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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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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考第三場的時論之考,是于傍晚時分開始的,此時太陽已經落下,考場內外皆早已點起了萬千燈火,所以遠遠看來,場間仍舊宛如白晝。

  但即便再多的光明,也只能照耀人間,卻無法點亮夜空。

  所以在片刻之前,當那抹橙光翩然而降,將夜幕中的星月盡數遮掩之時,整個徽州府都被驚醒了。

  于茫茫夜色當中,那橙色氣柱就像是一支無比巨大的火把,醒目且耀眼。

  竟然有人在州考當中晉升貢生!

  今日之州考實在是發生了太多震撼人心的事情,比如蘇文于詩詞之考勇奪榜首,再比如蘇文于文章之考中意外失手,似乎每一次但凡有意外發生,都與蘇文密切相關,那么,如今的那抹橙光,難道也是蘇文所引來的嗎?

  這幾乎是考場之外每個人心底的疑問。

  因為在不知不覺當中,他們已經認定,唯有蘇文這等百年難得的圣才,才能屢屢創zào奇跡。

  可是,這一猜測難免讓很多人不能接受。

  能夠登上《文以載道》便也罷了,能夠詩成傳世也是常人羨慕不來的,以區區文生之位獲書院庇護似乎也情有可原,就連州考最后拿個榜首,大家恐怕也能接受。

  但于考中文位加身?這算什么?

  你蘇文有詩詞大才有目共睹,哪怕我再怎么嫉妒你也只好口服心服,可如今你連州考都不用考完,便直接晉升為了貢生。那其他人所苦苦追求的圣道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你莫非真是哪位圣賢的親兒子嗎?

  而這樣的情xù落在考場內千百考生的心中,便越發濃烈了起來。

  打個比方。就像是蘇文前世的無數高三學子們,哪怕再怎么佩服某位學霸的天資過人。拿到了多少競賽大獎,模擬考獲得了多么可怕的高分,他們也只是佩服而已,因為畢竟學霸再如何逆天,也是要跟他們一樣經過高考的試煉的。

  即便你平日成績再逆天,也有可能于考場中一朝失利,名落孫山,反倒是很多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學生,卻往往能超常發揮。一鳴驚人。

  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只有在考場中那短短的100多分鐘里面,才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可是若當大家都正在考場內為自己的未來苦苦拼搏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那學霸竟然收到了來自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你會怎么想?

  若是如此,那考試還有什么意義?

  包括那燕國柴南在內的諸位考生,此刻都神情迷惘地看著蘇文,心中想著,若是這么輕松便獲得了貢生之位。那么他們又何必千里迢迢趕來州考?

  雖然蘇文今日文名極盛,但所有人都只聞得其創作之才,尤其是消息靈通之輩,早就打聽清楚當初蘇文在城考的時候。在詩詞默背這一項就是短板,所以很多人都認為此次蘇文不一定能夠通guò州考。

  別說是最終的榜首之名,便是能不能上得甲榜。也有不少人心懷疑問。

  所以就連各大賭坊都放心地對蘇文開出了各自的賠率,而且賠率不低。起碼比起諸如沐夕、柴南和孫虎這些人來說,要高得多。

  可以說。幾乎沒有幾個人看好蘇文此次的州考成績。

  但是現實,卻給了所有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誠然,此次州考蘇文能否上榜,能否奪得頭名仍舊沒有定論,可是那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因為他已經成為貢生了。

  至于說入書院的名額,能夠于州考當中引文位加身,這樣的天縱圣才,難道書院會不收?

  如果鴻鳴書院不收,恐怕另外六座書院也會巴巴地跑來衛國把蘇文給請去。

  誰說州考沒有入得甲榜就不能進入書院?那當年徐煥之還沒有半點戰功就被封為鎮國半圣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規則都只是一個笑話,這才是圣言大陸弱肉強食的基本法則!

  此刻幾乎所有的考生的感受都是,對這位來自臨川城的少年來說,晉級貢生,仿佛便如吃飯睡覺般簡單,如日出日落那般尋常。

  常人于日落而息,日出而作,閉眼之間便是黑夜,睜眼之際,則是天明。

  而蘇文在閉眼之后再次睜眼,便已經是貢生了。

  這個世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瘋狂了?人族史上又是多久沒有誕生過這樣的天才了?即便是徐煥之一日成半圣,人家起碼也已經有了數十年的累積和底蘊,你蘇文先前不過才一介文生,你憑什么?

  他們當然不知道,若是單純以讀書積累的多少來進行計算的話,蘇文腦中所記得的東西,與當年的徐煥之相比,并不遜色。

  因為所有的東西,蘇文只需要看一遍,就全都記住了。

  讀書百遍,則其義自現,那么若是腦中自有書冊千卷呢?

  則悟道只在一瞬之間。

  蘇文一朝以奮筆疾書入境,則引得貢生之位加身,很多人都在疑惑,這到底算什么?而其實在蘇文心中,這真的算不得什么…

  除了一眾考生之外,在場的三位主考官大人,則是各有心中滋味。

  可是在短暫的震驚之后他們還沒有忘jì,此時并不是追求此事的時候,因為州考還需要繼續。

  圣裁院院君此時仍舊立于考場前首,只聽得他冷哼一聲,隨即開口道:“怎么,都打算在這一場棄考了嗎?雖然鎮氣鐘已毀,但到了時辰,還是會如時封卷的,你們的時論這么快便答好了?”

  院君的聲音如一記重錘,立刻將所有人打醒過來,這才猛然驚覺,此時尚在州考中。又怎能為他人分心!

  一時間,所有考生都不得不暫時按下了各自心中的異動。重新提起墨筆,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身前的考卷之上。蘇文可以在考中得才氣灌頂,晉升為貢生,他們可不行!

  所以想要獲取更高的文位,對他們來說,便只有州考一途!

  片刻之后,大多數考生都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再度開始答卷。

  但是蘇文卻沒有再度行筆。

  被迫中斷了奮筆疾書之境,蘇文的損失無疑是巨大的,但這并不是他一動不動的原因。畢竟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同理,蘇文自然也不會因為離開了奮筆疾書的幫助,就變得大腦一片空白,事實上如果他愿意的話,想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面完成時論答卷,實在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蘇文的身前站了兩位主考官大人,一位是堂堂徽州府的州主大人,而另外一位則是來自于鴻鳴書院的院士。

  如果是其他人,在驟然驚醒后發現自己身前莫名多了兩位主考官。肯定會心中忐忑,即便是心理素zhì極為強硬的考生,也起碼會為之疑惑一下。

  但蘇文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這二人身上。

  或者說。對于這兩人為何會在自己身前出現,蘇文根本不想去關心。

  他此時的目光很冷,臉色很沉。絲毫沒有因為獲得貢生之位的激動和興奮,甚至連平靜都算不上。

  因為他看到了衣襟染血的寧青冰。

  寧青冰當然沒有在自己應該所在的座位上。她站在距離蘇文三丈開外的地方,嘴角的鮮紅尚未被全部抹去。但眼中卻喜意連連。

  見蘇文看向自己,寧青冰并沒有解釋什么,她只是笑著比出了一個口型。

  “恭喜先生!”

  寧青冰不說,是不希望自己給蘇文帶去麻煩,但蘇文卻不可能不問,因為他不怕麻煩。

  終于,蘇文慢慢轉過頭,看向眼前的兩位主考官大人,寒聲問道:“請問,剛才發生了什么?為何會有考生于場內受傷?”

  聽到這聲問話,眾人皆是一愣,沒人想到,蘇文在創zào出如此舉世皆驚的奇跡之后,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州主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冷冷一笑,正要說些什么,卻被那名女院士搶先了一步。

  “此時考試尚未結束,嚴禁于考場之內交頭接耳,更不準考生與主考官之間有所交流,此乃圣律所言,可有疑議?”

  女院士的這番話,看似是在斥責蘇文,但實際上卻是對他的一種保護,不希望蘇文在這個時候與州主產生不必要的沖突,否則不但會影響蘇文接下來的考試,而且恐怕事后會更加難以收場。

  州主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不是因為自己理虧,而是對蘇文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忌憚。

  能夠于考中才氣加身之圣才,要么永遠不要與其為敵,要么,就干脆一掌拍死!

  這樣的道理,州主自然是很明白的,所以他選擇了退讓,甚至并沒有打算追究先前寧青冰的冒失之舉。

  誠然,州主才是最先對蘇文動手的那個人,但當時他所為的,不過是希望保住鎮氣鐘而已,畢竟那可是一件五品文寶,哪怕對他這樣的翰林看來,也是極為珍貴的!如此毀掉,怎能不讓人痛心疾首?

  而反觀寧青冰呢,作為一名參加州考的考生,竟敢于考試當中擅自離位,甚至對主考官大人大不敬,就算要定她一個作弊亂紀之罪,也是無話可說的。

  而這樣的后果,無疑是十分嚴zhòng的,不僅所有考試成績作廢,而且于十年之內不得再參加州考!

  寧青冰知道,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蘇文能夠獲得文位,而她也不會因先前的莽撞而受到懲戒,只不過是受了些傷,相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如此想著,寧青冰對著蘇文再度一笑,隨即便轉身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蘇文握著墨筆的手指越來越緊,但在那位女院士的提醒之下,他也已經意識到,此時絕對不是探究此事的最佳時候,否則恐怕會耽誤寧青冰的答題!于是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強制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見狀,那女院士也忍不住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頭對州主開口道:“冷大人,回去吧。”

  州主沉默著點點頭,舉步轉身朝著主考位走去。

  然而,便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就此圓滿解決的時候,于場間卻猛地響起了一道如黃鶯出谷般動聽的聲音。

  “冷大人,秋葉是我的學生,所以,我想要討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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