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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六節 無法改變

熊貓書庫    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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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房殿。

  薄戎奴還在滿面笑容的跟著薄皇后說著話。

  這時候,一個宦官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湊到薄皇后身邊,耳語幾聲。

  “吾知道了,太子想做就做吧…”薄皇后聽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然后,薄皇后就轉過頭,對薄戎奴道:“太子剛剛傳信,那張氏留不得!”

  “太子已經命廷尉的刑曹接手了…”

  淡淡的兩句話從薄皇后嘴里吐露出來。

  讓薄戎奴心里激起千層浪。

  “果然…”薄戎奴哀嘆一聲。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夜…

  雪花飄落著,他的父親端坐在高高的塌上。

  一杯清酒,擺在了案幾之上。

  門外,挽歌和哭喪聲延綿不絕。

  丞相、御史大夫、中尉、廷尉,全部都在哭喪。

  哭大將軍車騎將軍枳候薄昭英年早逝。

  而他的父親,也決然的飲下了那杯酒,然后,就真如大臣們所期望的那樣英年早逝了。

  此刻,情形雖然不同,但局勢相同。

  薄戎奴知道,這個結果已經不可避免了。

  于是,他悠然長嘆一聲。

  薄家,跟二十年前一樣,拼了命想保住一個人,但最后卻發現,拼命以后結果反而更糟糕…

  這不得不說,真是一個諷刺!

  薄戎奴很清楚,此刻,跟二十年前一樣,只要坐在他面前的薄皇后說一句話,薄家的面子就能保住了,至少能有一個體面的結果。

  但。如今的薄皇后,一如二十年前的薄太后一樣,只是靜靜的低頭吃著茶。

  內史衙門大牢。

  張貴非常囂張的搖晃著牢門。嘴里叫嚷著:“快放人!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細君可是當朝皇后的侄外甥女!”

  張貴當然覺得自己很冤枉。

  冤枉的原因當然不是他沒做過哪些事情。

  而是,他覺得。大概或許是下面的某些人不睜眼,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抓進來了。

  于是,他就這樣放肆著大喊大叫。

  咔嚓!

  牢門被打開了。

  一行衙役魚貫而入,簇擁著一個年輕的官員,走了進來。

  是刑曹令吏張湯!

  張貴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本家。

  長安城現在不認識張湯的太少了。

  誰叫這位,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太子率更令兼刑曹令吏。不出意外,二十年后,漢家三公有他一席之地。

  “張令吏,張令吏…”張貴激動了起來:“您是代表太子來放我的吧?”

  在他想來,肯定是這樣的了。

  薄家人丁單薄,算上外族,攏共也就幾十口。

  前些日子,他妻子來探監,就說了,一定會救他的。

  他也深信不疑。

  在張貴看來。他的后臺是太子,所以,沒人敢動他。因為動了他,就是打太子臉!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敢參合到杜氏的圖謀里。

  因為即使事情敗露,那他也還是能全身而退!

  張湯面無表情的走上前,揮揮手,身后五大三粗的獄卒上前,打開牢門。

  “張貴,你涉嫌雇兇殺人、行賄,敗壞太子及皇后名聲。罪大惡極,本官乃廷尉刑曹令吏張湯。爾之罪行,不可饒恕。處腰斬棄市之刑,即刻執行!家產全部抄沒!”張湯淡淡的道。

  張貴臉上的神情在這一刻呆滯。

  腰斬棄市…

  “怎么可能?”張貴大聲喊著:“絕對不可能!”

  按照漢律,死刑也分三六九等。

  一般的死刑,是冬天執行。

  基本上,被判此類死刑的人,都可以出錢贖罪或者通過關系走后門來減罪。

  但,有一類,是立即執行的。

  譬如腰斬棄市。

  但這類判決,基本不是千石或者兩千石能決定的。

  只能是最高層的三公或者皇帝、太后、太子下令。

  毫無疑問,這個判決是來自最高層的怒火,來自張貴一直以來的希望和底氣、靠山,太子劉徹!

  但為什么會這樣?

  不就是想多賺錢嗎?

  竇家的人,陳家的人,還有粟家的人,以前王家的人,做過的更骯臟的事情都有!

  為什么是他?

  不是說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嗎?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九月甲子,多云,午時,長安城人流量最多的魚市,人山人海。

  數以千計的百姓都注視著幾輛被重兵押解而來的囚車。

  當頭第一輛里,押著曾經威震關中,號稱關中最大的商人家族的杜家的當代家主杜茂。

  第二輛囚車里,押解的是有著外戚背景,還是當朝皇后薄氏的侄外甥女婿的陳貴。

  第三輛馬車里,押著的也是一個昔日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足足六七輛馬車。

  六七個過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像豬狗一樣被押到了市場。

  無數的平民百姓紛紛翹首以待。

  “這杜茂看不出來啊…居然這么壞…”一個百姓憤恨的道:“光是手上人命就有十幾條,據說他家里每年都要打死好幾個奴仆…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這些人平時看著和和氣氣的,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話說回來,天家還真是公道!當年,高皇帝約法三章,誰碰誰死,果然沒錯啊!”

  在大多數平民百姓眼中,這些人真正的死因,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在貴族大臣眼中就不一樣了。

  “還真下的了這個手啊!”粟容低頭看著街道上的囚車,冷笑了一聲。

  項莊舞劍志在沛公。

  粟容不傻,這是他那個可愛的太子外甥在向他示威。

  顯而易見的,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來了,太子登位后,這兩個月了,從來沒有主動登過粟家的門,也沒請過粟家的外戚過太子宮,甚至粟家人想見太子都不能獲得接見。

  但是,這些一點都不妨礙,粟家上上下下打著太子的旗號撈好處。

  譬如說,去少府打秋風,順點黃金什么的。

  或者利用自己身份的優勢來逼迫地方官員給他們好處什么的。

  這兩日,更傳出了太子下令行文給了廷尉、內史、中尉這三個衙門,說什么以后打著太子旗號的人,只要沒有太子令符,一律按照騙子處置。

  加上近日這樣大張旗鼓的處刑杜氏等反太子集團的人,尤其是把張貴當典型大肆宣揚,宣傳律法無私,有法必依,違法必究什么的。

  但這矛頭,毫無疑問,就是指向了他粟容和他的家族。

  粟容甚至感覺到了,他這個好外甥,幾乎在指著他的鼻子,說:別給我惹禍,否則休怪我無情!

  “呵呵…”粟容搖搖頭。

  一點也沒把這些威脅和警告放在心里。

  反而…

  “我為什么要怕?”粟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著:“有本事,治我的罪啊,治我這個舅舅的罪啊…”

  “若連個面都不見我們,就想讓我們聽話,呵呵…”粟容冷笑著道:“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呢!”

  自從薄昭死后,朝野輿論就一直認為太宗孝文皇帝做的不對。

  特別是貴族大臣和地主士紳階級,極力的宣揚著這是‘不教而誅’。

  正因為有這個背景,所以,粟容毫無畏懼。

  雖然他不是薄昭那樣有功于社稷的外戚,但劉徹也不是太宗孝文皇帝啊,至少,現在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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