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是什么場合?
核心會議巨頭為女兒舉辦的訂婚宴會,連前任最高首長都親自到場。
方揚是什么人?
他是華夏七大世家中的韓家三代子弟,盡管方揚回歸家族的事情在內部還存在爭議,但是在這里,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他無疑就代表了韓家。
蕭欽的突然發難,將方揚置于了風口浪尖之上。方揚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情有貓膩,他幾乎可以肯定,對方肯定是基于自己根本沒有學過鋼琴的前提,故意在這樣一個大場合讓自己騎虎難下的。
當然,方揚是可以上臺之后矢口否認自己會彈鋼琴。但是這樣一來,宴會冷場了,自己會成為一個笑柄,甚至還會極大地打擊韓家的聲望。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辣。
誰會在這樣一個場合突然對自己使出手段呢?方揚幾乎下意識地就想到了范子豪,他冰冷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范子豪那一桌,卻看到范子豪的臉色也似乎不太好看,正在與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低聲說著什么。
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方揚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非常犀利。
范子清!
在前世,方揚就對范子清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他年紀很小,但是心思卻詭譎多變,可以說是一肚子的壞水,跟范子宏那種純粹的草包紈绔比起來,這個人要難對付得很多。
范子豪陰沉著臉,低聲問道:
“范子清,這是怎么回事兒?”
范子清一臉無辜的表情,說道:
“大哥,什么怎么回事兒啊?”
“少給我裝糊涂,這個蕭欽搞這一出,你敢說不是你安排的?”范子豪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我剛剛怎么交代你的?你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嗎?”
范子清避開范子豪的目光,低頭說道:
“大哥,真的不是我…”
范子豪對范子清的行事風格相當了解,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少跟我說這些!以前我看你還挺聰明的,現在看你跟子宏沒什么區別,做事情都不動腦子的嗎?今天是什么場合?居老都親自到場了!方揚是出丑丟人了,但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別人都查不出來了嗎?”
訂婚儀式上出現這樣不和諧的場面,無論是居崇山還是崔長安,心里肯定都不會舒服,以他們的手段,只要稍微查一下,立刻就可以發現是范子清干的,這個影響可就壞了。
崔長安是每個家族都想要盡力爭取的對象,好嘛!現在你們家族之間的明爭暗斗都蔓延到我女兒的訂婚宴會上來了,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可以想象,到時候崔長安會對范家產生怎樣的壞印象?況且這里面還有居老這個影響力極大的前一號首長。
一旦出現這樣的結果,與范家的長遠戰略就是背道而馳的。
更何況,方揚的個性范子豪還有所了解,他還擔心方揚一旦惱羞成怒,直接在宴會現場鬧了起來,那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所以范子豪才會對范子清這樣魯莽的行為生這么大的氣。
如果出了這個會場,范子清要使用什么手段對付方揚,范子豪都不會去阻攔,甚至還會在他職權范圍內提供一定的幫助,這是范家共同的敵人嘛!
但是,范子清錯就錯在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錯事!
“子豪,你少說兩句吧…”周妍兒見狀出言相勸道,“子清也是為了給子宏出口氣,這個方揚的確太囂張了…”
“妍兒,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這事兒你別管了。”范子豪根本沒給未婚妻面子,瞪了一眼范子清說道,“這個事兒沒有完,回去之后我會向家族如實匯報,你就等著懲罰吧!”
范子清早已經連辯解都不敢做了,低著頭目光閃爍,心中對方揚也產生了恨意。
范子豪憂心忡忡地望向方揚那桌,只見他已經站起身來,在追光燈的照射下,一步步地走向了小舞臺,臉上的神情看上去還是比較平靜,沒有一絲慌亂的感覺。
沒辦法啊!話都趕到這了,方揚總不能一直坐在位子上不予理會吧!他那一桌已經被聚光燈照得纖毫畢露,全場的人都看著他。
主桌上的幾位也都在看著方揚。居崇山饒有興趣地問道:
“長安,這個小伙子就是長征同志的外孫?”
韓家出走多年的女兒回歸家族,還帶回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方揚,并且方揚是白巖大師親傳弟子的事情,在共和國的上層人物中,早已是人盡皆知了。
崔長安點了點頭說道:
“應該沒錯了,白巖大師的弟子里,叫方揚的人就一個,而且他還這么年輕。”
居崇山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
“這個小家伙最近很搶眼啊!”
方揚也不會想到,自己最近的一些“事跡”,居然都已經傳到了居崇山這樣的領導人耳中,如果他知道的話,估計也會受寵若驚吧!
主要是上次方喬遭遇劫持的事情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作為這一事件的關鍵性人物,方揚想不出名都難。
更何況方揚本身的身份又很特殊,再加上方家與韓家最近頻頻合作出擊,他在那個當口以力挽狂瀾之勢救了方喬的命,實在是太搶眼了。
崔長安若有所思地說道:
“首長,我剛剛看到他身邊坐著的就是鴻達同志的小孩方喬,她是姍姍的同學,我想今晚應該就是她帶方揚來的吧。”
兩人低聲聊著,并未提及鋼琴演奏的事情,在居崇山、崔長安這樣的高層領導眼中,那只是細枝末節,人家考慮的都是政治上的利益、平衡、取舍這些大問題。
方揚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在場兩位地位顯赫的大人物口中的談資,腳步平穩地踏上了小舞臺。
方喬坐在下面,望著追光燈下方揚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絲憂色。對于方揚的成長背景,最近她專門做了詳細了解,她知道方揚壓根就沒有學過一天的鋼琴。
作為一個從政治世家耳濡目染成長起來的人,方喬敏銳地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曹俊微笑著站在臺上,現在的場面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只能順著蕭欽拋出的話題繼續下去。作為經驗豐富的主持人,曹俊在臨場發揮上倒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他微笑著遞了一個話筒給方揚,說道:
“歡迎方先生!我沒想到鋼琴詩人蕭欽老師鄭重推薦的人,居然這么年輕!真是應了那句話——英雄出少年啊!”
方揚淡淡地說道:
“曹俊老師過獎了。”
他剛剛也看出來曹俊眼中的錯愕,知道這件事情與曹俊沒有關系,完全是蕭欽搞出來的,因此應付地說了一句之后,就冷冷地望向了蕭欽,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蕭老師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不知道蕭老師是從哪里聽說我會彈鋼琴的?”
蕭欽對此顯然早有準備,微笑著說道:
“方先生聲名遠播,我雖然遠在德國,但也是經常聽到你的名字的。我的一位好朋友告訴我,方先生的鋼琴水平和書畫水平一樣,都是極高的。”
“是嗎?”方揚嘴角微微一扯說道,“那我真是太榮幸了!”
話雖這么說,但是方揚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榮幸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他似乎對蕭欽有些不滿的樣子。
蕭欽絲毫不以為意,臉上笑容不減地說道:
“雖然把方先生請上臺來有些冒昧,但我實在是非常迫切地想要聆聽方先生的演奏,因為我回國一趟也不容易,如果錯過了這次,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了,所以…還請不要見怪,我也是不想錯過向你學習請教的機會。”
蕭欽的話說得如此謙卑,讓臺下不少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蕭欽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國際上獲得過多項大獎了,他現在在歐洲也是炙手可熱的鋼琴家,現在居然放低身段向一個比他更加年輕的人請教?
其實蕭欽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拿話將方揚套住,現在方揚被捧得越高,最后原形畢露的時候,自然就摔得更慘。
蕭欽說完之后,就笑瞇瞇地看著方揚。他心中也很好奇,這個小伙子會如何應對目前的危局呢?至少如果雙方身份互換,他自認是想不出任何辦法的。
范家的小少爺親自找上了他,想要讓一個人當場出丑,這樣的要求蕭欽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經常與國內的一些豪門人物打交道,知道范家的能量有多大。
而且蕭欽常年生活在歐洲,對國內的政治了解并不多,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根本考慮不到深層次的問題。完成這樣一件簡單的工作,就能收獲范家小少爺的友情,這筆買賣太劃算了!
方揚盯著蕭欽的眼睛看了足足兩三秒種,突然就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蕭欽老師,既然你這么虛心求教,那我也不介意說說我的看法。你目前的演奏技法很純熟,一些難度很高的曲目都能夠輕松演繹,這點很不錯。”
蕭欽見方揚竟然真的點評起自己的演奏來了,忍不住生起了一絲荒謬感,自己已經多久沒有聽到別人的點評了?從來都是自己點評別人的!這個年輕人真的沒有吃錯藥?
不過請教的話是自己說的,即便再不適應也只有忍著,而且臉上還得保持禮貌的微笑…
方揚似乎沒有察覺到蕭欽表情的微小變化,依然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