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年8月26日,一連幾天的陰雨天氣過后,太陽終于從厚厚的云層中露出了臉來,將金色的光輝灑滿了大地。已經在老君廟鄉等得身體都快發霉了的東岸軍隊,終于得到了出發的命令,于是乎,三千余名士兵在臨時征集起來的一千五百名民夫的伴隨下,使用大量馬騾等馱獸載運著作戰物資,向著北方的“夷陵”進發。
從老君廟鄉向北至夷陵,一路上的道路并不好走。要知道這里可不是平坦的東岸大草原,而是森林沼澤密布的地區——沼澤里甚至還有惱人的鱷魚——很多地方甚至就連路都沒有,只能臨時開路。特別是遇到一些無法繞開的濕地和沼澤后,大軍必須將一顆顆樹伐倒,然后將其橫在沼澤上,以便讓載著物資的馱獸能夠安然通過。
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印第安小村子,定居在村子里的瓜拉尼人完全沒想到一直“消極被動”的東岸人這次竟然來了次主動進攻,并且還動員起了如此大規模的軍隊,這讓他們始料不及。不過他們的反應也很激烈,一名上前宣布他們“有罪”的東岸助理司法員當場被弓箭射殺,這激起了指揮此次作戰的朱亮少校的怒火。
只見他指揮刀向前一舉,大群東岸騎兵便沖進了正準備四散逃跑的瓜拉尼小村。士兵們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幾乎見人就砍,瓜拉尼人由于猝不及防因此根本來不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女人孩子什么都顧不得帶便往村外逃跑,男人則一邊緩緩撤退一邊拿著武器進行頑抗。他們像一群受傷的野獸一樣進行著戰斗。但無奈力量對比過于懸殊。在東岸騎兵和步兵火槍手的聯合絞殺下。他們很快便傷亡殆盡了。東岸人甚至都沒出動多少人手,主力部隊仍舊在村外的空地上默默列著陣,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沖進村子的一個騎兵連和少許民兵將瓜拉尼人最后的抵抗撲滅。
瓜拉尼人的抵抗很頑強,有個人手肘被馬刀齊根砍斷后,仍然將騎在馬上的東岸騎兵拉了下來,然后用牙齒死死咬住這名士兵身上的一塊肉,即便他的眼珠都被摳出來了也不撒口;一名瓜拉尼人受傷頗重躺在地上裝死,有東岸民兵從他身邊走過。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一躍而起,雙手掐向這名士兵的喉嚨,然后他很快又被這名民兵身邊的戰友用刺刀割斷了喉嚨;另有一些瓜拉尼人假裝投降,但在東岸士兵過來時暴起傷人,當然他們很快便死在了火槍攢射之下;很少有瓜拉尼成年男人還活著,因為東岸人已經不敢相信他們是真心投降,即便有一兩個人哭泣著請求饒恕,但仍舊被騎兵們毫不留情地砍倒在地。
尸體散落了一地,場面異常血腥…
留下少許民兵和夫子打掃戰場后,在村外列陣旁觀了整場戰斗的主力部隊未多做停留。他們在軍官的口令聲中集體向右轉,然后將步槍扛上肩。繼續向前進發。
8月29日,以每天不到十公里的“龜速”行軍的東岸主力部隊,終于在這一天下午時分抵達了“夷陵”附近。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印第安部落所在地,星羅棋布的村莊遍布在一個非常廣闊的區域內,村莊外有一道薄薄的木質柵欄以及為數不少的哨塔,這似乎是西班牙傳教士指導他們修建的——當然,西班牙傳教士們總是喜歡武裝印第安人,以對抗東岸人、巴西人甚至西班牙殖民者本身。畢竟,他們的利益與世俗者不太一致,世俗殖民者要的是土地和財富,而他們要的是信仰。
哨塔上早就布滿了大量印第安弓箭手,他們臉上涂抹著油彩、頭上插著鮮艷的羽毛,身上披著殖民者到來后才有的麻布衣服,這些人緊張地看著村外空地上穿著深藍色軍服、裝備精良、軍容鼎盛的東岸部隊,下意識地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怒。
“停住你們的步伐,東岸人,你們破壞了神圣的約定!五年前我們本已經約定,雙方彼此遵守神圣的邊界,不得互相侵擾對方的領地,但你們破壞了這一切,使得雅庫伊河兩岸大片肥沃的森林、土地被你們非法占據,無數神的子孫被你們無端驅逐和殺戮。但你們現在竟然還不滿足,難道想連我們部落最后的世居地也要奪走嗎?回答我,東岸人,是不是這樣?”一名年老的印第安酋長,在數名強壯侍衛的簇擁下,到東岸人的陣前用熟練的西班牙語詢問著。他的神情異常地悲憤和傷心,既為東岸人不遵守前約憤怒,同時也對自己部落的前途感到絕望。
“尊敬的酋長,依據華夏東岸共和國與西班牙王國簽訂的《巴拉多利德條約》,烏江以東地區是我國的合法領土。至于貴方所主張的世居于此的權力,我國北鴨子湖地區巡回法院前日剛剛做出終審裁決,決定不予采納,并判令貴方必須于1650年9月1日前交出所有非法占據的土地。而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只要貴方同意和平交出所據有的土地,并配合我國政府的安置計劃,你們將在新華夏島擁有一片兩倍于現有土地面積的安置場所。這片新土地上所有的產出都將歸你們所有,你們同時還將獲得華夏東岸共和國海外殖民地正式居民的一切權利…”
“夠了!”年邁的酋長打斷了一名東岸助理司法員無恥的發言,然后看著東岸人的軍陣,提高聲音詢問著:“如果我們不順從你們意志的話,是否你們就將用武力來達到目的?”
沒有人回答他。
老酋長看了看不遠處東岸陸軍士兵們手里雪亮的刺刀,然后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般吼道:“我們是男人,那就用男人的方式來決定這片土地的歸屬吧!”
老君廟鄉。
趙琰趙真人正帶著一群下屬們仔細清點著物資,這里面都是全國各地信徒們捐贈過來的,有面粉、有衣物、有藥品、有農具以及一些糧種——這都是開拓新領地所必需的物資。此外,還有三百多名高大的巴塔哥尼人,這些身高超過兩米二的大家伙們幾乎全都是虔誠的信徒,他們穿著特制的重甲、手執重斧、腰別短槍,護衛著一批新來的立窩尼亞移民(五百人)朝夷陵進軍。
這些新移民們都是即將在那里定居的開拓者,因此隨身攜帶了十來斤麥種、少許衣物、一些干糧,此外隊伍里還有一些牲畜和農具,總之幾乎帶好了安家落戶所需的一切。什么?你說戰斗尚未結束,夷陵地區還在野蠻人手里?開什么玩笑,沒看到我無敵的東岸大軍已經出動去剿滅他們了么?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也許還沒等我們抵達那里,戰斗就已經結束了,我們也正好去打掃戰場,然后接收野蠻人遺留下來的一切。
這些人絲毫沒有自己是侵略者的覺悟,對自己去接收瓜拉尼野蠻人留下的寨子、房子、田地、牲畜、糧食等一切財物也沒有絲毫的負罪感。在他們看來,野蠻人是沒有生存權力的,他們的文明是那樣的低級和可笑,卻還支配著如此廣袤的肥沃土地上的眾多財富,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這就是他們的原罪!天尊賦予了我們征服、教化野蠻人的權力和自由,那么就讓我們用火與劍來教會野蠻人這一切吧!
“城隍廟都布置好了么?”送走了順道充當后勤夫子的移民隊伍,一回到老君廟寨子里,趙琰趙真人便找來了自己的助手,向他詢問著自己交代的事情。
“已經布置妥當了,我已經命人將里面打掃、裝飾一新。廟祝人選也有了,江北淮安府人氏,以前當過土地廟的廟祝,后來在首都接受過專門的宗教培訓,理論知識也有了,現在由他主持城隍廟,應該沒什么問題。”助手聞言立刻恭敬地回答道。
他們二人交談中提到的城隍廟在如今東岸共和國境內幾乎每個縣份都有一座,一般位于縣治所在地。在以前的時候,這些城隍廟內供奉的要么是本縣死去的才智杰出之士、要么是對本縣有特殊貢獻的人、要么就是犧牲在戰場上的戰斗英雄,平時有事沒事的時候便把全縣的學生拎過來進行一番愛國主義教育。
在本年1月份的時候,經執委會批準,城隍廟系統被正式納入了宗教事務處的管轄范圍內,但實際上是國教道教在管理。這次調整后,最大的改變就是能夠進城隍廟的條件限制也被大大放寬了——或者說幾近于無了。從今往后,即便是普通人死后也可以進入城隍廟的墓葬系統內,其葬禮也將由當地城隍廟派員主持,這無疑極大地增強了天尊的影響力,對于天尊的地上使徒們的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因此由不得趙琰等人不重視。
“那就好,這次夷陵攻略戰結束后,我們便可正式介入這些事情了。”趙琰說道,“戰死者的法事,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提高凝聚力的機會,不能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