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現代的閱兵觀念,走在徒步方陣前面的會是三軍儀仗隊,現在雖然也有車兵、樓船兵、步兵這般的三軍,但是呂哲總不能就真的搞出一個什么三軍儀仗隊吧?所以只能是以新編制的兵團模式來進行。
寬大的水泥路面,眾多的士卒邁著整齊的步伐在前進,現場的音樂也轉換成有節奏的鼓點聲,這種鼓點早就為士卒所熟悉,他們無論是訓練還是在作戰都是聽著這樣的鼓點聲列成隊在前進,現在在萬眾矚目下更是每名士卒都緊繃著神經深怕自己邁錯步伐,在刻意的遵守下走起來隊列自然是要比平常更加整齊一些。
道路兩旁全是站立觀看的黔首,他們扯著喉嚨不斷對踩著整齊步伐踏步而來的士卒方陣歡呼,這樣的行為自然是讓列成方陣的士卒覺得驕傲,使得士卒在隨著節奏踏步的時候情不自禁就高昂起脖子,走得像是一只驕傲的公雞。
昂起脖子斜著腦袋在邁步,能想象出來這模樣很像是蘇聯或俄羅斯閱兵式才會出現的畫面,但是千萬別誤會,呂哲可沒有為了閱兵特別是集中士兵訓練該走什么姿勢,更加沒有訓練去走什么正步。
對于沒有見過士兵排列整齊在鼓點中整齊劃一邁步的人來說,他們看得見的就只是士卒列成方陣統一抬腳、統一踏下充滿了震撼的畫面感,但是對于見慣了軍陣的人來說這卻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頂多也就感概一下呂哲練出了一支精兵。
一個又一個方陣踏著整齊的步伐在走來,觀看的黔首離得近了已經忘記了歡呼,他們看到的是驚人的一幕,每一名身穿紅色戰袍的士卒上身披著板式的鐵甲、一些關節也存在鱗甲狀的護膝、腦袋上戴著一種看去沒見過的兜(其實就是二戰德國的M35頭盔)。在武器方面,士卒手中長矛在陽光的照射下矛尖閃爍著寒光,這樣的士卒足有六百二十五人,他們都是稍微將四米長的長矛向前傾斜的時候,整個方陣看去就像是移動中的尖刺之林。
太森然,太殺氣騰騰了,靜下來的黔首不再歡呼,有的是滿臉傾羨或者驕傲的表情,他們甚至會情不自禁地“嘖嘖”兩聲向旁邊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說“我家的某某誰也在軍中服役”,小伙子們大多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恨不得立刻成為軍隊的一員。
六百五二十五名士卒排列四四方方的方陣將長矛向前傾斜,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壓根就是馬其頓方陣的造型,這種陣形被擺出來被秦國的送嫁團看到時,他們都是瞪大了眼睛,一些軍方的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阿也!這種陣形看上去…只要將長矛加長不是可以對付胡人的單騎走馬嗎?”董翳是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一些秦軍武將不免用鄙視的眼神掃一眼董翳,類似于這種刺猬一般的陣形華夏早就有了,只是一般情況下是靜止狀態,移動的時候很難做到保持嚴謹的陣形。
真正懂行的秦軍武將注意的是那有節奏的鼓點聲,他們觀察到列成方陣前進的呂哲軍士卒抬腳、落腳跟鼓點的節奏一致,剎那間立刻發現了方陣能保持一致邁步的秘密,每個人都因為發現這一秘密而狂喜。
自古以來士兵為什么難練?首先是因為號令難以統一,又存在號令的延遲性,所以一個或者幾十上百個士兵訓練起來或許沒有問題,但是要是超過一定數量的士兵就壓根不用想了。
會練兵的大將在此之前是依靠什么方法來練兵呢?答案是有一幫合格的軍官,這批軍官可以作為觸須延伸到軍隊的方方面面,按照嚴密的組織性和協調性來使得軍隊能夠形成一個整體。
為什么要追求軍隊的整體性是一個關鍵,概因軍隊從來都是需要陣形的,利用陣形來發揮出整體最大也是最適合的打擊面,誰能對陣形的掌控度越高,那么該支軍隊的戰斗力也肯定是會逐步的增長。維持靜止的陣形并不是很困難,有學過相關組織學的武將都能夠辦到,但是操控陣勢移動的協調性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以前也華夏列國的軍隊也不是沒有在作戰時敲響戰鼓,但是一直以來都是簡單的作為“擊鼓而進”的信號,也就是說敲鼓的時候軍隊壓上,并不存在用戰鼓聲來控制士卒推進的步伐。
現在,秦軍的一些武將發現了鼓點能控制士卒邁步節奏的秘密,這是一種操控陣形前進協調性最簡單也是最便捷的方法,意味著以后軍隊只要稍微訓練一下就能依靠鼓點的快慢來改變軍隊推進的節奏,這種節奏還能保持陣形的嚴謹,不會因為有些士卒走得快有些士卒走得慢而自行將陣形拉扯分裂,難道不值得他們感到狂喜嗎?
組成方陣的呂哲軍士卒在接近,等待第一列方陣進入到觀禮臺能夠發現該支部隊著裝的時候,一片吸氣聲毫不意外的響起了。
“太、太、太…奢侈了吧!”
所謂的奢侈是士卒們身上的甲胄,華夏也有板甲,但是數量少到可憐,概因想要將金屬打造成板式的款式太耗時也太耗工序了,同時面積大又合身的板式甲需要用到非常多的蜂蠟來進行打磨才能光滑,他們能看見列成方陣的呂哲軍士卒身上的銀色板甲在反射陽光,從這里推斷那些鎧甲都是經過反復打磨的,而蜂蠟在任何時候都是屬于奢侈品,怎么會不覺得奢侈呢?
要是沒有水力沖壓設備,打造一副板甲需要至少十名鐵匠反反復復輪流地敲打鐵板,需要用多少時間來完成鐵板的定型還要看鐵匠的手藝和經驗,另外還要進行如上述用蜂蠟來進行打磨去掉一些鐵渣渣和菱角。現在一眼看去一個又一個方陣的呂哲軍都是身穿板式的甲胄,且一階關節部位還佩戴了鱗甲式的零件,連帶一身的甲胄和兵器,這樣一來一名士卒身上的裝備價值起來肯定不是小數目。
“難怪他們屢次作戰的傷亡那么小,聽說對上齊國最為精銳的擊劍士和燕國的單騎走馬,公平的三萬對三萬的對陣,齊燕聯軍全滅之下他們不過才死亡六百余人,其中有兩百余人是控馬技術不過關摔下去被馳騁而過的馬蹄踩踏而死…”
說那些話的人肯定是道聽途說來的,要不然就是坐的位置離呂哲軍的一些將領位置比較靠近,想用錯誤的說法來勾引呂哲軍的將領反駁,用此來挖掘呂哲軍更多的秘密。
鐵甲在華夏的歷史非常悠久,但是因為廉價防銹手段的空白,容易生銹致使淘汰率太高了,對于生產力不高的當代社會甲胄淘汰率高反而是造成的損失比較大,材料相對便宜的鐵甲反而不被接受,倒是材料昂貴的青銅甲反而是主流。
前來觀禮的列國武將理所當然是認為呂哲這邊有廉價的防銹手段,自然是想要發現這個秘密。
其實古時候防銹的手法說來道去也就那么幾樣,最有效的方法是保持鐵器上面有油脂,不過這個對于食物一直緊缺的古代一點都不廉價,特別是在古時候能提供油的不過是動物油或者菜油的情況下。
歷史在呂哲的干預下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就像是面發酵的方法被提前一樣,豆子提油的方法也被提前了。對于保養鐵質兵器所需要的油來說并不需要保證其可食用性,那么廉價的防止生銹方法也就產生了。
能著甲的士卒肯定要有一件甲胄,哪怕它是藤甲、皮甲什么甲,這是呂哲“烏龜流”的理念之一。所以呂哲軍從士卒到將軍在非特殊情況的時候,或是由軍方提供,或是自己花錢購買,肯定是要有一身的防具。
參加閱兵大典的士卒方陣,目前出現的所有士卒全部都有著甲,且無論怎么看那些不參加閱兵在維持次序的呂哲軍也都是一身甲胄,身為軍人怎么能夠不明白有甲胄護身和沒甲胄護身是兩回事?
要是有一身甲胄防護,哪怕是一身皮甲,在應對箭矢的時候只要是不被射中沒有甲胄防護的位置,因射箭距離而改變,身上插著數十枝箭矢還能酣戰的人絕對是有穿甲胄的士兵。而沒有甲胄防護的士兵…
一隊又一隊的甲士方陣走過,等待重步兵方陣出現的時候人們已經徹底的看麻木了,特別是列國前來觀禮的使節團更是懶得再一驚一乍,最多就是發出“好一個鐵罐頭”之類的感慨。
驚訝、羨慕、嫉妒幾乎就是前來觀禮列國人的情緒,他們在麻木的同時肯定會想象一件事情,要是他們自家的軍隊碰見了幾乎全部有甲胄的士卒會是什么場面。
齊國和燕國前來觀禮的使節團本來是滿心不服氣上次會獵被揍的那么慘,以為呂哲只不過是用誰也沒有見過可以肉搏的單騎走馬(其實是輕重騎兵)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見識到呂哲展現出來別樣的“烏龜流”,剎那間是徹底沒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