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這對于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兒。雖然和瘋丫頭,噢,不。和楊菁菁認識沒有多少天,但是她那單純可愛的性格,刁蠻任性的脾氣卻讓江夏覺得挺可愛的。
很多時候想想楊菁菁,江夏發覺這個女孩兒就好像一個精靈一樣,活在自己那單純的世界里,內心藏不了任何一點點小心思。
送別楊菁菁,一路走出永定門。
楊一清站在馬車旁邊對著江夏抱拳行了一禮道:“此次多謝江公子指點迷津在下才能得以說服皇上,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機會必將厚報。”
江夏點點頭道:“楊大人所做之事為的都是黎民百姓,如此高風亮節在下佩服。在下出的微薄綿力不足掛齒,楊大人言重了。”
楊一清點點頭,道了一聲:“告辭。”
江夏亦抱拳還禮:“告辭。”
楊一清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往前走,楊菁菁突然從馬車的窗口伸出頭來對江夏說道:“江大哥,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記得到甘肅來看我。”
“一定!”江夏說道。
楊菁菁突然又說了一句:“滿福樓的大肉包子我知道有多大了,我會努力的”
江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河南,此處橫跨海河、黃河、淮河、長江四大水系,境內一千五百多條河流縱橫交織。道家、墨家、法家、名家、縱橫家等思想均發源于此。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原本應該是山清水秀人文鼎盛的地方,歷來就是天災不斷,一會兒大旱,一會兒大水。
后世曾經有不少人黑河南,但是實際上此地位于華夏的中心部位,因此也被稱為“中原”,古語中“逐鹿中原”即顯示出其在地域上的重要性,“占領中原,輻射四方”成為古代政治家和當今商家的立身安天下的出發點。
商周時代的君王時常發出“天保未定”的感嘆后將都城定在河南一帶也證明了當時的人們甚至認為這里是宇宙的中心。
在那么多的災害下,河南人鍛煉出的是一種本質上的自強,一種存在骨子里的韌勁兒。
正德五年,這里又一次發生了旱災。拖了一段時日以后朝廷的賑災糧草終于到了,一時間河南四處建起了粥棚,各縣縣衙開始頒布一系列恢復生產的措施。河南的百姓們終于又看見了一點盼頭。
一個多月的時日過去,百姓們在粥棚的救濟下總算遏制住了那饑殍遍野的顯現。緊接著各地縣衙還是設計水利方案,發放糧食種子,百姓們還是恢復生產。
可惜,就就在這最熱的三伏天里。這一天上午還是陽光高照,陽光越發的毒辣起來。正午的時候突然一下天黑了,整個世界似乎都充了“嗡嗡嗡”的聲音。
剛開始大家還沒覺得有什么,有的人甚至還以為這是天要下雨了,興奮的不得了。
突然,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天啊,大蝗!”
漫天的蝗蟲一下飛撲下來,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讓人看了會忍不住頭皮發麻。百姓們抱著頭四處鼠竄,有的人用東西揮舞了兩下后就再也忍不住那蝗蟲一個一個接著鋪面而來的感覺,紛紛慘叫著跑開。
“天要絕我等生路啊。”一名七十多歲的教書先生看見這一幕后悲呼一聲,最后倒地身亡。
蝗災一起便如猶如黃河決堤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沒用多久,河南遍地是蝗蟲。
如此大事自然是第一時間用八百里加急快馬送消息入京,而比之更快的則是錦衣衛和東廠的飛鴿傳書。相比之前,東廠的飛鴿傳書還要更快一些,劉瑾足足比京師里的錦衣衛快了一天收到消失。
一張小紙條,上面就簡單寫著七個字“蝗災起,百年難遇。”
意思很簡單,這一次的蝗災規模之大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遇。劉瑾將紙條一捏,立刻進了皇宮。朱厚照正在宮里和高鳳、谷大用他們一起在乾清宮里玩斗蛐蛐。
劉瑾急急忙忙地走進乾清宮,見到朱厚照就跪在地上急忙說道:“皇上,大事不好,河南發蝗災了。”
原本玩兒的興起的朱厚照立刻站起身來,他看向劉瑾沉聲道:“消息可否當真?規模是大是小?”
“千真萬確,規模百年難得一遇。”劉瑾道。
朱厚照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喃喃道:“終究還是來了。朕都以為大哥估算出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他一語成籖。”朱厚照將手中那蒸熟后特制的日菣草扔到地上,然后大手一揮對高鳳和谷大用道:“你們先出去。”
高鳳和谷大用立刻收起蛐蛐和瓷盆行禮退下,朱厚照走到龍椅之上端坐下來沉聲道:“劉瑾,立刻宣內閣七大臣入宮見駕。”
“是,奴婢遵旨。”劉瑾躬身退下。
此刻的李東陽剛剛教完江夏《中庸》一書,正在這逍遙山莊的書房先生專用房間里休息。
越和江夏接觸他就越覺得江夏是個可造之材。此人聰明絕頂,學東西往往能夠舉一反三,并且記憶力超群,幾乎就快要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了。這讓李東陽教的十分愉快,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江夏就有資格去參見一場鄉試。
當然,相比起江夏的聰明,更加讓李東陽欣慰的是江夏的人品。這接近兩個月的接觸,李東陽可以肯定江夏絕非是一個奸猾之人。反而他能感覺江夏此人十分重感情,平日里雖然言行跳脫,但心中卻存有善念。總得來說李東陽對江夏十分滿意,而這一份滿意也使得李東陽真心實意的將江夏當做是自己唯一一個親傳弟子細心教導起來。
對于李東陽的細心教導和關懷,江夏也十分清楚能感覺到。他進入千門的時候本身就是一個孤兒,他的師父終日教導他的便是各種各樣不同的知識,一個沒記住等待他的便是小黑屋子里關三天,沒飯吃沒水喝。在那種極致壓迫的情況下,江夏也就極致迅速的成長起來。
不過也有不少人沒能成長起來,畢竟當初于他同期的一共有一百多名孤兒,最后成功入了千門的人只有三個。其余的大多數還是被扔回大街上繼續做孤兒,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江夏從來沒有感受到了這種來自于長輩的關懷,而李東陽卻讓他感受到了。
此時江夏正在外面逛街,他發現李東陽十分喜歡飲茶,所以特地到豐寶齋給他挑了一套上等白玉茶具。
而此時此刻君揚突然一下進入了李東陽的這書房先生房間,他對著李東陽單膝下跪道:“老爺,皇上傳您入宮見駕。”
李東陽眉頭微微一皺,一般沒有特殊情況朱厚照是不會傳他入宮的,他問君揚:“只傳我一個人?”
“還有內閣的另外六名大人。”君揚道。
李東陽目光低垂,他伸手敲了敲桌滿后搖搖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希望不是河南真出事了。”
說完,李東陽立刻起身道:“走,進宮。”
在逍遙山莊的后門,李東陽上了馬車后在馬車里換了朝服。進入到皇宮里面,于左掖門處李東陽見到了其他有六位內閣大臣。這六人本就是在等他,見到李東陽后六人紛紛迎上來見禮,然后問李東陽:“李大人,知不知皇上這么急召我等前來所謂何事?”
李東陽搖搖頭,一邊往乾清宮的方向走一邊說道:“我也不知,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進了乾清宮面圣以后一切自見分曉。”
“好。”六人跟著李東陽一起往乾清宮走。
到了乾清宮,七人紛紛對著朱厚照行禮。朱厚照讓七人起身以后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給李東陽和靳貴賜座,朱厚照的目光在七人身上掃過,然后他淡漠地說道:“近兩月以前,朕曾經給你們說過先帝賜夢,告知朕河南將有蝗災,你們不信。”
聽到這句話,內閣七大臣紛紛臉色大變,其中唯一沒有變的是李東陽,不過他卻閉著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依舊是站立著,不過身體已經不似先前那樣挺得筆直,李東陽喃喃自語一聲:“果然是來了。”
像是在印證李東陽所說的話一般,朱厚照開口說道:“東廠番子從河南飛鴿傳書入京,入京河南已發蝗災,規模更是百年難得一遇。河南八百里加急文書若是沒有差錯的話,將于三日以后入京。現在朕問你們,如何應對?”
在明朝,那里有什么好的應對蝗災的辦法。就算是后面新中國剛剛成立的時候,遇到蝗災也同樣是損失慘重。
朱厚照見七人都沒有說話,他也沒再說話,乾清宮里沉默了好一半天。
朱厚照看向李東陽問:“太傅,你說說,此事該當如何應對?”
朱厚照點名詢問,這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個信息另外六名大人也懂,那就是皇上對李東陽不滿。
李東陽抬頭看向朱厚照,這個人也算是自己的弟子之一,不過李東陽只教了他三年,之后就是由別人在教導。李東陽跪在地上,聲音平穩地說道:“回皇上,臣暫無應對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