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給保安師所有士兵家屬免費發槍一事,在平津兩地引起軒然大波,中國統治者歷來都是玩弱民愚民政策,老百姓人手一槍在那些傳統士大夫眼中,那簡直就是天塌地陷的感覺,原本楊豐在媒體上的正面形象立刻蕩然無存。
各種各樣的指責聲甚至蓋過了察哈爾的槍炮聲,反正多倫至今沒看到有陷落的可能,孫殿英的依然在緩慢向南挪動,日偽蒙聯軍對這個縮成團的龐然大物束手無策,只能眼看著它一點點接近多倫,現在已經離多倫只有不到五十公里了,再繼續下去擋在他前面的日軍就只能讓路,現在楊豐的吉普車隊就已經開始憑借速度時不時襲擊他們。
馮治安部雖然按照何應欽的要求退回察哈爾境內,但卻始終保持著出擊狀態,他對面的日偽軍也不敢再北上,雙方就在那里僵持著。
既然察哈爾的戰事已經沒有太多值得關心的東西,那么大家的目光自然就轉到了楊豐身上,雖然這時候民間也可以說槍支泛濫,國民政府也沒有法律禁止平民擁有槍支,可畢竟這東西挺貴的,絕大多數老百姓不可能買得起,所以民間的槍支數量依然在一個大家可以接受的程度內。
可這一次不一樣,保守估計也得有超過五萬支手槍一下子涌入平津兩地,事實上楊豐也的確從美國柯爾特公司訂購了五萬支左輪手槍,另外還把上海那些軍火商手中的左輪幾乎掃蕩一空,然后先緊急給天津發了下去。
這么龐大的數量將會催生什么誰也無法預料,雖然楊豐發下去的每一支手槍,都在警察局做了紀錄,但誰也不敢保證城里面多出五萬名武裝人員,會對社會造成什么影響,即便是他老丈人也都勸他謹慎點。
當然最頭疼的是日本人,就在楊豐的左輪槍發下去的第一天,兩名還不知道的日本殺手就摸到一名保安旅軍官家里,偏巧這名軍官的父親以前也當過兵,毫不猶豫地摸出新到手的左輪抬手就是兩槍,兩名倒霉的日本殺手一死一傷,最后還被警察局弄去了,被指認出的確是日本人,而且其中還有海光寺日本駐軍中的一名上等兵。
這下子于學忠來了精神,直接把日本領事和梅津都叫了來,讓他們對這件事做出合理解釋。
“二位認清楚一些,千萬別認錯了,我本人很難相信他們會是貴軍士兵,也不排除認錯的可能,如果他們不是貴軍士兵,那我們就準備直接拉出去砍了然后把腦袋掛城門上示眾,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平息天津民眾對這些歹徒的憤怒。”于學忠一臉真誠地說。
那還有什么可解釋的,梅津的手下不是特務和浪人,他手下都是正規軍,如果讓人公開把腦袋砍了,他以后也就別指望當兵的服他了,所以說只能捏著鼻子承認自己治軍不嚴,部下士兵居然出現搶劫行為。
“真得實在是太抱歉了!”他鞠著躬咬著牙朝于學忠說道。
“沒事,沒事,哪兒還沒有幾匹害群之馬!”于學忠笑瞇瞇地一揮手很大度地說。
既然梅津已經承認他們是日本人,那就只能讓他把人帶走,畢竟還有治外法權這東西,不過于學忠也難得在梅津面前爽了一把。
而且這事還鬧得挺轟動,平津甚至全國的報紙都在大肆宣傳日軍士兵搶jie平民的事情,雖然他們以前經常這么干,但自己公開承認倒是頭一回,梅津是保住了自己在士兵中的威信,日本外交部卻不得不給他擦屁股,被各種嘲諷惹火了的有吉明,不顧雙方不屬于同一系統的忌諱,親自向梅津叫停了他們策劃中的后續報復行為。
“哎呀,輔帥您是沒看見梅津當時的樣子,現在想起來我就想笑!”張作相家的麻將桌上,于學忠一臉得意地顯擺。
“看看吧,還一個個說我發槍不對,又是什么擾亂治安,又是什么助長匪患,要不是我發下槍,今天這又是一起滅門命案,這樣多好,命案避免了,反而讓咱們在日本人面前爽了一把!”坐他對面的楊豐說道。
“不過這槍支泛濫,有好處也有壞處,現在這種形勢下,好處確實多過壞處。”跟張作相對家的馬占山說,他這種老土匪可是清楚民間槍支多了的好處。
“多倫的形勢怎么樣了,壽山那里還撐得住吧?”張作相撇開這個話題問楊豐。
“沒事,有鋼筋混凝土工事,有我的炮兵和飛機提供支援,日本人別指望拿下多倫,而且孫魁元已經快到了,兩家一合兵日本人再打下去就沒有意義了。”楊豐說著看了看站在張作相身后的張廷樞說道:“蔚久兄,你在家也沒事,還不如去壽山那里幫忙,他現在就缺會打仗的,現在就是孫撫民在那里幫他指揮,可我這邊也離不開撫民,還有警鐘兄,你不妨也勸勸他,反正都是打日本人,在哪兒不一樣?”
張小瘤子下令112師和騎二師南下以后,張廷樞和黃顯聲都辭了職,現在都閑在天津,這兩人的軍事素質怎么說也比馮占海強,尤其是黃顯聲,再說張廷樞和馮占海又是表兄弟,也沒有身份上的隔閡。
張廷樞明顯有些意動,他對抗日的確一腔熱血,現在馮占海在多倫跟日本人血戰,他在天津也是有些心癢難奈。
“想去就去吧!都是自家人,跟著你表哥也虧待不了你。”張作相說道。
他既然發了話,張廷樞自然也就沒什么可猶豫的了,找黃顯聲一商議,兩人干脆直接隨楊豐一起返回北平,然后乘飛機飛往多倫。
這時候孫殿英已經撤回多倫,他這一路可不是撤退那么簡單,圍攻他的三萬多日偽蒙聯軍至少讓他磨去了五千,他自己損失也差不多這些,畢竟老土匪們素質比關東軍還是差一大截,不過對方有蒙古人扯后腿,再加上孫殿英有空中支援,戰斗力基本扯平。
按說他撤回多倫,也就意味著這場戰爭已經沒有打下去的意義,不過很顯然雙方都不這么認為,日蒙偽三方依舊堵在多倫外圍,看樣子還有打持久戰的架勢,日本人看來也的確讓孫殿英的搶jie隊惹毛了,索性趁現在冬天還沒撒出去的機會,直接給堵在家里。
孫殿英同樣不會甘心,他辛辛苦苦在山北建立的那些屯墾點就這么丟掉,別說他不答應,就是手下那幫剛嘗到甜頭的土匪都不答應,斷人財路等于殺人父母,老土匪們一個個摩拳擦掌誓要殺過陰山去。
不過一場大雪暫時阻止了雙方的進一步行動,運輸困難使得楊豐的機械化部隊繼續留在多倫也沒什么意義,既然短時間沒有大規模戰事,楊豐索性把他的人馬連同孫立人一起撤了回來,黃顯聲和張廷樞到多倫后,馮占海把六十三軍參謀長的職位給了黃顯聲,把自己兼職的九十一師師長職位給了張廷樞。
他的六十三軍正式編制應該有三個師,不過其他兩個師只是用來給他湊份子的,根本就不歸他指揮,現在一個被光頭佬調到了南方,一個駐扎在關內,他手上實際就一個九十一師,不過這個師是一個滿編的師,跟那些三五千就敢叫一個師的可是不一樣。
張家口的察哈爾省政府內熱鬧異常,光酒宴就開了十幾桌,外面大雪紛飛,里面觥籌交錯,孫殿英喝得一臉麻子泛光,不住口地感謝楊豐跟二十九軍的幫助。
“都是自己兄弟,這些客氣話就不用說了,倒是大雪過后該怎么打,咱們得好好商議一下。”楊豐說道。
“楊兄弟有什么想法就直說,只要用得著二十九軍上下決不推辭。”宋哲元說道。
“咱們不如趁這個機會把內蒙的形勢定下來,現在南方榮家也有意搞混紡,羊毛需求會越來越大,我還會弄更多的長絨種羊,免得讓外國人賺咱們的羊毛錢,內蒙這地方咱們必須得控制在手中,如果需要的話不妨拉上傅作義一起干,察哈爾部現在已經被攥在咱們手中了,如果再拿下烏蘭察布和錫林郭勒兩盟,整個西內蒙就成了咱們的牧場。
我的意思是孫哥這邊牽住德王的人,二十九軍出兵掏他老窩,然后繞到后面進攻多倫北面的敵軍,前后夾擊這幫人必然潰敗,然后把他們直接逼進熱河,這樣一來草原上就再也沒有敢反抗咱們的了,至于剩下那些牧民,只要有足夠的好處,他們才不會管自己頭上是誰呢!
然后找幾個聽話的王爺養著,實在不行弄尊活佛來供著,百靈廟不是就有一尊嗎?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參拜參拜,只要幫咱們在蒙古人中說說好話,以后我楊豐養著他。”楊豐說道。
不得不說他的提議很有誘惑力,現在內蒙古也沒多少牧民,總共也就幾十萬而已,生活在這么一片廣袤的草原上的確有點浪費,這時候的內蒙風沙化可是沒那么嚴重,很多后來的沙漠現在還是不錯的草場,當然如果讓楊豐這樣搞下去,后果就不好說了,不過這關二十九和孫殿英屁事,他們就知道這么廣袤的草原全用來給自己提供羊毛,那得是一座多么巨大的金山。
“咱們兄弟在這兒也沒外人,就說句實實在在的話,大家在戰場上拼命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領著兄弟們給子孫掙下一份家業?現在機會就擺在面前,就看各位能不能抓住了,而且我還需要說明,牧區可不只有羊毛可以利用,皮貨,肉類加工都可以搞。”楊豐接著又說道。
把一幫老軍閥忽悠得熱情高漲后,楊豐心滿意足地帶著他的機械化部隊返回北平,在北平自然是受到了民眾的熱烈歡迎,畢竟這是北平子弟兵的第一次出征,而且居然還無一傷亡,反正他們就是提供炮火支援,有那十輛2C3在,也不可能讓日軍還有能打到自己頭上的炮彈。
不過錢可是花了不少,光37毫米高炮炮彈就打了快十萬發,152毫米重炮炮彈也打出去三千多發,至于12.7毫米子彈就更不用說了。
“瑪的,虧大了,都是這幫小日本害得,他們挑事讓老子花錢,不行這錢得想法撈回來。”楊豐看著這段時間的各種消耗,發現他至少賠了兩百萬大洋,當然這是按照這個時代的物價計算的。
想個什么方法撈回來呢?這錢必須得從日本人身上撈,而且不能是已有的項目上的,楊豐正在那里考慮如何發一筆橫財呢,蔣孝先從外面走進來,邊走還邊看手中的一張報紙。
“這他瑪小日本欺人太甚!”他怒沖沖地把報紙拍在楊豐面前的桌子上。
“又怎么了?日本人又怎么惹你了,再說你就算發火也應該去東交民巷,跑我這兒有個屁用!”楊豐陰陽怪氣地說著拿起那份報紙,緊接著眼睛刷得亮了。
他終于知道該怎么從日本人身上撈回他的投資了。
那張報紙上說天津海關緝私隊,在灤縣同一批日本武裝走私犯發生交火,隨后遭到駐冀東的日本關東軍攻擊,造成兩名緝私隊員死亡,十幾人受傷。
據查這批走私犯至少攜帶著超過五十萬大洋的銀元,正準備送到秦皇島,然后裝船運往日本,這樣的事情實際上這段時間經常上演,日軍自從以保護合法商人名義進入冀東以后,在他們和漢奸武裝的擠壓下,緝私隊就不得不退出冀東,只在灤河沿線活動。
即便是這樣沖突依舊時有發生,但日軍公然給走私犯提供保護的情況倒是第一次出現,看來這批銀元的數量也的確有點太大了。
大到連楊豐都有些動心,送走名義上來表現愛國情懷,實際上卻是來順手牽羊從楊豐這里劃拉點好東西的蔣孝先,他趕緊開車去了天津。
“老板,查清楚了,那批貨是天津正金銀行的,因為不方便自己出面,所以雇傭了一批武裝浪人,現在已經送到秦皇島,明天日本商船大古丸號就會離開秦皇島,估計就是裝在這艘船上。”
天津的一處普通民居里,一個賊眉鼠眼的半老頭子,畢躬畢敬地對坐在客廳喝茶的楊豐說道。
這是楊豐的一個情報據點,他臨去美國前感覺孫殿英給他的那批人才不利用起來有些浪費,索性把他們撒了出去,每月從金源領津貼,然后在混到平津兩地的三教九流中,探聽所有跟日本人有關的情報,然后匯總到幾個據點,整理出有價值的內容然后交到金源,直接交到小慧那里。
應該說這些老土匪做得很不錯,雖然距離楊豐眼中的特務標準還差得很遠,但像打聽點消息這種小事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很好,好好干!跟著我有你的好日子。”楊豐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對方受寵若驚的目光中扔給他一根金條,然后在保鏢護衛下離開了這個偏僻的小院。
他準備出去客串一把海盜,讓穿梭機變形成潛艇,然后堵在秦皇島外海,把日本商船弄沉,把里面的銀元弄到自己手中,以彌補一下日本人給自己造成的損失。
第二天上午八點,秦皇島港,一艘千噸級的日本商船正在緩緩離岸,船長室內,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人,一臉凝重地對船長說道:“野村君,千萬要小心,這批貨不能出任何差錯。”
“松本先生請放心,不會有任何意外的,有帝國海軍的軍艦在,支那人的緝私船根本不敢過來。”船長一臉得意地說。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海面上,伸出一根細細的通氣管,水下一艘只有不到十米長的小潛艇靜靜懸浮,潛艇里面的楊豐,手里拎著酒瓶子,用熱切的目光盯著航行中的大古丸。
這個地方海水太淺,就算船沉了也很難全部沒入水下,不太適合他的工作,必須跟蹤一段距離。
小潛艇緩緩靠上大古丸,然后悄無聲息地貼到船底,就這樣被帶著駛出兩個多小時,此時的海水深度已經足夠,楊豐立刻摩拳擦掌地準備開始干活了。
大古丸上的日本人絲毫不知道水下一個家伙正準備給他們玩解剖呢!野村船長正舉著望遠鏡,唾沫橫飛地向旁邊的松本介紹遠處那艘驅逐艦。
“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驅逐艦,帝國的峰風級驅逐艦,最快甚至能夠達到四十節,在海上沒有任何軍艦能比它更快,我的兒子就在這艘軍艦上服役,說不定很快我們就能夠見到他。”
他這話剛一說完,忽然間感覺腳下一晃,緊接著刺耳的金屬切削聲傳來。
“怎么回事?”此前一直坐辦公室的松本立刻驚慌失措地抓著野村的領子吼道。
野村也懵了。
“快下去看看!”他抓過一名驚慌的船員吼道。
就在這時候船頭開始了緩緩下沉。
“快發信號求救!”野村一看這下沉速度,就知道船底漏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漏,實際上楊豐這時候正哼著歌給他玩切割呢!
直徑一米的巨大圓鋸瘋狂轉動,別說船殼那薄薄的鋼板,就連船肋都給一根根鋸斷了,裝滿貨物的大古丸號,在遠處那艘高速趕來的驅逐艦上,一百多名船員眾目睽睽地注視下,幾分鐘時間里就完全沉進了海底。
等到驅逐艦趕到的時候,海面上只有一個正在消散的漩渦和一些散亂的雜物,而就在水下,一個狀如龍蝦的怪物,正在一塊塊撕開船體,把里面裝滿銀元的大箱子一個個拖出來然后塞進自己肚子里。
“瑪的,怎么這么多?”這時候楊豐才發現自己的情報有誤,這絕對不只五十萬,恐怕三個五十萬也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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