學軍也只是攤了一個名頭,事實上根本就不會去管的,即使是和泰愿意接手的人員,那也是低了一頭,做的活肯定沒以前好,所以這事實際上就落到了趙永元的頭上。
趙永元自己也清楚,人員安置是一個不好處理的問題,幸好和泰接受一部分人之后,除了那些堅持要跟自己一起等處理辦法的員工以外,其他人都紛紛自謀出路去了,也沒什么人鬧,但是他也不會天真到會有誰買玉山賓館還捎帶這些員工,如果是繼續經營酒店,那還所不定能接受一兩個人員,但是從剛才張晨和黃復興簽的合同來看,玉山賓館的一二三樓要開百貨店,四樓和五樓用來開酒店肯定是不夠的,所以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張晨這個問題卻恰恰是他心里一直都在糾結的,所以一陣錯愕,竟然半餉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