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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歐陸風云(九)

熊貓書庫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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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特使,很高興看到你來看我,雖然看起來最近我很狼狽。”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間別墅內,康拉德·范博伊寧根苦笑著說道。

  這里是他的家,不過他也只能住一小陣子了。因為再過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他可能就要收拾行囊,前往柏林出任大使,徹底離開權力中樞,說起來也是一件很苦澀的事情。不過他卻不能拒絕這個任命,因為奧蘭治親王的理由很充分:在傳統盟友瑞典與聯合省越走越遠的時候,勃蘭登堡—普魯士這個非常積極的打手的重要性與日俱增,因此柏林那邊急需一個外交老手來為聯合省爭取利益。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即便范博伊寧根心底再不情愿,可在明面上也無話可說。國家現在需要你,你若是再推三阻四,那么奧蘭治派自然可大肆宣傳,讓你的聲望大跌,那么你以為做什么事、說什么話,效果都不會大不如前。所以,明知去擔任駐柏林大使對自己的前途很不利,但范博伊寧根依然不得不去。

  “我們最近又找了一次東印度公司的十七人委員會,但再一次無功而返。”尋摸到了一張椅子后,高文剛一屁股坐了下來,朝范博伊寧根攤了攤手,說道:“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找東印度公司了,但每次都收效不大。我個人覺得,其實并不是東印度公司不幫忙,事實上他們幫忙關說過好幾次了,而且也通過自己的生意伙伴們旁敲側擊,但每次都被拒絕了,聽說此事最大的阻力就是奧蘭治親王了。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么大怨念,始終不肯赦免德維特議長,讓其回歸聯合省,為此不惜得罪了很多人。”

  “那就沒辦法了。而且,恐怕約翰·德維特先生也不希望通過被赦免的方式重返聯合省。因為那意味著他身上的罪名并沒有被洗脫,僅僅是被特赦免于刑罰罷了,何況唯一有權赦免他的人還是他一生的大敵,他不會同意這種不體面的方式的。”康拉德·范博伊寧根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動各省法院,讓其提交議案,對這起案件進行重審了。”

  “可能性大嗎?要七個省同時派出至少兩名法官,我怎么覺得沒戲了啊。弗里斯蘭、格羅寧根等奧蘭治派占據極大優勢的身份,怕是不會同意這么做吧?”高文剛示意秘書拿火柴給自己點了根煙,悠悠地吐出了個煙圈后,才說道:“如果真的沒戲的話,你們準備怎么辦?三級議會議長的職位不能長時間空缺,更不能讓奧蘭治派的人得到。你們現在在很多城市的議會里占據了優勢,省議會里的力量也在不斷增強,那么就應該朝這個方向努力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們的立場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喜歡和共和派主導的政府打交道,為此我們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

  康拉德·范博伊寧根禮貌地表示了感謝。不過,在聽到可以尋求東岸提供幫助時,他莫名地想道了當初在格萬根波特監獄大門口刺刀飛舞的“幫助”場景,一時間不禁打了個寒顫。當然他也知道,現在共和派需要東岸人的幫助,特別是在可能爆發的下一次戰爭中,來自華夏東岸共和國的軍隊能夠義無反顧地站在他們一邊的話,那么將是共和派極大的功績,這對于改善他們的處境非常有幫助。

  “一起共進晚餐嗎?”范博伊寧根也讓仆人拿來了火柴、煙絲和煙斗,打算美美地過下癮。自從東、荷兩國簽署了荷屬南非殖民地的出售協議(荷蘭作價二十萬盾將其出售給東岸)之后,兩國間的政治氣候有所緩和,民間的技術交流與商業合作也有所恢復,雖然規模還很有限,但確確實實是有些恢復了,比如范博伊寧根此刻拿出來的火柴就是最近一年內從東岸進口的,畢竟這個星球上還沒第二家能夠提供火柴這種事物。

  “不了,謝謝。”高文剛擺了擺手,說道:“事實上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在這個即將去職離國的時候,我認為還是將你的時間更多地留給你的家人較為合適。至于我下午和晚上的安排嘛,我會在使館內宴請幾位來自俄羅斯的貴客,如果你有興趣的也可以過來。”

  話說自從與荷蘭之間的關系正常化之后也僅僅是正常化而已,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根本回不到從前了高文剛就又把自己的辦公地點設在了阿姆斯特丹,畢竟這里是歐洲的中心,各色人等在此匯聚,洽談生意、打探消息都非常方便。

  比如,高文剛只從賬目上支出了大概不到三萬元的資金,就獲得了大量有關此次《埃諾和約》的第一手消息:《埃諾和約》在今年(1680年)年初簽署,旨在結束這場由法荷戰爭引起的歐陸大混戰。在這份和約中,法國人大獲全勝,不但弗朗什孔泰、洛林等地盡入手中,多年來一直覬覦著的南尼德蘭也被其啃下了不少入地,如果算上上次遺產轉移戰爭時獲得的領土的話,南尼德蘭十省已經被法國人蠶食了很多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一口吞下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此次東路德意志聯軍某一階段(普魯士人未抵達戰線前)的主力,洛林公爵查理五世本來也獲得了收回公國的權力,不過因為無法忍受法國人的駐軍權,這廝竟然拒絕在和約上簽字,因此洛林公國繼續被法軍占領,查理五世成為著名的“無地王”,也是一樁趣事了。

  荷蘭人在這場戰爭中也不是沒有收獲。雖然其國土在戰爭期間受到了不輕的破壞,但法王路易十四給予了荷蘭人即便戰爭爆發之前很多年也沒舍得的低關稅優惠稅率,敞開了對荷蘭商品的進口大門,這使得荷蘭商人們大喜過望,然后不斷推動政府答應法國人的各種條件,盡快達成和約,當然這也是法國人的目的之一,雙方看起來各取所需,是為雙贏。

  其他國家,瑞典這個陸軍強國居然在戰爭時間可恥地敗在了普魯士人腳下(費爾貝林大戰),斯科訥也被丹麥收復,孱弱的海軍則在奧蘭島全軍覆沒。雖然他們通過和約拿回了戰爭期間被普魯士軍隊占領的領土(這部分領土,也是三十年前瑞典暴打普魯士時迫使普魯士割讓的土地),也通過戰爭威脅拿回了斯科訥,但虛弱的態勢已經一目了然,可偏偏他們這個國家還占有了許許多多的利益,未來恐怕還有得受,普魯士、俄羅斯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戰爭中受到最大損害的無疑就是西班牙人了。他們將弗朗什孔泰、洛林等地幾乎丟得一干二凈,賦稅重地南尼德蘭的統治區繼續縮小,西西里島也受到了法隊的蹂躪,簡直慘得不能再慘。高文剛有時候都很奇怪,西班牙這個國家難道不懂得“韜光養晦”是什么意思嗎?整天不斷作死,不斷挑逗法國人,不斷被暴動,不斷丟失土地,簡直就是作死典范,弱智的代名詞。

  而除了西班牙王國外,還有一些參戰國的利益受到了忽視。比如勃蘭登堡—普魯士王國,他們參與了大部分的戰爭,死傷了很多軍人,花費了很多金錢(荷蘭人提供的那點錢根本不夠花),結果居然也沒能收回西波美拉尼亞故土。德意志諸侯們因為戰爭沒在自己的領土上進行,損失不大,再加上害怕路易十四的威脅,因此同樣反對議和。丹麥則因為未能如愿收復斯科訥故土而心懷不滿,對參與荷蘭人的同盟大為失望。

  這三個國家,對荷蘭人只顧著自己的商業利益從而出賣盟友的行為十分憤怒,但面對著法國人的壓力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這個時候英國人趁機插足了進來,他們的使節在幾個國家的宮廷內連軸轉,獲得了很大的善意,其中就包括開放市場的好處,說起來也是蠶食了荷蘭人的商業利益以肥英國了,誰讓荷蘭人自己吃相實在太難看了呢?

  而令東岸人有些意外驚喜的是,丹麥、瑞典、普魯士三國在增大英國商品進入本國市場的同時,也對東岸商品的進入持開放態度,給予了一個很公平的關稅水平,這使得其國內一些商人開始尋求東岸商品的代理權尤其是瑞典這個國家,在荷蘭人撤去了大部分在銅、鐵冶煉及加工行業的投資后,他們國內本就充斥著大量來自東岸的優質鐵器,這次荷蘭與東岸交惡,兩國間貿易幾乎斷絕,瑞典人自然想方設法直接與東岸進行聯系,展開雙邊貿易,這既對自己有好處,同時也能慢慢擺脫荷蘭商人的鉗制。

  高文剛沒有想到,這場戰爭中東岸人幾乎什么都沒做,竟然也能得到這么多好處,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因此很愉快地派了不少商務代表前往斯德哥爾摩、哥本哈根和柏林,商談雙邊貿易事宜。雖然未來荷蘭商人肯定會在這三個波羅的海國家的商業市場上掀起反撲,但目前能賺一會是一會,不是么?荷蘭人手指縫里漏下來的錢,不拿白不拿!

  范博伊寧根對東岸人最近在波羅的海的小動作也洞若觀火。不過現在共和派都這副德行了,仰仗東岸之處甚多,自然沒興趣更沒精力在這時與東岸人展開商業競爭了。這些生意上的事情,還是等恢復三級議會議長職位,讓共和派在政府內的優勢地位更加明顯后再說吧,波羅的海近在咫尺,后花園似的,跑不出荷蘭人的手掌心。

  “俄羅斯人正在慢慢崛起,商業市場也在逐漸擴大。”康拉德·范博伊寧根對高文剛宴請俄羅斯人有些驚訝,不過卻也沒有太多的不安,因為經營俄羅斯生意的多是奧蘭治派的傳統貴族們,這從商船基本是在霍倫、恩克赫伊曾等港口出發就能看得出來。

  “事實上近些年我們、英格蘭人都在俄羅斯掙了不少錢。來自波蘭與俄羅斯的黑麥,更是在過去幾年內極大穩定了阿姆斯特丹的糧食市場,這一點就連普通市民都知道。而且,他們的人口非常多,但國家又很落后,對先進技術、商品的渴求程度非常高,你們與他們加深關系,當真是做了一筆好生意。不過謝謝了,高特使,正如你所說的,我覺得還是把自己的時間更多地留給家人比較合適。與俄羅斯人的交往,以后會有機會的。”范博伊寧根又說道:“也許下一次的戰爭,當我們遇到瑞典或勃蘭登堡—普魯士的麻煩時,邀請俄羅斯人參戰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高文剛聞言有些訝然,心中在評估著范博伊寧根這話有多少可信度。如果荷蘭人真的愿意花費一定的資源和代價幫助俄羅斯帝國的話,那么這將又是歐陸局勢的一大變數。要知道俄羅斯可以輕易動員2030萬人的軍隊,不比法國人少,一旦浩浩蕩蕩西進的話,一定可以將包括波蘭、瑞典、普魯士在內的諸多國家嚇住,從而間接影響到這些國家的政策。

  高文剛知道,荷蘭人有很大可能這么做!要知道,當初普魯士人就是因為瑞典不太聽話了而被荷蘭人慢慢扶持起來的(當然人家自己的努力也是一大主因),現在普魯士也有不聽話的苗頭了,那么再度扶持一個新的打手,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荷蘭人真的投入資源拉攏、收買俄羅斯的話,那么我們國家是不是也得加大投入呢?不然的話,這么多年在俄羅斯的投入所帶來的影響力,可就要被極大削弱了。”高文剛默默想著。之前他僅僅是禮貌性質地邀請范博伊寧根赴會,如今看來人家不來才正好,省得這幫俄羅斯人這么快就與荷蘭人搭上線,雖然他們來到阿姆斯特丹的目的本就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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