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酒店位于榕城市的倉水區,也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在山水酒店的對面,就是一棟六層的建筑,裝修得金碧輝煌,巨大的招牌上寫著“金鉆夜總會”。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鐘,夜總會還沒有開始營業,方揚駕車來到路口的時候,目光冷冽地看了一眼夜總會的大門,轉動方向盤駕車駛入了夜總會對面的山水大酒店。
停好車之后方揚走進了酒店,乘坐電梯來到十三樓的總統套房按了按門鈴。片刻之后房門打開,刀哥穿著一條大短褲、赤裸著上身,見方揚來了,刀哥側身讓他進門,笑著說道:
“在會客廳等一會兒。”
方揚吸了吸鼻子,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中一股熟悉的靡靡味道,不禁失笑道:
“喲!忙著呢!打攪你好事兒了吧!”
刀哥也不避諱,笑嘻嘻地說道:
“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點事兒干吧?”
說完,他隨手拿起散落在沙發上的一件浴袍套上,轉身進入了臥室。半晌之后,臥室門打開,刀哥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一起走了出來。女孩的衣服倒是穿得整整齊齊的了,只不過頭發有些許散亂,臉上還泛出一絲潮紅,顯然剛才正進行著劇烈的運動。
女孩子見到方揚,臉微微紅了一下。朝方揚微微點頭,然后迅速拿起掛在衣帽鉤上的包包,打開房門離去。
方揚盯著女孩子嬌小玲瓏的背影,待房門關上之后,才促狹地笑道:
“刀哥,這妞身板子這么瘦弱,你也不怕把她給壓壞啰!”
刀哥走到小吧臺那邊倒了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方揚,然后才笑著說道:
“扯淡!老子可憐香惜玉了,會做那種辣手摧花的事?”
方揚笑了笑沒有接茬。刀哥則正色說道:
“說正事吧!我來榕城也好幾天了,底下的人找到了一些東西,你應該用得上。”
“那可謝謝刀哥了!”方揚笑嘻嘻地說道。
他并沒有急著問到底刀哥掌握了哪些情況,因為他知道刀哥沒有絕對的把握是不會把自己叫過來的,既然他說對自己有用,那就肯定是重磅證據,足以將梁家祥扳倒的那種。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老丈人吧!這是坤哥親自交辦的事情,我能不盡心盡力去辦嗎?”
刀哥一邊說一邊拉開身邊的抽屜,拿出一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遞給了方揚,接著說道:
“打開看看吧!”
方揚拿在手中捏了捏,一沓資料還挺厚實的。打開信封,幾張照片先掉了出來。方揚撿起來一看,照片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花格子襯衫,扣子敞開了三粒,露出黑乎乎的胸毛。他的頭發很長,在腦后扎成了一個小馬尾,長著一雙典型的倒三角眼睛,雖然他并沒有看著鏡頭,但方揚依然能感覺到一股兇悍的氣息撲面而來。
方揚看了看刀哥。
刀哥撇嘴說道:
“這就是那個賈永軍,在道上混了二三十年了,也沒混出個什么名堂來,這兩年靠著他妹子出賣色相,倒是攀上了高枝,也成了點小氣候。”
刀哥顯然很看不上賈永軍這種人,語氣中頗為不屑。
方揚笑了笑,繼續翻看照片。這些照片都是隱蔽拍攝的,雖然角度多少都有些問題,但是每一張都比較清晰,顯然也是專業的老手干的。
照片的內容頗為豐富,有金鉆夜總會內部賭場營業時的場面,有賈永軍給幾個官員模樣人送錢的場面,甚至還有一張照片清晰地記錄了賈永軍對著一位被綁得像個粽子一般的姑娘實施強奸的情景。
方揚的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低聲咒罵了一句:
“人渣!”
刀哥玩味地看了看方揚,說道:
“這就看不下去了?這些都只是這幾天我的人搜集到的,這個老混混雖然起來的時間不長,但也算心狠手辣,很多生意以前坤哥都不敢碰的,這個老王八蛋都照做不誤。”
方揚眼神一凝,問道:
“涉毒了?”
刀哥說道:
“暫時還沒找到可靠的證據,但是我們有這方面的懷疑。你要不是這么著急的話,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抓到他販毒的鐵證!”
方揚意外地看了一眼刀哥,笑著說道:
“刀哥,想不到你手下能人輩出啊!這些照片一般人可拍不到!”
刀哥嘿嘿一笑,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說起來也是你小子運氣好。有個以前跟我一個連隊的老兄弟這幾年一直在金鉆夜總會干,今年上半年剛提的保安主管,而且還比較受賈永軍信任,我也是第一次進金鉆夜總會踩點的時候遇到她的,這家伙還算不錯,沒有忘記當年一起從槍林彈雨里蹚出來的戰友情,我跟他一說,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方揚也不禁笑道:
“嘿!這還真是巧了哈!”
刀哥眼睛一瞪,說道:
“小子,我丑話說在前頭,你怎么弄那個賈永軍我管不著,但是我這老戰友你可得護他周全!”
“瞧您說的!這我還不懂嗎?”方揚說道,“你就放一百個心,我保證他毫發無損!”
刀哥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好好看看吧!里面還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哦?是嗎?”方揚笑著說道。
將那疊照片放在一邊,方揚手伸進信封里拿出了厚厚的一疊資料,認真地翻看起來。
看了一會兒,方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資料非常詳細,包括金鉆夜總會的一些內幕,如地下賭場的運作模式、負責人、營業時間、防范措施等等一應俱全。
更讓方揚驚喜的是,這份資料里還有厚厚的一疊賬單,其中一部分是梁家祥和梁文斌在金鉆夜總會簽單消費的單據,上面有賈永軍親筆寫的免單字樣,粗略算了算,涉及金額已經好幾十萬了。這些單據除了少部分是餐費之外,絕大部分的消費項目都是“保健按摩”,具體是干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每一張保健按摩的單據上甚至都還有小姐的工號以及服務的項目,當然每個項目寫得都很隱晦,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另外還有更珍貴的資料,那就是賈永軍的一本手寫的賬本,里面詳細記錄了某年某月某日,因為什么事情給誰送了多少錢。方揚隨手翻了翻,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梁家祥。最大的一筆竟然是四百萬元華夏幣,上面寫著:
2009年8月30日,解決李銘華問題,送政法委梁副書記華夏幣四百萬元整!
所有這些資料,一看就是用微型照相機拍攝下來,然后打印出來的,手法相當專業。
而且提供資料的人還專門另外用一頁紙標注了很多內容,比如上面提到的李銘華問題,在單獨的那頁資料中就標注著:
2009年5月,賈永軍的大豐集團因城郊客運線路問題與另一勢力頭目李銘華發生沖突,2009年6月3日晚,李銘華在自己的別墅中被榕城公安局刑偵支隊民警逮捕,2009年8月30日,李銘華被榕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搶劫罪,強奸罪數罪并罰,判處死刑立即執行。2010年5月8日,最高法下達死刑復核通知,第二天,李銘華被執行槍決。
僅僅這一條,就觸目驚心。且不說李銘華的死刑該不該判,畢竟方揚并不認識這個人,而且資料里明確說明,李銘華也是黑社會勢力的成員。但是這件事情操縱的痕跡太明顯了,梁家祥身為政法委副書記,利用自己掌握的權利,動用了公安、法院、檢察院等多方力量,十分神速地將賈永軍的這個敵人送上了刑場!
方揚在為梁家祥等人的肆無忌憚憤慨的同時,也對這位提供資料的人感到十分佩服。這些資料詳盡到令人發指的程度,可以說這份東西完全可以置梁家祥與死地。
當然,前提是能找到所有影印本的原件,那才是最直接的證據。
刀哥對方揚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他笑著說道:
“這些幾乎全是我那老戰友弄的,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派幾個人打入他們內部的準備,而且即便是他們成功了,拿到的東西也不可能這么詳細。但我那老戰友就不同了,本來就已經深受賈永軍信任,而且還是金鉆的管理層,再加上他的身手也絲毫不遜色于我,所以輕輕松松就拿到這些東西了。”
還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方揚說道:
“刀哥,這件事情搞定之后,我一定要好好地謝謝你那戰友…對了,他這么一弄,以后工作肯定就沒了,你們乾坤集團那邊能不能…”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刀哥說道,“我這老兄弟這么夠意思,我怎么可能虧待他?早就安排好了,幫你搞定這件事情之后,我就帶他去鷺島,坤哥也親口答應了的,給他留了一個保安公司老總的職位。”
方揚聞言頓時放下了心來,他這次人情可欠大了,方揚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以后有機會自會報答他。
將那些資料照片小心地放進信封裝好,方揚將信封夾在腋下,站起身說道:
“刀哥,這次謝謝你了!也幫我向寧叔道個謝,改日我親自到鷺島登門拜謝!我這邊還要安排很多事情,就先告辭了!”
刀哥擺了擺手,說道:
“趕緊去吧!早點弄完了事兒。我看你小子就是婆婆媽媽的,要是我來處理的話,哪用得著顧慮這么多?別看那姓梁的人模狗樣,還是什么領導干部,把他綁上石塊往閩江一沉,他照樣得嗆死!”
方揚哭笑不得地說道:
“我知道你猛,行了吧?不過刀哥,你別忘了你現在不是寧叔手下的金牌打手了,你是乾坤集團的秦總!好歹也是跨國集團的高管,成天打打殺殺的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喲!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最合適了!”
刀哥撓了撓頭說道:
“你小子說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哦!行了,我不管你那些破事了。我還會在榕城呆幾天,等你這邊事情一了,我就帶著我戰友回鷺島!”
“得嘞!那我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