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歐維斯圖斯不屑地歪著脖子笑起來,而后他大聲鼓噪著什么,雷亞克斯在快速地翻譯:“他說,他們部族之所以多次前往高盧來,完全是應阿爾維尼或塞廣尼人的邀請,擔任客軍角色,也都有外交文書為證,合情合理合法,總督閣下您這樣的說法是在無端挑釁。”接著阿利歐維斯圖斯說了句讓凱撒大為光火的質詢:“總督閣下,請不要隨便對山外高盧地區動出您高貴的手指,因為我們即便與您交惡,也不代表和貴國交惡,而且我還知道,若是您喪命沙場的話,怕是羅馬城里的元老院多數人會對我表示感激。”
日耳曼國王這句話的暗藏之意簡直不言而喻,看來這幫黑森林里的蠻子,也頗是下了番力氣,來收集羅馬城內派系互相傾軋的情報,知道凱撒是極不被元老院貴族們待見的,所以也明白他若貿然對自己發起戰爭,說不定還會被元老院視為“非法戰爭”,才如此有恃無恐地大發厥詞。
不過這招還真中了凱撒的命門,他已經把高盧大會決議的副本送往元老院了,但元老院是否會真的批準他使用軍團,對日耳曼人用兵,還是個未知數,但他個人卻等不下去了。
就在會談陷于僵局時,突然土墩的下面傳來很大的聲音,所有人都急忙扭頭朝下面望去,在墩子下面的荒地上,一隊日耳曼鎖子甲騎兵不知從什么方向疾馳而來,對著留在二百步開外的六名羅馬騎兵,拋出了尖銳的石塊。凱撒的文書伊久魯斯當即被砸到,滿頭是血地落下馬來。塔古斯大喊聲,抄手把瘦弱的伊久魯斯給抱在了自己的馬背上,隨后所有人對著土墩上大喊我們被日耳曼奸賊伏擊了。
“混蛋,這是裸的戰爭威脅!”凱撒大喊了聲后,利索地撥馬便走。沖下了土墩,色克底流斯緊追其后,雷亞克斯還不忘扭頭把凱撒的話翻譯了出來,李必達則直接殿后,把劍都拔了出來,瞬間土墩上只留下丈二摸不著頭腦的阿利歐維斯圖斯,他大喊道我什么時候安排了騎兵襲擊羅馬人,你們可以把話說清楚再離開。說完就要追趕。
李必達在角鞍下拔出匕首,轉身對著阿利歐維斯圖斯就拋擲而去,日耳曼酋長旁邊的步行侍從立刻舉盾,當得一聲將匕首給彈下,隨后對著李必達就將手里的長槍擲出,還好沒有對著李必達最愛的貓頭鷹來的,而是對著人來的,而且由于敵我情況發生過于突然。那名步行侍從還是沒敢駛出全力,生怕激起了什么外交變故。
于是這支長槍就被李必達用手給接住了,而后他慘叫聲。伏在角鞍上跟著凱撒狂奔而去。
下面的那些前來襲擊的日耳曼騎兵,和凱撒一行互相隔空對拋了些投石和標槍后,就讓凱撒等人朝貝桑松方向逃去,待到阿利歐維斯圖斯沖下土墩,準備找尋究竟是哪些部眾膽敢忤逆他之前的命令,私自跑出來襲擊凱撒。要知道即使是日耳曼人,也以偷襲前來和談的使節為恥的。
但讓阿利歐維斯圖斯郁悶的是,等到他帶著隨從下了土墩時,羅馬人和剛才那隊日耳曼騎兵都消失了蹤跡,只留下一片消失在灰塵里的影子,“該死,混賬!”這位日耳曼國王仿佛明白了什么,抽出砍劍來,瘋狂地劈砍身邊的長草和灌木,但這只是徒費氣力。
所有站在軍營前,憂心如焚地等待著凱撒歸來的羅馬兵士們,看到凱撒臉色蒼白地縱馬回來時,先是爆發了歡呼,而后便是憤怒,因為他看到了總督閣下袍袖上的血跡,和散亂的裝飾,便知道日耳曼蠻子在和談時果然采取了卑劣的襲擊,結果到伊久魯斯的腦袋像顆血葫蘆般,晃蕩在塔古斯的馬背上,跟在后面沖入軍營正門時,兵士的怒火開始達到了,最后來的是十二軍團司令官李必達,據說他在總督閣下遇襲時,勇敢地擔任了殿后任務,掩護總督脫險,但這會兒只看他低著頭伏在馬背上,一根日耳曼人的長槍“扎”在他身上,等到勤務軍奴攔下坐騎時,“貓頭鷹”一聲悲鳴,李必達咕嚕下翻下了馬鞍,不省人事起來,軍奴們趕緊把他抬上了擔架,這時他才把那根長槍給扔下了地。
“混蛋!混蛋!”羅馬兵士看到這情景,再也按捺不住,都高聲叫罵起來,尤其是十二軍團的,見司令官若此,都用標槍擊打著盾牌,表示要將背信棄義的蠻子給碎尸萬段。
凱撒進入主帥營帳后,立刻換上了身嶄新的將帥服裝,乘著白馬重新走到了兵士的面前,帶著沙啞沉痛的聲調說:“都責怪我吧,都責怪我吧!是我親信了對岸的那些野蠻人,還誤以為他們多少接受了些文明開化的熏陶,但我卻沒曾想到,他們果然對我們襲擊了,這表明對方的毫無誠信,這是場卑鄙的挑釁,是對共和國的挑戰!”旁邊的拉賓努斯立刻帶頭喊起了開戰的口號,兵士們也都山呼海嘯般應和著,而后凱撒腮幫的肌肉抖動著,狠著勁兒非常氣憤地對身邊的書記員說,“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地快馬匯報去羅馬城,對,以阿庫塔的性質張貼在協和神廟、大廣場、戰神廟廣場等各個顯眼的地區。沒錯,日耳曼人襲擊了我們和談的團隊,我的文書伊久魯斯頭部被他們用石頭打中,傷勢嚴重;而十二軍團司令官,我的副將李必達烏斯,被阿利歐維斯圖斯的侍從用長槍擲中,生死未卜。是的,生死未卜,這個詞語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入夜后,其余軍團的兵士都在厲兵秣馬,整頓裝具武器,滿心要和日耳曼蠻子廝殺拼命,而十二軍團更是如喪考妣,在兵士委員會的組織下,他們舉著努馬王的神像,高聲吟誦著禱祝的歌曲,繞著司令官的營帳一圈又是一圈,祈求司令官早日能夠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