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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來信與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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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子是密封的,上了火漆和鉛塊,必須剪斷鐵絲,拆掉火漆,才能把信取出來。這種雙保險,在這個時代基本沒人能破。陳燮先拆的是來自南京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一共四封信。分別來自鄭妥娘、柳如是、嚴曉笙、崔新。看看這四封信,陳燮真是懷念手機啊,沒手機有電報也行啊。

  陳燮看信的時候,應娘安靜的坐在對面,南京發生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但是沒有任何的表示。這個時代,在這個問題上,只有大婦才有權利說話。

  嚴曉笙的來信內容很正式,匯報的自然是跟錢莊和報社相關的事宜。最近幾個月,未見江南名士來稿者。坊間有傳聞,士林之間有一種說法。“《明報》將天下事告知天下人,擾亂地方,其意不言自明。”這就是扣帽子的那一套了。搞一個猜測出來,莫須有的罪名。還有傳聞說,大明朝“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百姓服從教化便是了,何必要知道天下事?個別情緒激動地文人,尚書南直隸六部,要求他們上奏天子,查辦《明報》。

  這些負面的說法,毫無疑問說明了一個情況,江南士林感覺到了話語權的危機,先搞點流言出來,下一步大概就是準備收攏自己這個《明報》的老板于麾下了吧。

  相比于壞消息,好消息更多一些。訂閱數量增加到了六千份,增長的不算快,也不算慢。在一個就是投稿的數量在激增,從第七期開始。每一期都有五百多份稿子,最近一期增加到了八百多份稿子。

  信封里還夾著一個信封,這是錢不多的來信,錢莊的發展非常的順利,蘇州、揚州兩地的商人。已經主動來聯系,要求在這兩個城市也辦一個分號。錢不多問陳燮,這事情該怎么處理。是南京分號直接與之合作,還是與總號直接合作?分號的股東們,都很關心這個問題。最后太提了一句,錢莊最近的抵押貸款業務。進行的也很順利,已經成功的貸款業務有五筆,金額三十余萬。

  陳燮看完之后,安靜的思索一番,收起了信。放回盒子,再打開一封崔新的信盒子。

  崔新的信寫的很簡略,張嘉善親自回蘇北,主持購入鹽堿地的事情。蘇州工廠的選址定了下來,相關人手具已到位。一個冬天下來,估計就能把廠房建好,然后就是人員的培訓等等事情,預計明年冬天。可正式投入生產。信中重點提了一下,張家鐵鋪的規模不小,月產生鐵三萬斤。足夠新廠所需之用。同樣在信封里還夾著一個信封,拿起一看是一筆娟秀的字體,毛筆字寫的很正,陳燮肯定是不如人家的。

  信是葉纖云寫來的,“思華先生在上,見字如晤。…。”信的內容也很簡單。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現在她負責的就是人手和土地的問題。一切都很順利。她的預計比崔新樂觀一些,認為最慢明年秋天。就可以開廠織布。最后提一個要求,張家可否進一些美洲貨,開辟各地的商業渠道,為將來做準備。這就是扯淡了,張家自身本就有商業渠道,不然絲綢賣給誰?山東、蘇北、直隸,甚至山西,都是張家的傳統市場。你當我不知道呢。

  準備看第三封信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別院的門口站著下人們。陳燮先下車,當著眾人的面,伸手扶應娘下車。這就是典型的做給別人看的,應娘自然歡喜不已。這事情不怕不會傳出去,只要陳燮的恩寵在身,登州城內她就能橫著走。

  回到后院,陳燮拆開來自京師的信盒子,莫泰來信很正式,口稱東翁。這個定位就很明確了,一個落第秀才,在京師混的風生水起,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舍得花銀子的東翁。

  莫泰先不提錢莊的事情,而是就周延儒最近的情況談了自己的看法。其中有一句話,陳燮比較認同。“帝心猶在,恐不易撼。然首輔一再任用私人,排除異己,上下怨憤rì重。再生波瀾,群起而攻之可預。”

  這話的意思,就是周延儒的執政風格帶來的后果了,東林出身的周延儒,素來不能接受不同意見。但凡有人逆其意,必除之而后快。這一點,看看梁廷棟的事情就知道了。用一句大白話來說,他的仇家太多了。陳燮很清楚,關鍵還是一個更厲害的家伙在潛水,看著他自己往坑里跳,時刻準備搬起石頭落井下石。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中,后金下旅順,流賊過黃河,這兩個事情湊一起,就夠周延儒下野了。

  真心話,陳燮巴不得他早點滾蛋。雖然溫體仁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相比之下,溫體仁那邊現在更容易拉上關系而已。一旦他做了首輔,必然需要來自外面的力量聲援,眼下沒有比陳燮更靠譜的外在力量了。可惜的是,周延儒也好,溫體仁也罷,都不是陳燮打算依附的對象。大明的路該怎么走,陳燮現在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關于大發錢莊京師分號的準備事宜,莫泰建議最好來一個身份比較重的人物壓陣,這樣較為穩妥一些。京師分號最大的壓力,不是來自其他,而是來自官場。大明官場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干正事的人多,整天惦記著搞這個搞那個。等他上了臺,繼續不干正事,好像他只要持身正,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了。貌似這類人,往往都尼瑪持身不正,不然哪來的錢過rì子?

  官場上的事情太復雜,首輔人人想當,等你坐上這個位置,才知道屁股下面是多少火爐。即便如此,每一個官員都希望坐上那個位置,就算是明知屁股會給烤熟了也不放棄機會。

  放下信,陳燮做出了第一個決定,趁著自己在登州的機會,讓劉慶去京師,他畢竟是官員,沒有朝廷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開登州。去南京,好歹有個坐監的說法。也只能是劉慶去了,別人無法讓陳燮放心。

  收起這封信,陳燮打開柳如是的信。說實話,《明報》的事情交給一個小姑娘去做,真是太難為她了。這個事情做的有點不地道,好在別人不會這么想就是了。畢竟《明報》是一個新鮮事物,走的又是新奇的路子,開始的時候別人還當著是好玩呢。

  面對柳如是的一手行書,陳燮再次深感羞愧。心中柳如是先感激陳燮一番,讓她有一個機會做一點有實際意義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樣,為了生活在煙花地掙扎。只有真的站在這個位置上,她才有機會去看這個國家面臨的一切。通過官場的關系,柳如是能看見所有的邸報,一一驗證了陳燮跟她說的那些道理。事實勝于雄辯!

  柳如是現在面臨一個難題,就是作為一版的編輯,顧繼坤這個家伙,喜歡選送一些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空談的稿子交上來。罵政府誰不會,不會罵政府,在明朝的文人圈子里就別想混下去。問題是,指出問題誰都會,明朝的很多問題都是明白的。關鍵是解決辦法的問題。

  為此,柳如是多次跟顧繼坤和歸莊興講,選稿子,一定要選一些帶有處理問題意見的稿子。結果顧繼坤頂了一句:親君子,遠小人,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天下事,在他們的眼睛里就這么簡單,真的是這么簡單么?在這個問題,柳如是與他們爭辯了幾次,鬧的很不愉快。最后還是柳如是顧全大局,做出了一些讓步,發了一兩篇稿子。

  陳燮在腦子里琢磨了一番,很快就給柳如是回信,大致意思就是,一定要堅持擇稿的原則。就是發現問題,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哪怕這個辦法不是個好辦法,但必須是一個有可cāo作性的東西。泛泛而談,指點江山,除了賣嘴什么內容都沒有的文字,一律不讓步。這封信的這一段內容,要給顧繼坤看。并且陳燮還告誡顧繼坤“陽明先生的知行合一,何為知?知道其中道理和知道該怎么去做,才叫知。通過行動去驗證知的正確性,這才叫行。有知有行,才叫知行合一。只知道提問題,不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不叫知。”接著還很不客氣的表示,“如擇稿規則不能順君之意,大可去休。”言下之意,規則是我定的,你不能接受,自可走人。最后陳燮對柳如是道:如無合適的稿子,大可以摘抄邸報,不求評述。

  解決了柳如是的問題,陳燮要來信封裝好,先放一邊。最后打開的自然是鄭妥娘的信,她的信內容就大不相同了。上來便是“自君去后,妥娘如無心之人。奈何天各一邊,很不能插翅飛至君畔,長相廝守。”接著筆鋒一轉,有道:然君以重擔交付,妥娘不敢懈怠。而今秦淮諸艷,投稿踴躍,此君之謀劃之力也,奴不敢邀功。鄭妥娘的文字相當不錯,一封信寫的纏綿悱惻,后半段則是在不斷的回憶兩人在一起的時光。最后來了一句:至春暖花開,欲往登州,盼君首肯。

  應娘坐在對面,一看這信打開就是一股淡淡的香味,自然曉得是誰寫來的。陳燮也不避著她,淡淡道:“妥娘的來信,你們以后多多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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