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不少時間后,帶著汗水的卡拉比斯回來時,看到阿狄安娜可是乖乖地坐在原地,動都沒動,這艘白帆船里的食物很有限,事實上古典時代的水手都是忍耐性極高的人群,他們能在海上忍饑挨餓多日,故而卡拉比斯找到的東西,除了粗糙的麥飯外,就是一小把橄欖,外帶兩片涂著魚子醬的肉片,對了,還有三四枚卡拉比斯煎烤過的海貝。
不過,就是這么些東西,阿狄安娜也沒想過自己尋找,恐怕若不是卡拉比斯來,這位王女多半會在兩三天后自行餓死。
這么頓極有漁民風味的飯食擺在制圖桌上時,阿狄安娜竟然起身,向雙耳陶罐微微行禮,而后把手伸向了飯食盤子——突然,卡拉比斯握住了她的手,“王女閣下,現在可以談談你未來的待遇問題嗎?”
“剛才不是說了嗎?”阿狄安娜希望卡拉比斯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話語。
“不是,我要你做出馬上進入衛城的許諾。我就先說一點,因為你現在被本都之王放逐了,而且失去了冠冕,所以你的身份不可能再是王女了,而是作為我們十三軍團先遣隊的俘虜。”卡拉比斯的話說的很認真嚴肅。
阿狄安娜的眼角泛著淚光,但可惡的雙耳陶罐根本不理這套,她看了看冒著熱氣的飯食,只能艱難地點點頭,人只有在絕望的情況下才會想到死亡,但只要有盤可以入嘴的吃食,一切都又變得不一樣了。
卡拉比斯的第二個要求:“這艘白帆之船,即刻起也被軍團征用了,你進入衛城水域后,被本都領地保護的法律身份就自動取消了,一切都按照羅馬法來辦理。”
“怎么辦理?”
“很簡單。你自動轉為異族人身份,和我當初在羅馬城一樣,每天要繳納兩個阿司的人頭稅。”
“兩個阿司?阿司是什么?金幣還是銀幣。你是在侮辱人。”當阿狄安娜看到卡拉比斯的眼神不想開玩笑時,便低下頭說:“我可以提供本都方的寶貴情報。幫助你戰勝銅盾軍。”
“不好意思,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情報了,這方面你對軍團沒任何價值。”卡拉比斯微笑著說,并且補充說:“入城后,你馬上穿上軍團的宿營軍奴服,負責擦拭護理武器和鎧甲,每天我能叫軍需官給你一個塞斯退斯的薪酬。”
“一個塞斯退斯!雙耳陶罐。不,軍團特使閣下,你要知道我以前雇傭的梳發侍女一年的薪資可是二千德拉克馬,另外我可不愿意做軍奴。卡拉比斯,你還嫌我倆以前做的不夠嘛?”阿狄安娜在用過去的相處,軟化特使閣下。
“以前在七軍團,可全是我在替你干活。沒辦法,衛城現在軍奴多。戰士少,行,我退后一步,一天三個塞斯退斯,身份是軍團輔助匠師。”卡拉比斯抽回了手。阿狄安娜立馬用手抓起麥飯和橄欖,左右分工協作,埋頭吃嚼了起來。
“你吃相真難看,這樣也能叫本都的王女,還來找我談和?”燈火邊的卡拉比斯,挖苦揶揄道。
阿狄安娜怔住了,她看著眼前這些粗劣的飲食,突然抽泣了起來,嘴角還有沾著的麥粒,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墜落,對卡拉比斯說:“我恨我自己,鋒芒太過暴露,得罪了父王,還失去了高貴的身份,但我更恨沒有死去的勇氣,才讓你用這些東西不斷地在侮辱我。”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卡拉比斯也覺得有些過分了,便用手擦拭了下王女臉上的淚水,“軍團匠師阿狄安娜,不要哭泣了,更不要想著去死的事情,當年那么艱苦我們這些人都熬下來了,雖然現在形同陌路,還勢成水火,不過沒關系,我們不又重新為十三軍團并肩作戰了嘛?。”
卡拉比斯的手,剛才在城中巡檢工事和砲具,沾的都是臟兮兮的灰塵,溫柔地把女匠師抹成了花臉,阿狄安娜眼圈和臉頰都被擦黑了,宛如乖巧國寶般點點頭,又埋頭吃了起來。
“對了,你們本都的軍隊軍餉發放的情況如何?”
“去年父王被龐培打敗,帶著三千塔倫特——”
“是六千。”卡拉比斯糾正道。
“對,是,事先父王一次性給了所有軍隊與隨從支付了一整年的薪資,所以近期作戰都沒發放。”
“就算是攻陷蓬提卡比昂城這么巨大的勝利,也沒額外的賞賜?”卡拉比斯小心翼翼地問。
見王女沒有否認的表示,卡拉比斯沉吟了下,又說到:“對了,軍團匠師阿狄安娜,馬上入城后,還要借助你的力量使用下。”說完,他把琺瑯金吊墜又交到了阿狄安娜的手中,許諾到:“只要你得到了我的保護,早晚會恢復身份的,你父王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戰爭結束后你依舊是顛倒眾生的王女,有著米特拉家族榮耀的血統,對了——之前在我庇主路庫拉斯的營帳里,我依稀聽到,你父王把你許配給了哥迪尼國王查爾努斯,對吧。”
“他現在正和小特格雷聯手,與亞美尼亞萬王之王特格雷尼斯內戰,龐培對此事的態度暫且不明,說實話我可不想嫁個一個羅馬附庸國的附庸國的國王。”阿狄安娜一遇到擅長的話題,加上飽食后恢復了元氣,便又條分縷析起來。
與王女的和談達成完滿后,卡拉比斯請船上還留下的槳手,牽著自己那艘小船,緩緩靠近了衛城的水域,而后下了錨,卡拉比斯叫阿狄安娜換上軍團寬大的衣服,攏起栗色的長發帶上雙耳帽,而后自己順著舷梯先跳下了小船,站穩后摟住了阿狄安娜的小腰,把她給抱了下來,阿狄安娜的身軀很嬌軟,就像抱一只小貓那樣。
那些本都的槳手,在把白帆船安頓好后,就按照事先阿基里斯的吩咐,乘著小船離去了。卡拉比斯與阿狄安娜剛登上灘頭,就對著塔樓一揮手,幾門弩砲就朝著白帆船不停猛烈射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