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哲順江東流毫不費力地拿下了只有一千人駐防且沒有城墻的丹陽,五萬大軍留下三千人準備接應接下來還會繼續到來的三萬原秦軍所部,幾乎沒有什么損失的部隊隨即開始南下。
會章郡地形狹窄,近四萬七千人的部隊攜帶一個月的口糧南下,項梁大軍在前方戰敗的傳言開始流傳,這對會章黔首的震動非常大。
項氏喜歡引導言論,呂哲會遭遇如此艱難的環境正是因為謠言滿天飛,他算是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登陸會章郡后就開始散播項梁戰敗的謠言,為的自然是讓會章郡亂起來。
四萬七千部隊南下遭遇縣城就攻,路過鄉里就打,對于物資之類的東西基本是能到手就沒放過,黔首則是抽調出小股部隊押解著前去丹陽這個在長江沿岸的縣城,等待來回往返的船隊運輸回南郡。
呂哲攻擊會章郡并不是為了占領而來,他們是要切斷進入廬江郡的項梁大軍后路,一路搶奪物資也不是搶自民間而是官府。他十分清楚在這個時候戰爭打的就是人口,那么將會章郡的人口強制性運輸回南郡也就成了必然。
會章郡被強制運到南郡的黔首肯定是會不喜歡,畢竟沒人愿意丟下土地與房屋等東西被強制遷移,不過呂哲堅信可以用待遇和時間來消除黔首心中的怨恨。說實話,哪怕無法消除這些黔首的怨恨,他對強制性的遷移也勢在必行,接下來可能是長久的戰亂,畢竟現在多搶一些項氏治下的人口就等于削弱一分,其實要是呂哲心狠就不該是能遷移則遷移,該是大肆殺戮,可他并沒有這么做。
會章郡的兵力大部分被抽調前去攻打廬江郡,留在郡內的楚軍不多,呂哲率軍南下幾乎就沒有遭遇什么像樣的抵抗,兩天之內席卷了一百余里,部隊抵達會章郡首府章縣時,后續的三萬部隊也登陸進入丹陽休整。
這三萬人中的兩萬一直在山都一線,一萬人是第一批被確認健康的士卒,后面還會有第二批大約兩萬人。
章縣作為會章郡的首府新楚倒是在建立城墻,呂哲率大軍逼近的時候城墻還沒有建好,看見的是大部分挖好的地基,一些地段的城墻最高才建立不到兩丈。
既是在修建城墻,那么民玞的數量肯定就多。章郡原本有五千駐軍,后面呂哲率軍逼近時民玞中又被武裝起五萬人,所以呂哲到來時看見不但是亂糟糟的工地,還有擠在一塊手中拿著千奇百怪工具當武器且穿得花花綠綠的敵軍。
“我們不是要切斷項梁十五萬大軍的后路嗎?怎么變成了來攻城掠地?”司馬欣是滿腦子的不解,他低聲在問混熟了的娩杓。
娩杓啊?這個南郡的民政總管會出現在這里還不是因為要將會章郡的黔首大量遷移到南郡,現在負責南郡民政的是蒯通這個在遷徙南郡北境黔首中表現出不俗能力的人。
“主上的心思豈是杓能猜度出來的?”娩杓心里其實比較糾結,他在南郡干得好好的,十分享受不用四處奔波作戰的生活,可是一個調令就讓他離相對安逸的生活遠去,來到會章負責強制遷移人口和與會章豪族、氏族接觸。
接觸?接觸個屁啊!娩杓就是負責對那些有資本的人威逼利用,讓這些人搬到南郡,不愿意搬那就拿出相應的代價。他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辦的差事,豪族之所以是豪族那就是在當地有大片田地的氏族,那么他們怎么肯搬遷?所以他干的最多的就是利誘不成之后進行勒索。
會章郡在其它郡縣暴亂時并沒有被波及到,這也就意味著期間基本是沒有受到什么損失,項梁牽頭復立楚國的時候豪族、氏族們倒是被分攤了一些叫什么“復國金”的賦稅,不過損失也不大。
這一次呂哲率軍前來,會章郡的豪族、氏族們才叫倒了血霉,不肯遷移就要拿出財帛、糧食買平安。不拿出?片刻之間就有大軍前來圍住,再不拿就等著士兵沖進來自取。
現在可不是鄉間堡鄔林立的時代,豪族、氏族們說直白點就是一些有土地、有財帛、有壯丁的宗族體系,面對大軍時想頑抗基本是不可能。他們不想被滅只有遷移或者拿出財帛買平安,索性的是呂哲不是太離譜,而娩杓處理起來也比較圓滑,倒是少了讓這些人搞什么魚死網破的決心。
呂哲要是想玩陰狠也不是不會,在現代信息量那么大的年代,他接觸過知識還少嗎?這樣一來豪族、氏族們就慘了,他們除非是愿意遷移,不然拿出糧食、財帛后還要寫下投誠書,所以才會說倒了血霉。
登陸會章郡之后,呂哲強征了不少船只,現在那些船只正和本來就有的船隊來回運輸人口以及財帛回去。
從竟陵到丹陽單程足有六百里,船只順流而下用時需要四天左右,逆流而上卻是需要五天多,那么來回也就是九天。
呂哲率軍來會章郡首府章縣的用意還不清楚嗎?就是從竟陵到丹陽的來回用時較多,為了順利完成大戰略需要敲掉章縣這個會章郡首府,為計劃的完成打下基礎。
沒有什么陣前喊話,也沒有什么戰術迂回,戰鼓聲中兵卒列隊,號角聲中大軍沖鋒,一個沖鋒講五千駐軍沖得七零八落,那些臨時征召起來的民玞根本還沒接觸就自己崩潰四散而逃,整個作戰過程的用時還不到半個時辰。
司馬欣再次郁悶了,他本以為呂哲會召開戰前會議,也并不覺得章郡會那么好打,沒想到呂哲的不按牌理出牌再次來了個輕易獲勝。
“能有多復雜呢?除了那五千身穿土黃色戰袍的人是士兵,其余都是臨時征召的青壯,面對這樣的軍隊就是需要不給他們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趁我們新到他們還暈懵著的時候直接打,這才是最正確的進攻方式。不然等他們回過神來,組織起來的民玞也有了建制,那就真的是一場消磨戰了。”呂哲的語氣很淡。
“…”司馬欣愣神了,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用兵手法,仔細想了想還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他看到己方的士卒只在追殺身穿土黃色戰袍的人而對那些潰逃的民玞不理睬,虛心問:“征南將,那只殺敵軍士兵,不追擊民玞是為了什么呢?”
呂哲答:“很簡單,因為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也因為不能激起那些民玞的拼死之心。”
這些道理司馬欣其實都懂,他做這幅姿態不過是滿足上位者被求教的虛榮心。可以說,司馬欣領兵作戰或許不怎么樣,但是他的為人處世比較圓滑,不然也不會短短時間內與娩杓混熟。
擊潰、追殺,派人進去喊話和張貼布告,娩杓被保護著進去進行又一輪的勒索,至于戰后治安的維持什么的呂哲根本沒有去干。呂哲不是來做好事的,來到會章郡做的就是破壞,最好把整個會章郡攪亂,留給新楚一個爛攤子。
大軍戰后駐扎,快馬奔馳前往丹陽讓得到一天休整的三萬秦系士卒過來,在章郡呂哲又耗費了兩天的時間。
等待兩支部隊會合,呂哲再次留下五千部隊在章郡,給予的命令的是等待娩杓辦完事之后自己退往丹陽,配合早先留下的三千駐軍鞏固丹陽,他自己則是率著七萬二千部隊繼續南下。
呂哲自覺這么樣做還是比較粗糙了一些,更好的策略是在會章扶持一股力量,讓這支被扶持起來的武裝成為項梁的肉中刺,可是這樣做需要大量的鋪墊,他是為破壞和切斷項梁大軍而來,基本上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在章縣以南區域,呂哲已經沒有在做遷移人口的事情,對豪紳、氏族的剝削也停止,他們又花了一天的時間,也即是桓楚得到季布這支援軍后抵擋增加到二十萬(沒算損失—)兵力的項梁的第六天,呂哲所率的部隊再次攻下歙縣這座項梁在后方的儲糧地。
按照呂哲事先的安排,桓楚得到季布后會再次得到五萬的援軍,既是總數十萬的部隊將配合桓楚七萬部隊做正面的阻擋。呂哲并不知道主戰場現在的情況,但是在他想來有了十萬援軍桓楚想要戰敗估計沒那么容易?
在歙縣立下腳根后,斥候的偵查開始傾向于主戰場周邊,同時浙江一線的船只也被大量的收集,這是在為下一步計劃做好基礎。
到目前這個階段,呂哲想做的基本已經做到,他也明白自己的行蹤必定已經被項梁發現。
這一次會這么輕易達到戰略目的說起來并沒有什么,只是利用項梁對水系的不重視,用長江作為跳板突襲登陸,畢竟在現下的人想來戰爭是有分前線和后方的,并且利用水系投送兵力有人做過但是距離沒那么遠兵力也沒那么多,呂哲算是為當下的人上了一課?
歙縣一下,雖然還沒有完全切斷項梁的后路,呂哲現在距離主戰場不過才三十里,算是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既定的戰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