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你本事!居然激得我發狂,想不顧一切,把這天都點燃了。”蕭十一忽然笑,卻是咬著牙齒的狠笑,聲音也放輕了,像是夜半低語。他眼珠子染上血紅色,就像那看不透的深黑海上,燒起了雄雄不滅的火。
顯然,他的情緒根本沒有平復,帶著股要發瘋的邪異之美。像施了魔咒一樣,把琉璃牢牢釘在原地,半步也動彈不得。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琉璃伸手摸他的臉,試圖讓他冷靜。
蕭十一卻忽然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轟!!琉璃的腦袋里似乎有什么炸開,身子徹底石化。全身上下最敏銳的感官是唇上,又熱又辣又疼,似乎是被燒到。而蕭十一吻得兇猛而激烈,根本沒有試探和溫柔,直接撬開琉璃的齒關,長驅直入。
從小到大,不管要什么,他都很篤定,這次也一樣。他想謀她的心,可每回相見,都發覺她反過來在掏他的心窩子。可恨的是,她自己還不自知。就算兩不不見,想思也如影隨形。現如今,他的心都讓她掏空了。他只覺得胸口處黑洞洞,冰涼涼,再不從她那兒汲了些什么填補一下,他簡直無法忍受!
他吸吮、輾轉,似乎要把她身上的熱力全渡到自己身上。那樣,他還可以看到希望。
只是,他吻得太投入、太沉迷,最后竟然被雙腿發軟的琉璃帶累得失去平衡,兩人一起摔倒在大門口的臺階上。幸好他還記得護著琉璃,自己當了肉墊。
琉璃大口喘氣,心臟似乎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了。唇上,絲絲的疼,以手指觸碰,發現了血跡。她知道接吻是怎么回事,但不知道還有這種吻法的,吻得她快斷氣不說。還帶咬人的嗎?
好半天,琉璃才平息了氣息。她發現自己正和蕭十一并排坐在臺階上,就扭過頭去,使勁瞪他。“你這是報復?”
蕭十一盯著那被他吻得略有紅腫的唇,簡直瞠目結舌。她把這叫報復?他是惱火她不信任他,他是不知道要怎么喜歡她了,才會…這樣表達。
“好吧,算我誤會你了。”琉璃一本正經,“那你現在給我講講你的理由,說詳細點。”
蕭十一繼續瞠目結舌。
他從沒見過這么會逃避的姑娘,但凡涉及男女感情,她就能立即轉到正事上來,也不管那轉折有多么生硬。就好像說正事。就能安撫雙方混亂的心。也虧了她,居然能繃得住表情。可是,望著這樣的她,怎么不叫他心猿意馬?
伸手,想輕撫她破了的唇角。可她卻極快的別過頭閃開。
原來,不是無動于衷,只是裝得很像那么回事罷了。
“再讓我親一下,我就告訴你。”也不知什么惡趣味,就想看她氣急敗壞。
果然,琉璃騰地站起來。
蕭十一卻又舍不得了,連忙上前拉她。重新并肩坐在石階上,“好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真賤!他真是一等一的賤骨頭!
琉璃復又坐下,心里又委屈又氣。在剛才那種類似于的情形下,她能迅速找回“理智”很難了好嗎?能做到收放自如、自動忽略,她都拼了小命了好嗎?
“首先。西北大捷。”深呼吸了好幾次,蕭十一才道,“蕭左宣布免了西北三年的賦稅,舉國歡慶一日。但我猜,在他的龍顏大悅之下。潛藏著深深的隱憂。你要知道他費了多少心機才能削藩,用了多少陰謀才滅了蕃王之首的霍家,哪想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只是一場局部戰爭,就如春風化雨,霍家軍重回天下人的視野,成為大趙百姓心中的圖騰!如今,他還怎么能輕易砍倒百姓心中的旗幟?”
琉璃點頭,很認真的樣子。但她能說嗎?她心里仍然長草似的,那個突如其來的吻,這個時候才似乎開始影響她。在古代,這種程度很深了吧?她怎么才能繼續若無其事下去?
“其二,生擒阿魯臺回京,對百姓是大塊人心,對皇上呢?韃靼肯善罷甘休嗎?縱然,阿魯臺被抓,韃靼內部的各權貴只有開心的份兒,會忙著爭權奪利,再立新王。但意思意思,也會發兵討人。討不到最好,還能為往后興兵侵邊做借口!韃靼人,是多好戰哪。除非一次把他們打得服服帖帖,否則邊境會戰事不斷。其實對蕭左來說,只有阿魯臺這種內心軟弱、喜歡借勢和政治交換的人在位,才是最符合利益的。也就是說,皇上想削減霍家軍,至少不讓它坐大是暫時不可能了。因為,他必須利用霍家軍擋著韃靼人。你若聰明,就讓程格打起仗來有勝有敗,只要不騷擾到百姓、減少自己的傷亡就可以了。這樣,霍家軍才有時間和機會繼續發展壯大。若施全力,一次就讓韃靼俯首稱臣,那就離兔死狗烹不遠了。”
琉璃繼續點頭,思維也繼續飄。但蕭十一下面說的,卻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其三,我這樣安排九郎,其實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蕭十一仰著頭,望著迢迢星瀚,“十王寶藏,已經搬得七七八八,只余一小部分在。畢竟,那是能充軍費的,家大業大也得省著點花啊。可就是這小部分,也是送九郎離開的踏腳石。”
“別是送他上斷頭臺的梯子就成。”琉璃嘟囔。
蕭十一伸出食指,使勁點了琉璃額頭一下,瞪著她道,“你說得沒錯,我給九郎扣了通敵叛國的罪名,還沾染了皇上最忌諱的十王之名。還有,我安排的證據全是實證,死證。可你有沒有想過,死證令九郎有口難辯,卻也令蕭左無法親自審問。那樣,他心中雖然憤怒,卻如何憑借死人的口供定九郎的死罪?”
誒?!琉璃愣住。她一向是精明敏銳的,雖銳氣逼人,卻從不會沖動。果然,她對九郎是關心剛亂,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蕭十一越說越氣,恨得又戳了琉璃額頭一下。“天家無父子,可也不會隨便處死自己的兒子。九郎一定不會承認罪名,以蕭左的多疑,寧可殺錯。絕不放過,所以九郎基本上是會被定罪的,卻絕對不是死罪。再者,你忘記崔淑妃了嗎?她生了好幾個孩子,只剩下九郎一個,寧死也不會讓九郎連命也斷送的。我那皇叔有萬般不好,但就一樁,他對崔淑妃有真情,幾十年沒有變過。你以為崔淑妃憑的是狐媚子手段嗎?那手段宮里的女人都會,當皇上的見慣。哪會稀罕。她憑的,就是我那皇叔少有的那么點真心。”
那姐姐算什么?算什么!琉璃恨得咬牙,卻也知道蕭家男人都很多情。
“若我所料不錯的話,九郎最終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被貶為庶民,然后遠遠的發配。”蕭十一繼續道。“大趙之地,有四處偏僻苦寒。西北、東北、西南、東南。西北現在程格占著,皇上暫時動不得他、又得防他,還要依靠他,所以斷不會讓九郎去那里,免得放虎歸山。東北有我的根基,我向來與九郎交好。皇上也不放心他去那里。東南是沿海,九郎在都水監任職了那么久,算是他的地盤,怎么會被允許潛龍入海。剩下的,也只有西南之地了。”
琉璃覺得蕭十一聲音有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唇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立即敏銳的感覺到什么,問,“你想讓九郎去西南?你在那邊有安排?如果我沒記錯,威遠侯王家在那邊經營了多年。難道…他們是你的人?”說完。吃驚到不行。
“算不得我的人,只能說,利益是最有力的盟友,讓不相干的人站在一起。”蕭十一想了想,不打算再瞞著琉璃,“這事,說起來也和崔淑妃有關。你知道,她能成為皇上的貴妃,來路有點不正吧?”
“聽說之前定過親,可是后來成了望門寡,這才被蕭左納為妾室。蕭左登基后,位份一直升到了貴妃。”
“與她定親的人姓付,人稱付小將軍。當年先皇派兵去西南平蠻,是當今圣上領兵,但他舉薦了從沒去過西南的付小將軍隨行。正是在那里,付小將軍死于戰場。不過,付小將軍不是死于蠻人之手。射死他的毒箭來自后方,付家表面沒起波瀾,暗中卻調查了多年,終于得知那只箭正是出自咱們英明神武的皇上之手。”
琉璃驚訝的瞪大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早有風聞,說蕭左和崔淑妃在之前就認識,原來不僅是認識,而是有了奸情。這才令色膽包天的蕭左,居然在戰場上從背后射箭,殺害正在為國拼殺的同袍戰友!
怪不得在但丁的《神曲》中,只有皇帝才配下十八層地獄,因為他們沒有無恥的底限!
“付小將軍是付家嫡支的惟一子嗣,他去了,嫡支就斷了根。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那種憤怒和仇恨。何況付家是世家大族,自有骨子里的驕傲,就算皇族也不能折辱。”蕭十一身子后仰,以手肘撐著,半躺在臺階上,“可你又知不知道,威遠侯王岳是付小將軍的什么人嗎?”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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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小盆友說,前一章寫得不像琉璃了,我只能說,人再堅強,也有情緒崩潰的時候。不然,永遠那么冷靜理智,不成了機器人了?十一也是一樣,再會偽裝,面具在多,也有真正生氣的樣子。咱們自己平常也這樣吧,情緒激動的時候,會覺得都不是自己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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