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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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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高、潮  尹春長的不算特別好,長處是唱的好戲。本以為,陳燮就算要作詩,也是先給別人來,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份。陳燮這么一說,李小大嘴撅起來了,卻也沒鬧騰便是。

  陳燮也是臨時想到在某本畫冊上看見,看見西廂記的紅娘,正好應景,便隨口道:“待月西廂事有無,隔墻花影動模糊。會真一記分明在,莫把蜂媒責小奴。”西廂記出自會真記,唐朝注明公知元稹,玩弄女性鶯鶯,始亂終棄。反誣其為妖媚禍水,很是沒底線的貨色。

  王實甫的西廂記,則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很對民間胃口。

  陳燮這首歪詩,出自民國某畫冊上的一首吐槽詩。很有一點“真相其實很殘忍”的意思。

  沒想到,這首歪詩,卻把大家的心思勾出來了。都是紅塵中打滾的女子,各自命運不同,但是有一個共同點,看不到未來。眼看有點傷感和冷場,船身微微一震,眾人抬頭一看,船回到了原處。李小大道:“換船,換船!”

  沒拿到石頭記的李貞麗,詢問因果之后笑道:“你們幾個,如此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一個?”眾人笑而不語,實際上她年齡不小了,屬于這行業里的前輩。既然是前輩嘛,那就早點從這個吃青春飯的行業里急流勇退好了。其實李貞麗也不大,不過二十出頭。后來還培養出了一個李香君,便宜侯朝宗這個混蛋,還給孔尚任提供了素材。

  相比李十娘的樸素淡雅,李小大的船上就奢華多了,香爐一口氣就點了十幾個,俏麗的丫鬟也有十幾個,地上還鋪了名貴的地毯。置酒落座,不見李貞麗和張魁,才知道他們回自己的船上去了,站在船頭的李貞麗還大聲道:“思華先生,奴家先去了,石頭記可千萬要寫完,別…。”好在及時收住,陳燮知道這八卦肯定要傳出去了,不知道傳到那些太監的耳朵里,會不會被他們記恨。心里不禁暗暗的后悔不提。

  葛嫩去了珠簾下,取來琵琶,彈唱一段,顧喜才藝一般,見狀便起身,走到堂前道:“我與葛姐姐合作一段好了,唱個什么好呢?”

  葛嫩道:“新城王阮亭《秦淮雜詩》,唱吧。”說著琵琶響起,前奏如泣如訴。顧喜頓了頓,輕聲唱道:“舊院風流數頓楊,梨園往事淚沾裳。樽前白發談天寶,零落人間脫十娘。舊事南朝劇可憐,至今風俗斗蟬娟。秦淮絲肉中宵發,玉律拋殘作笛鈿。”

  兩人合作默契,顧喜雖然唱的一般,但是極為動情。兩人都是秦淮歡場上的浮萍,心意相通,一個彈來一個唱,唱了一遍再重復時,其他幾個女子也都各自動容。尹春取來竹板,啪、啪、啪,一下一下的打著節奏,李小大嘆息一聲,轉身摘下墻上橫笛,也加入進來。李十娘取來琴,錚錚錚的彈了起來。顧喜見狀停了一下,等這幾個人漸漸的合拍,前奏變成了悠揚的笛聲。五個女子,各自都有一番情懷,被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曲子勾起時,如事先練習過,開始略有生澀,很快便渾然一體。

  這個時候,顧喜才再次唱起之前的詞,比之前別有一番風味。“秦淮絲肉中宵發,玉律拋殘作笛鈿。”最后一個音結束時,現場短暫安靜,一片噓唏。

  不自覺的,陳燮已經被這種淡淡的傷懷包圍,并融入其中。想起諸多心酸的往事,忍不住熱淚盈眶。忍不住吟道:“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里云歸何處尋?”

  巧合的是,這會天上居然真的出現了月亮,天雖然沒黑,太陽也還在,只是被一片陰云擋住。這種白晝見月的現象頗為少見,加上這會的氣氛,陳燮又是憑欄仰望,恰到好處的應景。至于詞中思念的人是誰,大家自行腦補,這么一個風流帥哥,據說錢多的花不完,有幾個紅顏知己算的什么?

  一番合作,能夠換來陳燮的又一首新作,眾人歡喜不已,相視而笑。以前多少有點競爭,現在則煙消云散,都化作漫天飛舞的柳絮,消失在春風里。

  秦淮盛會的又一個,隨著陳燮的一首新詞來臨。多才多藝的尹春,忍不住站起道:“好詞,快取紙筆來,我來譜曲,誰唱?”

  東道主李小大站起道:“當仁不讓。”眾人好一陣忙活,尹春一揮而就,曲成便給李十娘奪了去道:“我來彈琴。”顧喜道:“我來。”尹春很干脆的拿起了鼓槌,輕輕的敲了兩下。葛嫩則低頭看著手里的琵琶,不知心里作如何想?

  一群多才多藝的妙齡女子,湊一起忙碌,倒是陳燮閑了下來,安靜的看著她們。合奏的樂曲再起之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眾人喝酒唱歌,很是找到了一點現代社會麥霸的感覺。

  一曲練的熟了,船走了一個來回,再換船時,東本該輪到的道主尹春道:“這么換來換去也不嫌麻煩,不如干脆徑直去喜兒的大船上好了,今夜不醉無歸,咱也來一場醉臥秦淮。”

  上了顧喜的船,正在上酒菜的時候,陳燮很煞風景道:“來碗蛋炒飯。”

  看著滿桌的好菜,顧喜不解道:“姐夫,莫不是嫌我等怠慢了?怎么要吃蛋炒飯。”

  陳燮是真的餓了,一直就沒怎么好好吃。聽她這么問,靈機一動便笑道:“想起個事情來,跟蛋炒飯有關,說出來讓大家笑一笑便是。”

  今天陳燮已經說過一個段子,大家都樂的不行,聽他這么一說,都來了興致。各自坐下,也不說唱新曲的事情了。陳燮咳嗽一聲道:“某有一友,名喚邪月,某日數友一同出游,回來時天色已晚。某帶眾人往一相熟的館子吃飯,邪月最不經餓,進了館子便道,餓了,餓了,有什么可以墊肚子的吃食。伙計道,有現成的蛋炒飯。邪月道:來一碗。湊巧的是,生意太好,廚房上菜慢了些。邪月吃完一碗,覺得味道很好,便道:再來一碗。至上菜時,兩大碗炒飯下肚。其曰:蛋炒飯味道真好,吃撐著了。此時開始上菜,邪月捂著肚子,只能看著大家吃各種好吃的菜肴。待散席,邪月怒吼:再來一碗蛋炒飯,打包帶走回去當宵夜。”

  大概是明朝人的笑點低,陳燮的笑話成功讓大家笑的直不起腰。巧合的是,廚娘真的端了一碗蛋炒飯出現,問:“哪個要蛋炒飯?”這一下,更是笑的停不下來。

  沒人伺候的陳燮只好自己上前,接過飯碗道:“多謝,我還真的餓了。”

  當著眾人的面,陳燮吃完,拍拍肚子,在眾人圓溜溜的眼珠注視下,拍拍肚子道:“吃飽了,我在考慮要不要再來一碗帶回去當宵夜。”

  這一下又引發了一頓捧腹大笑,夸張的顧喜直接給趴在陳燮的大腿上,笑的一抽一抽的。她笑她的,不該把下巴頂著陳燮那里,沒一會變引發了意外事件。陳燮無奈的低頭看著,已經察覺變化的顧喜,轉頭眨了眨眼睛,飛快的伸手一捏,然后便不負責任的坐了起來。

  游河還在繼續,似乎都有點餓了,正經的吃了一會,五女輪番敬酒,陳燮也顯得異常豪爽,來者不拒。實際上就是想喝醉拉倒,陪著這么鬧,什么時候是個了。

  可惜,大家都沒灌醉陳燮的意思,很快便酒足飯飽,撤了菜肴,上些干果,酒也換成了茶。新編的曲子繼續開唱,李小大一副好嗓子,唱的如天籟一般。她唱完了,換個人,繼續唱這個曲子。每人都唱了一遍之后,這才算是告一段落,這時丫鬟驚呼,大家快看。

  眾人往前方看去,十余艘畫舫如長龍一般迎來,再看身后,又是十余艘。遠遠的似乎還有畫舫正在聚攏,但聞風聲中隱隱在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顧喜趕緊讓船夫靠岸,挺穩了再看,四處畫舫圍了上來。陳燮再次看見了李貞麗,站在船頭笑道:“姐妹們都來了,思華先生有何新詞,不妨大家一起唱。”

  感情這女子走后,張魁對她道:“陳思華未見新詞,就這么走了豈不可惜么?”李貞麗心里本不喜陳燮太過風流。聽此言心里一琢磨,憑他一本《石頭記》,如此才華,風流難道不該么?石頭記里的女子,在先生的眼睛里,哪個不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奴?

  李貞麗干脆回去散布五人聚會謝思華先生的消息,秦淮河上的教坊名角,一聽這消息,紛紛下河。在這十里秦淮河上,圍追堵截,總算是把陳燮截住了。

  顧喜讓大家趕緊上岸,待上了岸邊,五人站一起,齊聲唱道:“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里云歸何處尋?”唱罷,顧喜拉著陳燮就走,回頭對眾人道:“我家近,去我家。”

  一行人笑嘻嘻的走了,留下秦淮河上的一片燈火,還有數十女子齊聲喊:“奴等來此,只為謝思華先生盛情。”接著有人高聲唱:“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是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是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陳燮聽到歌聲,停步回頭望,河上燈火將河面照成了白晝。眾女見他不動,也都站住。

  “這曲子不對,不應該是這么唱的。”陳燮可是八三版《紅樓夢》的死忠,聽這些人唱的曲子都是時下一些流行的曲子來套上詞,很不適應。r1152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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