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歸來的消息只有四個人知道,禹墨、紫曦、沐夕,以及華叔。
但很快,一個小眼睛的胖子也收到了這份驚喜,畢竟,這個胖子如今也在圣城中,雖然是被他那個便宜老爹給綁來的。
“蘇文!”
在見到蘇文的那一刻,唐吉竟然扔掉了手中的烤鴨,打翻了桌上的葡萄美酒,如一座肉山一般,直直地朝蘇文撲了過去。
下一刻,蘇文整個人都被唐吉摟在了懷中,唐吉呼扇著一雙沾滿了油漬的肉掌,不斷拍打著蘇文的后背,頓時印下了一個個油光可鑒的掌印,隨之而來的,還有唐吉那滿嗓子的鬼哭狼嚎。
“你小子果然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動情處。
在看到蘇文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唐吉終于抑制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嚎啕大哭。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到這一幕,恐怕反而會認為蘇文已經遇難了。
原本蘇文的臉上還帶著淡然的笑意,如今卻不禁被唐吉所感染,也有些眼眶泛淚。
內心除了感動,還有一些愧疚。
他就這么任憑唐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自己,雖然畫面極為難看,但蘇文也沒有掙脫開來,只是不斷地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良久之后,華叔才好不容易將兩個人分開,唐吉的心情隨之慢慢平復了下來,一雙小眼睛通紅,看著蘇文的目光卻帶著不小的怨念。
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見狀,蘇文頓時覺得后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連連賠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之前的我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這下子,倒是成功地把唐吉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他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還能做什么,肯定是去逍遙快活去了唄!”
嘴上這么說著,唐吉還是偷偷豎起了耳朵,生怕漏過了接下來蘇文所說的每一個字。
蘇文笑了笑。接下來,便將自己在南疆所遭遇的一切托盤而出。
從他出現在無盡星路開始,到他離開秋子林,抵達居庸關城下為止,蘇文把這一路上的經過都用一種非常平淡的口吻說了出來。仿佛故事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旁人。
同樣一個故事,在之前沐夕聽來的時候,顯得非常平靜,甚至有些過于冷淡,而相較而言,唐吉卻無疑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聽眾。
這種稱職,便體現在他那一聲聲的大呼小叫中。
“什么?你竟然去了南疆妖域!”
“你是說你們遇到了魔族人的伏擊?在南疆也有魔族人?”
“圣天在上,還好旬大人智慧過人,要是沒有那些妖族人幫忙。你們豈不是死定了!”
“他姥姥的,我收回剛才說的那句話,那旬塵就是個狗屁東西,居然拋下你自己就跑了?卑鄙!無恥!下流!”
“妖王!你竟然見到了妖王!”
當蘇文這個故事說到尾聲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了下來,到最后,蘇文這個講故事的人沒什么事兒,唐吉卻險些把嗓子都給喊啞了,忙不迭灌了兩口涼水,這才緩了過來。
圣城中已經開始燃放起了煙花。雖然前來準備聯考的各國學子們沒有心情和時間過年,但圣城本地的居民卻仍舊保持了這個良好的習俗,各處都洋溢著喜慶歡樂的氣氛。
唐吉大手一揮:“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看咱們也別看書了。我做東,去云海酒樓搓一頓!”
對此,蘇文和沐夕竟然都沒有反對,哪怕聯考在即,也隨著唐吉的性子,走出了督審司為眾考生所安排的宿舍。來到了大街上。
今年的十國聯考雖然被提前到了新年過后舉行,卻并不是在新年的第一天開考,而是要等到正月初五才正式開始,在這之前,蘇文還有近一周的時間來復習。
至于沐夕,早在衛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臨時抱佛腳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大小姐的風格。
不過令眾人有些傻眼的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別說是唐吉言之鑿鑿的云海酒樓,就連普通的小店也早已客滿為患,蘇文等人在寒風中找了一個多時辰,最后才終于在一家路邊的餛飩攤找到了位置。
待四人坐下之后,蘇文忍不住挪揄道:“咱們這大飯,可吃得真夠豐盛的。”
唐吉老臉一紅,無奈地說道:“我哪兒知道你今天會來?原本我是打算在宿舍自己動手燒幾個菜的,早知道,我們還不如不出來了。”
不過說到這里,唐吉卻是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酒囊,輕輕一晃,笑道:“雖然吃的寒磣了些,不過我保證,酒絕對是好酒!”
蘇文哈哈一笑,從唐吉手中接過酒囊,打開來,頓時一陣酒香撲鼻。
唐吉的第三道文位是酒位,所以他既然敢說這里面盛的是好酒,便一定是好酒。
餛飩還沒有上桌,四個人就已經一人倒了一碗酒,沐夕端起酒碗,先是淺淺地嘗了一口,頓時眼中一喜,對唐吉問道:“是杜康?”
唐吉點點頭,自豪地說道:“這可是臨行前,老師送給我的三十年陳釀,要不是蘇文回來,我才舍不得拿出來喝呢!”
華叔也笑著舉起了酒碗,說道:“如此,我們倒是沾了蘇鎮國的光了。”
眾人笑著將手中的碗輕輕一碰,蘇文最后說道:“希望來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聽得蘇文此言,眾人皆是神色微動,卻誰都沒有多說什么,而是仰著脖子,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瓶上好的三十年杜康酒,便在蘇文的一聲祈愿中,一滴也沒有留下。
無奈之下,眾人只好再向店家要了幾瓶普通的杜康,看著天邊的焰火。就著桌上的餛飩,很快就醉意朦朧了。
出人意料的是,在四個人里面,華叔的酒量竟然是最差的。或許是因為平日要保護沐夕的原因,所以他很少沾酒,以至于很快就被唐吉給灌得連連求饒。
唐吉有酒位在身,酒量自不用多說,至于沐夕。卻是因為其特殊體質的原因,所以從小就學會了喝酒,不說千杯不醉,至少唐吉想要灌醉她還是很難的。
相較而言,蘇文的酒量其實并不算太好,但今天卻意外地并沒有被喝趴下,趁著唐吉還在跟華叔玩兒行酒令的時候,突然站起身來,說是想去街角的那家豆腐店買兩碗豆腐腦回來。
然而,走過街角之后。蘇文卻并沒有走進那家豆腐店,而是慢慢坐倒在了地上,看著不遠處玩兒著鞭炮追逐打鬧的孩童,感覺眼睛有些發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冰冷的空氣快要將肺部撐破,這才重重地呼了出來。
緊接著,一道倩影突然出現在了蘇文的身邊,手中拎著一壺劣質的杜康酒,挨著蘇文坐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蘇文輕輕笑道。
“我想陪陪你。”沐夕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輕柔,原本如寒冰一般的她。在這一刻,卻仿佛變成了冬夜中的一點燭火。
蘇文笑了笑,從沐夕手中接過酒壺,飲了一口。然后搖搖頭道:“華叔喝多了,你應該陪著他。”
沐夕沒有出聲,只是將腦袋靠在了蘇文的肩膀上,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情不太好。在想什么?”
蘇文一愣,隨即苦笑道:“我表現得有這么明顯嗎?”
沐夕搖了搖頭:“他們看不出來,但我能看出來。”
頓了頓,沐夕又接著問道:“你在擔心什么?是聯考,還是內戰?或者,你在擔心神木山上的那個小丫頭?”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沐夕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蘇文沒有解釋什么,只是伸手將她摟在了懷中,然后看著遠方那遙遠的夜空,嘆道:“都不是…”
“我只是有些懷念…”蘇文的聲音頓了一下,復又說道:“有些懷念我一個朋友。”
這下子,輪到沐夕意外了,輕聲問道:“什么樣的朋友?”
“嗯,是一個老朋友了,他不是我們這兒的人,我的意思,他不是咱們北疆的人,也不是妖族人,他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
不是人族十國的人,也不是南疆妖域的人?
沐夕心中有些疑惑,在圣言大陸上,還有什么別的地方嗎?但她沒有打斷蘇文的聲音,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于是蘇文接著說道:“他的家鄉非常奇特,房子比我們這兒的還要高,人比我們這兒的還要多,而且生活比起我們也要更有趣一些。”
“不過他們那兒也不是什么都好,物價飛漲,不少人辛辛苦苦一輩子,連一套房子也買不起。對了,還有他們那兒污染也特別嚴重,嗯,污染就是說,空氣不太好,水也不太好,吃的也是有毒的食物。而且怎么說呢,那兒的人們生活得有些物質…”
“唔,物質的意思就是錢才是王道,姑娘們都希望自己嫁給一個有錢人,男人們都希望自己變成一個有錢人…”
“啊,對了,還有他的父母,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了,不知道,他們還好不好?”
說到這里,蘇文的臉上突然淌過兩道清淚,看在沐夕眼中,頓時心如刀割…
貌似還從來沒有提及過蘇文的前世呢,文中所言,純屬虛構,若有雷同,跟我無關…
這是昨天的第二更,莫語實在是熬不動了,所以,今天的更新就這些了,這一章沒能補到,明天再補吧,現在當于又欠回各位七更了,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