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云層很勻稱的一層一層重疊在天空。云層的縫隙中,有青色的微光偷偷滲了過來,給了地面一點昏沉沉的光線。
山林中很黑暗,鋪天蓋地的古松柏頑固的阻擋了一切光線的侵蝕。
遠處有騰云駕霧的律宗弟子破空飛行的聲音傳來,陰雪歌一行人靜靜的行走在山林中,在無數古木的掩護下,這些律宗弟子沒能發現他們的半點身影。
陰飛絮、陰飛云、陰飛劫三人,終歸是離開了。
他們畢竟是陰家傾力培養的核心弟子,陰家莫名其妙的招惹了一場大禍事,連自家的根基都倉皇拋棄了。他們三人不可能追隨陰雪歌四處亂跑,他們要回到家族中,和族人們同生共死。
他們身上還有不少從律宗兌換出來的好東西,這些東西對律宗弟子不值一提,但是對受到重創的陰家來說,這就是救命的良藥,是保留家族元氣的寶貝。
所以他們義無反顧的走了,走得干凈利落,很有點恩斷義絕的味道。
只有陰飛飛頑固的跟著陰雪歌,在他心中,陰雪歌這個自幼和他一起長大的大哥,可比那些時刻嘲笑他是一頭肥豬的族人可靠十萬倍。
所以哪怕他的父親陰九金都帶著妻兒老小,追隨家族大隊人馬潛入了西疆蠻荒之地,但是陰飛飛依舊頑固的追隨在陰雪歌身邊。他堅信,無論什么樣的大風大浪,陰雪歌總能闖過去。
自從他小時候被同族的兄弟欺負,被人當做皮球一樣在地上亂踢,陰雪歌奮起勇力將那些族兄打得鼻青臉腫之后,陰飛飛就王八吃秤砣一樣,鐵了心了。
相比陰飛飛的堅定堅毅,苗天杰很有點欲哭無淚。
一邊在積雪中跋涉,苗天杰一邊仰望天空,眼角隱隱有淚痕閃爍。
他肯定是沖犯了值年太歲,否則他苗天杰的運氣怎么差到這種程度?蒼天在上,他居然用賣身契,將自己賣給了陰雪歌當追隨者。就算他想要返回離開陰雪歌,因為靈魂契約的關系,他都逃不掉的。
他這輩子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追隨陰雪歌了。
除非陰雪歌大發慈悲,放縱他苗天杰離開——但是他已經知道了陰雪歌要去地下那些邪魔異端匯聚的世界,陰雪歌可能放他隨意離開么?
看看陰雪歌毫無表情的死板面孔,苗天杰輕輕嘆了一口氣。嘆息聲在寒風中消散無形,他知道,陰雪歌是不可能放他回去的。
白玉子懸浮在陰雪歌等人頭頂,輕快的向前飛行著。
他一邊用污言穢語問候著蘭嵐和她身后的所有蘭家人,同時放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他放出的光線極其黯淡,也只能照亮了方圓數丈的距離,遠處的人,根本看不到這邊有光影閃爍。
一行人快速的在雪地中跋涉,陰雪歌每隔一段時間,就放開小諸天靈隱禁法,讓他的儲物戒指和里面的法符釋放出一絲晦澀的氣息。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螞蟻一樣多的律宗弟子蜂擁而來,將方圓數十里搜一個天翻地覆。
陰雪歌一步一步的帶著他們,向著墨娘子地圖上標注的入口行去。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流逝,陰雪歌每多吸引律宗弟子的視線一個時辰,陰家的族人們就更加安全許多。
律宗山門內燈火通明,尤其是占據了好幾座大山,由數萬座大小建筑組成的刑殿總堂,更是被燈籠火把、燭光珠光照耀得亮如白晝。
無數刑殿的低階長老被禁錮在小黑屋中,被來自蘭家本部的高手盤問個不停。
無數刑殿的執事和巡察,他們就沒有長老們的待遇,他們直接被送進了刑殿的刑房,曾經讓犯錯的律宗弟子聞風喪膽的各種酷刑,好不留情的全部用在了他們的身上。
哭喊聲、慘嗥聲、哀求聲、叫冤聲匯聚成一片綿綿聲浪,籠罩了整個刑殿。
至圣法門,八百零三個圣人世家之一的蘭家,整體實力可以排入圣人世家前三十位的蘭家震怒,他們用鐵血手段對刑殿進行一次殘酷的大清洗。
對此,至圣法門其他圣人世家充耳不聞。
對此,律宗的宗主以及其他高階長老,一個個猶如泥胎木雕。
不管這些刑殿的執事、巡察當中是否有冤枉的,就算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蘭家的家主蘭若親自開口嚴查某些事情,就算是當今至圣法門的太上總長,也是不好隨意插嘴的。
莫天愁背著手,站在距離刑殿百里左右的一座山峰上,喜笑顏開的傾聽著隨風飄來的慘嗥聲。
“夠勁,蘭嵐這次是真發飆了?血嵐魔女,這才是她的真面目么。”
“前些日子,她對陰雪歌那小子客客氣氣的,讓我們都有點不習慣了。”
皓無憂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恭恭謹謹的看著莫天愁的腳后跟。
“無憂太子,還有,青青姑娘,現在可是天大的大好機會。”
莫天愁笑了幾聲,突然轉過身來,清澈、冷厲的目光狠狠的在羅青青嫵媚的臉蛋上掃了過去。他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厭惡至極的神色,但是他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對羅青青的厭惡。
皓無憂是失心瘋了,喜歡上了這么一個閱人無數的女人。或許這就是凡俗界大國朝養尊處優的皇子們的怪異口味吧?他們玩膩了冰清玉潔的純潔少女,就對這種貨色感興趣?
反正,莫天愁不會讓羅青青靠近自己半點兒。
他有潔癖,很強的潔癖,只有蘭嵐那種實力強橫、血脈尊貴,同時沒有被任何臭男人的臭氣熏染過的女人,才是莫天愁心中最理想的女人。
羅青青笑著低下了頭,她暗自咬緊了牙齒,雙手在水袖中緊握,指甲都深深扎進了掌心皮肉中。
她是如此敏感的女人,她對男人的一舉一動都了解得如此詳實。莫天愁自以為掩飾得極好的厭惡,卻被她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記在了心中。
“高高在上的圣人后裔么?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在我的身體下哀嚎求饒,我要用盡所有的手段,榨的所有元陽精氣,然后廢了你,讓你一無所有。”
莫天愁沒有多看羅青青一眼,多看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的視線都受到了污染。這種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上過手的女人,就算有三五分風韻,他也是不屑一顧的。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陰雪歌背叛律宗,他是律宗的叛徒。”
“蘭家雖然在封鎖消息,但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真相。”
“去,調動你們的人馬,去追殺他吧。現在你們可以堂而皇之的,調動你們手上的所有力量,殺了他,滅了他身后的家族,將他的九族斬盡殺絕。”
莫天愁輕輕的笑著,笑得無比的快意和愜意。
他有確切的信息來源,他知道了蘭嵐前些日子之所以那樣親近陰雪歌的緣故。
一個可憐的,被人當做肥豬圈養的小可憐蟲,但是就算陰雪歌是如此可憐的可憐蟲,他居然敢如此近的接觸蘭嵐,享受到了蘭嵐哪怕是裝出來的那一絲溫柔,他就該死。
“蘭嵐是我的,她的一根汗毛,一條頭發,都是我的。”
“任何男人,只要稍微接觸過她,就該死。從蘭嵐生下來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是我的女人。”
莫天愁笑得很燦爛,他掏出了一塊玉玨遞給了皓無憂。
他鼓勵皓無憂和羅青青去調動自己手頭的全部力量,追殺陰雪歌以及陰家族人。他可不僅僅是平白的讓人空忙乎,那塊玉玨中,記載了莫天愁自己手中可以調動的一支力量。
這一支人馬,他就算是送給皓無憂了,掛著皓無憂的名頭,斬殺陰雪歌。又能殺了心頭嫉恨之人,同時也不會讓蘭嵐記恨上自己,這是兩全其美的選擇。
皓無憂‘嘿嘿’的笑著,他突然想到了珧暒兒那張絕美的容顏。
“雖然我對珧暒兒的興趣不是很大,但是,這一次我會生擒活捉她,然后當著無數人的面凌辱她,讓珧荊命那個膽小的家伙自投羅網來送死。”
“亣奐國朝,我不會給他們留下任何復起的機會。”
皓無憂興奮得渾身直哆嗦。上一次在緋月谷,他利用亣奐國朝的女眷們,已經成功的讓珧荊命跳了出來。但是那一次的行動,被蘭嵐無比強勢的攪了場。
這一次,沒有人能夠救珧荊命,沒有人能夠救珧暒兒。他會用最殘酷的手段殺死珧暒兒,能夠讓如此美麗的一個少女,在自己的手頭凋零,這是多么快樂的事情?
羅青青也殘酷的笑著,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對陰雪歌下殺手了么?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調動羅家和洛王府的全部力量,屠光陰雪歌滿門了。這個從一開始就給她制造了無數麻煩的家伙,還是讓他死了更加順心如意。
兩人匆匆帶著幾個隨從人等離開,他們興高采烈的發放信符,調集人手,準備追殺陰雪歌到底。
等他們去得遠了,一個身穿血色長袍,袍袖上紋了九頭魔龍的陰冷青年冉冉從空氣中浮了出來。
莫天愁似乎知道他會出現,他也沒回頭,眺望著刑殿的方向輕輕的笑著。
“你這個不肖子孫,這一次急等著先天五行圣體救命的,你們家的那位老祖,若是知道壞他好事的人是你…你和你的那些長輩,會是什么下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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