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樂章!”
“該你們來念!”
話語落下,眾明教弟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走在面前的錦衣人已然消失不見。再聽鈴鐺聲,這才發現對方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己方的身后,正漫步朝居中的的房間走去。
好詭異!
眾明教弟子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的驚駭,但是既然對方已經上了總壇,看那般模樣顯然而然是來這里尋圣教的麻煩的,不管對方強悍厲害與否,在這個時候都不能放過對方。
熊熊烈火…
不能放過對方這么輕易的突進去!
心中念頭急閃而過,轉而腦海中盡是那熊熊燃燒的生火,彎刀出鞘,數人成為兩隊直接朝錦衣人的后背斬去。
如同本身彎曲的弧線,斬出狠辣的痕跡。
刀刀致命,盡是殺招。
只是在刀鋒即將貼近眼前之人的時候,頓時一股詭異的拉扯力道從四面八方傳來,強烈而詭異的拉扯力量直接將他們的刀鋒朝兩邊拉扯了過去。眾人驚駭欲絕,眼睜睜的看著彼此受到這股詭異力場的控制,將那彎刀刺入旁人的腹中。
噗!噗!噗!
利刃入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走在前面的錦衣公子站定,手中的三尺青鋒仍然是被雙手托在背后,伴隨著鈴鐺的響動聲,錦衣公子那略顯清冷,卻又無情的聲音在四周飄蕩,“人言不知者無罪!”
“但!”
“你們是明教弟子!”
“出言不遜,褻瀆于我,自是當受懲罰!”
“作為不知者,我就不賜你們圣火洗罪之罰了!”
說完。沒有理會身后所有站在那里手持彎刀保持著刺入各自身體內的人,錦衣公子繼續踏步朝前方走去。
撲通!
隨即,一連串的倒地聲響響起。
剛剛出手之人。竟是全部身亡,而作為出招之人卻是身形沒有絲毫的移動。
落地聲入耳。錦衣公子似是完全聽不見,確切的說的是身后之人的死亡沒有被其放在心上,此刻人的目光正望向前面,看著那正在朝這里而來的一行現任明教高層。
譬如方臘等人。
“你是…”
一名明教女弟子正想要說什么,卻被走在前面的方臘猛的打斷了,被其擋在了身后,這個時候方臘也看到了那些倒在錦衣公子身后的明教弟子。
自己殺死自己人?
他是明教中人,自是知道不會如此。
只怕眼前情況有些詭異。
瞇著眼睛。打量著出現在面前的人,第一感覺是俊逸的不像話,好看的就如同一個女人,隨后便是那一身肆意的貴氣,就如同一個站在九天之上的人給人一種高貴的不似江湖中人。
原本方臘在前段時間是再度被派了出去,但是因為慕容復等人的到來,被圣女招呼回來了。
正想開口說什么,卻聽身后猛地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的方臘緊緊的閉上了嘴。
隨即。
眾人躬身相迎。
只是身后并沒有來人,有的只是千里傳音的手段。
“你們退下!”
“讓她上來吧!”
得到了吩咐。幾人只能躬身而退,帶著人去替教眾收撿尸體了。
“哈!”
淺淺一笑,發出一聲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什么的嗤笑聲。在一陣鈴鐺聲中,錦衣公子越身而過,對于他們其中一些人的怒目視而不見。
房間。
師妃暄端身正坐。
在她的面前,則是擺著一封信,正是當初被人送過來的,來源乃是西夏。
攤開的信紙,被吹得起起伏伏,那角落處,有著一行字——唯我可稱一品。
當這封信送到師妃暄的面前的時候。她的心就亂了。
心中,一直翻滾著一種名為后悔的情緒。
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信。師妃暄一直在隱隱的有些發呆。
不一會兒。
一陣鈴鐺聲在外面響起。
頓時吸引了師妃暄的注意力,將她從一種回憶中拉了回來。
鈴聲。讓人覺得太過熟悉,太過懷戀。
未等這份感懷徹底的在心中醞釀,鈴聲來到了門外,隨后房門終于被人推開,一身錦衣的人踏了進來。
沒有說話。
走入房間的錦衣人只是安靜端坐在了師妃暄前面的椅子上,兩人對目而視。
師妃暄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遮掩物,面紗亦沒有。
兩人互相打量著彼此。
半晌。
師妃暄的目光從面前這個做一身男兒打扮的錦衣女子身上收回,說道:“我后悔了!”
“噢!”
“那真是讓人意外!”
隨手將手中的長劍放在桌上,隨口回話的錦衣女子這番舉動讓師妃暄的眉頭不由的一蹙,那劍的模樣…太過讓人熟悉,是色空,更是月缺。雙眼微微的瞇了瞇,師妃暄的視線再度落在了對方的臉上,問道:“你不問我為什么?”
“為什么?”
似乎是為了配合對方,錦衣女子面帶笑意的詢問了一句。
“夠了!”
“明空!”
但是這份如鸚鵡學舌一般的問話,終于惹惱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生氣的師妃暄,言語中直接道明了來人的真正身份。
“哈哈!”
錦衣女子大笑不已,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容,她這才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在后悔什么,后悔將我交給了婠婠師傅!”
師妃暄覺得自己的眉心有些疼,當初做下這件事,哪怕是最終自己的女兒得到了皇位,但真正意義上…她自己算的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嗎?為了目標,算的是親手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宿敵婠婠的手上。
以婠婠的那種性子,她在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女兒。從此以后,其實已經不能徹底的算是自己的女兒了。
彼此之間沒有詢問對方為何在此,對于她們來說這個事情已經得到了認證。對于其他的事情來說太過簡單,因為有些東西只要彼此知道一個訊息便能夠推測出大概。
在這一刻。
師妃暄有一種看到了婠婠的影子的感覺。其實在將對方送到婠婠的手上后。兩者之間其實再度見面的時間已經極少。回想起來,這么多年來,師妃暄突然發現母女之間竟然再度見面不過是十數次而已。
甚至。
在將人送出后,師妃暄再度見到明空的時候,是在天山附近,那個時候明空已經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傾國絕色的少女。
而在那天。
少女親手殺了一個男人。
一個在魔佛道三門中有著一個共同代號——行者的男人。
流著淚,吻著對方。笑著用天魔刃親手插入對方的心臟。
那一刻。
師妃暄便發現自己的女兒不是想象中的女兒了。
再度見到明空的時候,她已經貴為皇后。而那個時候,明空據聞已經得到了寇仲為后代留下的皇族最強絕學——唯我獨尊功,為此更是推導出了純陽的部分絕學武功。而在之后,明空的做法已經漸漸展現出了她真正的心思。
或許之前,她的事情都遭受到了影響。
譬如婠婠。
譬如師妃暄本身。
在她掌握大權后,第一件事便是反手將自己的師門——魔門,差點將其連根拔起,而緣由,不過是為了那傳說中的道心種魔。當然。在真正知情人的眼中,她們都知道,這不過是明空一直存留著的怒火。她在宣泄。
如果不是當時為了登上皇位,借助了大部分的佛門力量,只怕佛門的結果也不會比魔門好上多少。
隱與忍,那才是明空真正的優點。
當然。
師妃暄在外人面前,在獨孤鳳的面前不能這么說。外人也不知道這么多,真正了解的比較多的只有婠婠和她自己。
其中斷斷續續的見了幾面,在最后,明空將道心種魔叫給自己的時候,并沒有親自來。而是托人。
想想也是,當時她的身份太過尊貴。而且只怕還不止這些。
回想著過往,師妃暄的目光停留在面前錦衣女子的身上。面色不斷的變化。
“我們好久不見了吧!”
“也是!”
“當初你我身份本身就矛盾,與不對等!”
一邊用纖纖玉手撥弄著那金銀鈴鐺,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響,錦衣女子一邊笑著說道:“我來此,就是為了確定一些東西,順便看看你過的怎么樣!”
“眼下看來,你還是失敗的!”
略帶嘲諷的笑意在嘴角顯現,錦衣女子繼續用手玩弄著鈴鐺,說道:“還在固執!固執的被慈航靜齋殘留的人認為是叛徒,固執的自己入了魔也不知!”
未等師妃暄說話,錦衣女子繼續自言自語道:“眼下從我收集而來的情報,眼下明教這般做法,只怕是那人也在這個世界吧!”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與師傅的教導!”
“說我當是一品之人!”
“有這一品的美貌,有著一品的武功,有著一品的智慧,更有一品的權利,可是這些我都有,可惜我沒有真正稱得上一品的男人!沒有一個男人,能在我眼中稱為一品。”
說到這里的時候,錦衣女子的面上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哀,一手撐著側臉,托著香腮,一手繼續在撥弄著鈴鐺,散發著鈴聲。但在這一刻,聽在師妃暄的耳中,這鈴聲卻不是那么的悅耳好聽,而是有些煩躁了。
“知道么?”
“當初師傅和你讓我殺行者的時候,我著實悲傷了一陣子!”
“因為那是我第一個,也是真正喜歡上的男人!”
眼前,似乎又再度回到了過往的那天,她出師后的第一件任務,微微的嘆了一聲,柳眉微蹙,臉上存在著的是一種懷念,錦衣女子繼續說道:“后來,我才了解清楚這個行者的代號究竟是什么意思,原來只是漫步的意味!”
聽到這里,師妃暄有一種感覺,只怕任憑對方說下去,會說出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
心思及此。
師妃暄出手了,想要打斷對方的話。
面對師妃暄的出手,錦衣女子沒有坐以待斃,而是伸出那撥弄鈴鐺的玉手,直接抵擋起來。纖纖玉手在面前的空中化作數道虛影,劍招、拳式等等化作一切可以用的招式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飛舞,一邊抵擋著,錦衣女子一邊則是悠悠說道:“最后,我才發現,當初喜歡上的并不是那人,而應該是這個漫步的男子!”
這話落下,落在師妃暄的耳中恍若旱地驚雷一般震耳。
“武明空!”
交手頓止,師妃暄猛地站起來,臉色帶著愕然與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女子,眼中盡是失望。
“哈!”
“怒了嗎?”
同樣緩緩的站起身,錦衣女子迎著師妃暄失望的目光,嗤笑道:“我不姓岳,也不姓石,更不姓師。我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該姓什么?所以現在只好姓李,曾經滄海難為水,你可以叫我李滄海,或者李秋水!”
“他來了!”
“這個號稱天下第一的男人!”
“我可是在樂山佛像那里留下了一件驚人的禮物了啊,到時我會給你們一個驚喜!”
“告辭!”
雙手負背,錦衣女子緩緩的轉過身,徑直走出了門外,那放在桌子上的長劍還有金銀鈴鐺都留在了那里,似乎是在訴說著什么,告訴他人當事人的信心與決定。
目送著錦衣女子的離開,師妃暄呆呆的站了半晌,突然一下子失去力氣坐在了椅子上。
再度發現,事情又超出了掌握。
這一次的局勢,只怕局面要比以往更加離譜。因為師妃暄非常清楚一個詞的意思。
這個詞,它叫做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