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因為他一句話,到手的上百萬沒了,對方還拿著這張支票去包了越后三層!
那一層的價值,一家店就足以抵上新松。
心中,忽然彌漫出一種絞痛,就像刀子在上下左右地亂銼,痛得他幾乎捧著心痛呼。
“這…這位尊貴的客人…”終于,他用無比干澀的聲音開口了:“如,如果您愿意,新松將最優質的服務…”
秦遠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是拒收我的支票嗎?”
新松貴之死死捏著拳頭,鞠躬的身子根本無法抬起來。
他知道,這是碰上真正的有錢人了。和那些在自己店子挑衣服的客人幾乎不在一個檔次。
對方的身份,他們不清楚,他們只知道他們惹不起,新松也惹不起。
對方的金錢,他們也不明白,他們更不想去試探一下喜歡聽“裂帛”的男人有多少錢。
“不是說這個銀行提不出這么多錢來嗎?”
新松貴之一言不發,身子弓得更低。
“不是擔心我這個中國人付不出這些錢嗎?”
“都是新松的錯,這個錯誤我們一定彌補!”新松貴之咬牙道:“還請新松為您服務!”
秦遠峰笑了笑,吹了一口支票,發出一聲脆響,隨手撕成了碎片。
這是三井銀行的支票。
他掏出了工行的支票簿,龍飛鳳舞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沙沙的書寫聲,讓整間房間都寂靜無聲,新松貴之,上川,小早,三個不同的眼神,帶著相同的金錢欲望,呼吸都有些急促地看著秦遠峰的手。
一百萬…一百萬!新松心里怒吼著,自己低聲下氣,一百萬,值得!
他們的眼睛幾乎都跟著秦遠峰的手在走,但是,正當寫到金額的時候,秦遠峰停筆了。
隨之停止的,還有三個人的心臟。
秦遠峰似笑非笑地抬起手,讓大和撫子起身,將周圍所有衣服圈了一圈,新松貴之臉色都激動地發紅,胸口都在上下起伏。
三個人,眼睛都紅了,因為他們看到對方親了一口支票,飛一樣跑向越后。
最后,這根手指落到了新松貴之身上。秦遠峰帶著笑容,悠悠地說:“剛才我指的那些…”
“新松店竭誠為您服務!”三個人,異口同聲地沙啞著嗓子說道,甚至這種話語中都帶上了一絲嘶吼。
“全都不要了。”
“啊?!”
一句話,仿佛一聲驚雷,將三個人徹底打傻了!
不要了?
不要了你還指一圈?
“你…您…您…”新松貴之嘴唇都在發抖,平時,賣出一件就很好了,現在賣出兩件,本來他應該無比高興。但是,卻是在本來要包店之后,變成只賣兩件!
其中的天差地別,讓他根本無法接受!
不過,他根本不可能對客人動怒,而且,這位客人根本惹不起。他只能顫抖著“您”了半天,無法說下去。
“我什么?”秦遠峰瀟灑地寫了個金額,遞給木雕一樣的上川:“剛才的衣服包上,送到我給你的地址。”
“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川才失魂落魄地接過支票,丟了神智一樣呆木地走了出去。
一百萬近在眼前,就這么不翼而飛,誰都接收不了!
“另外…”秦遠峰對新松貴之抬了抬眉毛:“你們該慶幸。”
“慶幸我真的只是有點生氣。”他撕下一張的工商銀行的支票,放到小早面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明白…”小早哭喪著一張慘白的藝妓臉接過去支票:“我們…新松店…會立刻添加到信任列表…”
“請,請您放心…”新松貴之用一種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說道。
做成了一筆差不多十萬美元的買賣,卻絲毫沒有一點開心,他們知道,越后三樓,正有一個瘋狂的女人用一張幾乎沒有底線的支票在瘋狂購物。
想起來就讓他們心頭滴血!
這本該是新松的!就因為這個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中國土豪!這個聽都沒聽說過的丸之內工商分行!這一百萬擦肩而過!
“嗯?”秦遠峰根本無視三個人,抬了抬手。新松貴之神游天外地“啊?”了一聲,原地不動。
他不明白對方還要干什么。
“不是要量體嗎?”秦遠峰疑惑地朝兩人抬了抬下巴:“來,繼續。”
“好…我親自來!”新松貴之咬了咬牙,親自上陣,也許對方一開心,不在意再扔個一百萬,那他簡直笑都要笑醒了。
誰也不知道,從這一天開始,新松店再沒有小看過任何一個非日本游客。
三十分鐘后,秦遠峰走出了新松,剩下婦女和男子領著隊,帶著哭腔,咬著嘴唇在門口喊道:“謝謝光臨。”
秦遠峰就在店門口等著,給大和撫子打了個手提電話,告訴他自己在對面的的咖啡廳坐著等她,他可沒興趣去陪大和撫子逛商場,女人一旦處在商場,那可是有體力BUFF和場地BUFF加持的,而且全部為正無窮。
足足一個半小時,就在他都以為自己要把牢底坐穿的時候,大和撫子帶著一種陶醉到迷蒙的神色,不,或者說滿臉春色走了進來。
“好久沒這么爽過了…”大和撫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從三年前那一天之后就沒有,短小的彌補不了我的渴望,三年后的今天,又是你滿足了我,走吧,我請你吃一點有特色的東西。”
秦遠峰沒回答,而是意外地看著她:“這么好的機會,你居然空手而歸?我可不是時時發善心的。”
“并不是。”大和撫子嫣然一笑:“已經有一輛貨車,將我需要的東西載回我的公寓了。還從沒有男人敢這樣抱過我,更沒有男人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我奈何不了你,難道還奈何不了奢侈品?”
夠狠!
秦遠峰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多買了一件,最頂級的和服。明天衣服送來了幫我設計一下,怎么送給山內先生好?”
“你買給山內老頭的?”大和撫子悠然坐了下來,黑絲長腿自然交疊,曲線玲瓏,有些愕然地說:“我以為你不會去。全日本,全歐美,所有的第三方這次都傾巢而出,我也以為他不會邀請你。”
秦遠峰沒說話,許久才說:“他有這個資格。”
大和撫子靜靜地攪動著加奶的咖啡,許久采用一種秦遠峰從沒聽過的,略帶憂傷的口吻嘆了口氣:“物是人非啊…十年以后,任天堂不復當日的任天堂,世嘉依舊,卻有秦皇朝異軍突起,這個業界…又少了一個值得尊敬的前輩…”
秦遠峰挑著眉:“你什么時候這么多愁善感了?我以為只有長度和寬度能引起你的興趣。”
“流氓。”大和撫子媚眼如絲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傷春悲秋是女人的特長,你不懂。”
說完,她站了起來:“走吧,為了表達我對你的謝意,今天我帶你去吃遍淺草和有樂町。”
“我懶得走。”
“但是逛了一個多小時商場的我很餓。”大和撫子趴下身,傲人的事業線襯托著一張惑眾的妖顏:“給你兩個選擇。”
“一,立刻跟我走。”
“二,我不介意讓秦皇朝董事長和我春風一度的消息布滿明天的讀賣新聞。”她抬起身,手指劃過水蛇一般的腰身,笑顏如花:“敢對我動手動腳,就算是形勢需要你擺出這種架子,你也得事先有心理準備。”
結果非常明顯,就在秦遠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回到酒店,他扯開領帶,就甩到了旁邊。
不累,而是太撐了!大和撫子這個賤人,一定要一樣東西都給他吃一口,他根本不想吃,但是只要他一張嘴,店長注目之下的大和撫子馬上梨花帶雨,還會用日語大聲問一句:你不愛我了?做的時候說愛,給你東西都不吃?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次慘痛的逛街經歷,淺草和有樂町已經被他拉進了黑名單,身體不累,心累。
“咚咚咚…”就在他剛賴在床上不久,敲門聲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他根本不想動,任憑外面敲著。想著應該不久就會離開,但是這次的敲門人仿佛特別有耐心,足足敲了一分鐘,才用恰好能聽到的聲音說:“尊貴的客人,有人想見您,他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是一位七十歲左右的老人,您看…”
秦遠峰睜開眼,煩躁地長嘆一聲,恨恨地說:“等一下!”
穿上襯衣,帶著一股怨氣打開房間,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您…”他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門外,站著一位穿著非常普通的老人。
帶著水晶眼鏡,鏡片后是兩只不大的眼睛,眼角微微往下吊,銀色頭發卻精神矍鑠,本來普通的長相,看起來卻絕對不普通。
兩人在這一瞬間,仿佛超越了相差的所有歲月,來到了同一個起點。看似無比陌生,卻雙方都覺得異常熟悉。
“我真的沒想到…”秦遠峰誠懇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您會來這里見我。”
“秦皇朝董事長,秦遠峰。”
老者眼睛瞇了瞇,仿佛想說什么,最后,化為了一聲長嘆,用力地和秦遠峰握到了一起。
“很高興見到你,我最期待的業界超級新星…就在我都沒有察覺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你的門口。”
“任天堂前董事長兼社長,山內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