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劉海寧以后,楊豐發現他的話用意很深啊,這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謹小慎微的老人了,由此可見錢這東西的確可以壯人膽,百萬富翁和千萬富翁的差距可不光是錢那么簡單,他這是在擺明了楊豐的野心啊。
楊豐才不信這老頭不知道自己開銀行意味著什么。
北平士紳對光頭佬的不滿由來已久,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由一國之都淪落為邊緣城市的失落感,由冠蓋云集的繁華都市,變成市井蕭條的無奈,還有舊貴族式的高傲,都讓這座城市的居民,對幾千里之外的那個大光頭沒什么好感。
當然過去他們也只能不滿而已,這座經歷過無數朝代更替的城市,比任何人都明白面對武力時該做什么,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因為楊豐而帶來的平津工業飛速發展,保安師那令人咋舌的武力,已經讓他們有了足夠的勇氣,現在就連平津自治的聲音都已經不新鮮。
要知道說這話的可不只一個人,北平工商界救國聯合會的聚會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會員公開說過這種話。
不過劉海寧剛剛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楊豐也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太瞻前顧后了,現在他已經不是隨便可以拿捏的,要錢有錢,要兵有兵,外面還養著五萬打手,周圍還收買著幾十萬盟友,至少如果光頭佬要對付他的話,除了暗殺以外還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任何公開對付他的行動都會引起整個華北的動蕩,對于這種情況可是很多人都翹首以待的,光頭佬也不是穩如泰山,國min黨內部有得是人惦記他的位子,這些人巴不得天下大亂呢!想通這一點楊豐的覺就睡安穩了。
只可惜半夜睡得正香的時候,卻被一陣隱約的槍炮聲給驚醒了,這貨迷迷糊糊爬起來順手想拍瑪格利特的,結果卻拍了個空,這才想起來小妖精已經回美國了,福克斯公司給她和阮玲玉量身訂做了一部新片,做為女主角自然不能不回去。
他清醒一下頭腦仔細聽了聽,槍炮聲的來源好像是城南,南苑。
這貨噌得站了起來,南苑可他的飛機場,包括兩架大力神在內,幾十架各種飛機全停在那兒呢!
的確是南苑機場,一伙數量大約有五十人的土匪,趁夜用迫擊炮襲擊了機場,造成一架大力神輕微受損,另外還有一架P26被炸毀,機場守軍倒是反應迅速,迫擊炮聲一響起,這邊的迫擊炮跟著就打過去,緊接著又和殘余土匪發生槍戰,最終這伙土匪一個沒能跑得了。
“土匪?開什么玩笑,這北平附近還有土匪?”楊豐一臉不可思議地驚叫道。
北平附近當然沒有土匪,別說是北平了,就連整個河北的土匪都快被無聊到極點的保安師給剿干凈了,孫立人就愁沒地方讓當兵的見血,所以只要聽說附近哪兒冇有土匪立刻不請自到,然后從孫殿英那里弄幾個資深人士當顧問,像壓路機一樣直接就給輾平了。
所以說現在平津周邊一百公里內,已經沒有哪個土匪敢進入了,在武裝到牙齒的保安師面前,誰也沒有生存的余地,既然不是真土匪,那就肯定是假土匪了。
其實這事一想就知道是誰干的,曰本人惦記南苑機場也不是一天了,從上次多倫之戰時就有過好幾次襲擊機場的行動,不過成功的卻只有這一次。
“主要是大意了,沒想到他們會把迫擊炮用上。”孫立人有些自責地說。
楊豐對此倒是沒怎么太在意,這兩年尤其豐臺工業園建成以后,城南外來打工的越來越多,這些人成分復雜很難監控,在城中村住了快一年的楊豐,可是很清楚這一點,再說這事也不是保安師的活兒,怪不到孫立人頭上。
不過從這以后,這方面就需要好好注意了,因為之前反間諜這種活兒一向是蔣孝先負責,楊豐沒興趣搶他生意,但以后至少豐臺和南苑這一帶,得建立起自己的保衛系統了。
當然,這都是以后要考慮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報復問題,楊豐認為曰本人這已經屬于挑戰自己底線了,不反擊可不是他的風格。
“瑪的,敢炸我的飛機,以為我不敢炸他們是怎么著?”楊豐惡狠狠地說道,那架P26倒沒什么,一架快報廢的老飛機而已,但大力神受損可就讓他有點怒不可扼了。
要知道一架大力神在美國現在的售價可是二十萬美元,即便是這樣還供不應求,無數的航空公司在排隊下訂單。
一聽楊豐的話,老林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讓偵查營出動,我保證把遼西和熱河所有的曰軍機場都給炸了!”
他這話可不是吹牛,實際上偵查營沒事的時候,早就溜到熱河遼西偵查過很多次,包括如何炸機場,橋梁,軍火庫這些重要目標,那都是有一整套預案的。
“干嘛玩得那么低端?難道我們沒有飛機嗎?”楊豐白了他一眼說道。
“飛機?我們哪有轟炸機?”老林驚訝地說。
“這樣太冒險了吧?雖然霍克可以帶炸彈,但如果我們公然轟炸曰軍機場,那就等于向曰本人宣戰了。”孫立人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憂心忡忡地說。
“誰說我要用霍克,再說難道就非得炸遼西機場嗎?我們把大力神裝上炸彈,然后扔到旅順去不行嗎?晚上從海上過去,誰能證明是我們的飛機,再說我們哪有遠程轟炸機?”楊豐殲笑著說。
這活兒理論上的確可行,普通的五十公斤級炸彈,完全可以不帶引信放在大力神機艙里,然后飛到目標上空時,由人工推到艙口,裝上引信然后直接推出去,而且就像楊豐所說的,就算曰本人心知肚明,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干的。
孫立人搖了搖頭,他仍然覺得楊豐這是在玩火,曰本人不需要證據,只需要咬定是北平的飛機就可以,反正華北也就這一支空中力量,總不會是他們炸自己吧?
他還真就猜對了,楊豐這就是在玩火,這貨不但是在玩火,還準備玩一把大火,他的目標就是再次制造緊張氣氛,如果他真轟炸了旅順,那么曰本人肯定不會善罷干休,雖然不可能真大舉進攻平津,但大軍壓境武裝恫嚇還是少不了的,這樣一來他的很多目的就都達到了。
首先報復了曰本人這一點自然就不用說了,其次唐聚五那里的壓力會大減,關東軍在東北基本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雖然跟原本歷史上大不一樣,但也總共只有三個師團,另外還有幾個讀力的混成旅團。
這么不到七萬人馬中,第二師團在長城線上,第八師團需要在熱河西部小心提防孫殿英和二十九軍,第六師團加一個混成旅團在長白山跟唐聚五打,還有一個旅團在遼北堵孫殿英的搶jie加綁架隊,而且還防得漏洞百出。
如果玩武裝恫嚇,那就得人多一點,如果弄一個旅團過來,那會被人笑掉大牙的,所以說他們到時候只能從長白山前線抽調,最少也得把第六師團弄來,即便是這樣還達不到長城抗戰時的兵力,但這已經是極限了,除非從國內增兵,但那就不是關東軍的事,而是曰本內閣冇的事了。
除了這兩條,楊豐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調戲光頭佬,必須給他一點壓力,只有這樣他才能顧不上管自己,現在當年的同志已經被他攆得快到陜西了,南方幾個家伙也沒生事端,這樣他會無聊的,他一無聊自然就會看楊豐不順眼,必須得讓他有事干。
還有就是給北方各軍找點事干,這些家伙無所事事很久了,這樣很不好,容易生出懈怠之心,所以必須讓他們動起來。
至于這樣做會不會引發中曰大戰,這一點楊豐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是1935年,曰本還沒有二二六兵變呢!再說也沒到小胡子咄咄逼人,西班牙打得血流成河的時候。
這時候的歐美列強精力還是比較充沛的,這時候的曰本人還不是目空一切的。
孫立人可不知道他這一肚子壞水,既然大老板說行,那自然就是行了,如果是以前他還會據理力爭一下,但自從上次被洗nao以后,他現在對楊豐總有一種敬畏之心,也不太敢公然反對他。
受損的那架大力神是楊豐的專機,只是一個機翼受損,從美國發過來換一下就行,于是轟炸旅順的重任就落在那架保障機上,炸彈是現成的,不過楊豐特意把里面的裝藥給換成了黑索金。
飛機需要一點小小改裝,說白了就是在艙門口加一個滑槽,用木箱裝著的炸彈抬到滑槽里,然后裝上引信直接推出去就行,這點工作剛入夜就完成了。
“太少了,不過隱!”這貨看著機艙內的六十枚炸彈,很不滿意地說,雖然他可以自己拉著一堆炸彈扔過去,但這樣對振奮他手下人的精神沒什么用處,他這一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樹立自己的形象。
這件事情肯定無法真正保密,尤其是在自己內部,參與這次行動的飛行員,地勤人員,總有人會走漏點消息,這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一個連旅順都敢轟炸的老板,無疑會成為那些熱血青年們崇拜的偶像的。
改裝的大力神在深夜起飛,在前面楊豐的引導下,一直爬升七千米的高空中,然后向東一直飛到黃海,繞了一個圈然后從朝鮮飛到了旅順。
下面一片漆黑,只有隱約的幾點亮光,后面大力神上的飛行員和轟炸手都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更不可能進行瞄準投彈了,只能全部靠前面的楊豐用無線電指揮。
夜視儀中的旅順,顯出一片詭異的景象,恍如傳說中的鬼域,看著這座四十年前淪陷的遠東第一大軍事要塞,楊豐不由得有些感慨,感慨那個悲劇的老人,一個試圖挽救垂危的民族,卻不得不一次次忍受屈辱,甚至背負一個世紀罵名的老人。
他在那里緬懷李二鬼子呢!后面的飛行員急了,他們飛行全靠前面楊豐那盞指示燈,可這家伙一圈圈轉什么?
“楊,楊先生,我們到達目標了嗎?”一名飛行員小心翼翼地問道。
機載電臺里很快傳來楊豐的聲音:“到了,準備投彈!聽我的指令,我喊投彈一枚,你們就投彈一枚,我喊投彈兩枚,你們就以最快速度連續投兩枚!明白了嗎?”
飛行員立刻精神一振,急忙大聲說道:“明白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把炸彈扔到曰本人頭上,這些人就一個個心潮澎湃,機艙內那些投彈手,以最快速度將一枚炸彈放入滑道,然后迅速擰上引信,絲毫不知道自己將要點燃的是一場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很快楊豐的命令傳來:“投彈兩枚,不,三枚!”
一名投彈手猛一推炸彈的尾翼,這枚五十公斤重的炸彈,順著光滑的滑槽一下子滑出艙門,然后頭一低扎進了漆黑的夜空。
這時候的旅順最高長官是關東局局長,由關東軍總司令南次郎兼任,雖然關東軍司令部已經搬到長春,但他仍然偶爾會到這里處理一下公務,當然也順便放松一下心神,這里的氣候還是很適合他這個年齡的人的。
而今天晚上,大將閣下就恰恰住在這里,被長白山戰事和東北越來越多的暴民,土匪折磨得筋疲力盡的司令官閣下,難得有個放松的假期,此時正躺在睡得香呢!猛然間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驚醒,老家伙到底是從最底層一路爬上來的老兵,反應速度自然沒得說,噌得就躥到了墻角。
還沒等他看明白外面哪兒發生了爆炸,就聽見刺耳的尖嘯傳來,緊接著就是轟得一聲,一個巨大的火團在窗外炸開,窗子上的玻璃就像機槍潑出的子彈一般,撲頭蓋臉地飛了過來。
可憐的大將閣下只穿一條兜襠布,渾身上下連點緩沖都沒有,無數的玻璃碎片毫不留情地扎在他身上,甚至還有一片直接飛進了他的左眼。
大將閣下慘叫一聲,一下子趴在地上,然后又是一聲更加痛苦的慘叫,身上的碎玻璃扎得更深了。
天空中的楊豐可不知道自己把炸彈扔到了南次郎頭上,這只能怨南次郎住的地方不好,他住在原來的老關東軍司令部里,這座看上去挺漂亮的建筑,在不知道該炸什么地方的楊豐眼中,自然是一個最醒目的靶子。
接連兩顆五十公斤重的炸彈,把這座漂亮的樓房炸飛了整整一半,南次郎應該說比較幸運的,他正好把殘存的那一半里,要不然就直接炸沒了,但即便是這樣,那也是慘不忍睹。
就在楊豐繼續把一顆顆炸彈扔向自己喜歡的目標時,可憐的大將閣下已經被從房間里搶救了出來,渾身上下至少扎了三四十塊碎玻璃,就連男人最重要的地方都扎了一塊,雖然他現在已經無力使用這東西了,但畢竟是身體的一個重要象征。
另外一只眼睛是絕對沒希望了,那塊罪惡的碎玻璃把眼球都扎爛了。
就在大將閣下送上手術臺的時候,突然間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震得整個樓房都亂顫,甚至昏迷中的大將都被驚醒了,然后就看見軍港方向一團巨大的火焰正在冉冉升起。
楊豐把海軍的一座彈藥庫給炸了,隨著這一聲震撼這個城市的爆炸,這貨終于扔完了最后一顆炸彈。
“不錯,效果不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后面大力神上的飛行員都傻了,他們怎么都不明白,楊豐究竟是怎么瞄準的,幾乎一半的炸彈都是準確命中目標,這時候的旅順已經被火光映得清清楚楚,那一座座殘破的建筑,很好地表明了他們轟炸成果。
“走,撤退!”楊豐說道,這時候曰軍的防空部隊已經開始還擊,不過這樣的還擊根本沒有意義,他們甚至不知道目標在哪兒,探照燈想找到六千米高空中飛機可是不容易,再說曰軍的防空炮也打不到這么高,所以只能是徒勞地給楊豐送行而已。
結束轟炸的楊豐,心滿意足地返回了北平,可整個世界卻讓他的這六十枚炸彈給引爆了,旅順遭到莫名其妙的神秘轟炸,關東軍總司令南次郎大將身受重傷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世界。
無數的人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新聞,現在的曰本不惹別人已經不錯了,居然還有人敢去捅他們菊花?
當然,更重要的問題是,這事到底是誰干的?
中國人?開玩笑,中隊拿什么去轟炸?就中國空軍那些小飛機,根本不可能飛到旅順,再說他們也沒這膽量。
可除了中國人,還有誰跟曰本人有這么深仇大恨?蘇聯人?他們倒是有這能力,可斯大林也不可能腦子抽風到,雙方根本沒有任何沖突的情況下,莫名其妙跑去轟炸旅順呀!再說他要真想炸,直接去炸曰本本土多好。
光頭佬反應極其迅速,一聽說旅順遭轟炸,他第一個站出來顯示清白,這一點他有足夠的證據,中國空軍在黃河以北就沒有一架飛機,從黃河以南的機場起飛,也沒有任何一架飛機的作戰半徑能夠達到旅順。
當然這一點包括曰本在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無辜的,他就算有飛機也沒有這種膽量。
曰本人先是沉默了一天,就好像被炸懵了一樣,第二天卻突然一下子爆發了,指名道姓地點出,有一個人有這種能力,而且也有這樣的膽量,這個家伙就在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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