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天天好心情!—————————————
現在的歐洲剛剛結束中世紀的黑暗時代,就算在科技上領先中國,也沒有形成夸世代的碾壓。這場戰爭看似大明目前處于下風,但完全還沒有到舉手投降的程度!
朱慈烺推開食案,道:“等葵心、壇石二位先生用完餐,請他們進來一下。”
“殿下,您不舒服么?還是飯菜不合口味?”陸素瑤小聲道。
朱慈烺只是搖了搖頭。他已經決定了要打這場未來科學世界話事人的戰爭,自然而然進入了戰爭狀態。
如果大明輸了,只能徹底拱手讓出世界霸主的地位,做個區域性大國。然而大明若是勝利了,日后全世界都不得不接受大明科學、文化體系。而且這種優勢,會隨著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壯大,就像后世的美國一樣,全世界的知識精英都會朝他們傾斜、流入。
王徵和熊明遇奉召而來之后,朱慈烺將他們帶到耳房,三人促膝而坐,深入討論了一番關于“文統”的話題。對于文統敏感性極高的老式士大夫而言,兩人絲毫不覺得皇太子小題大做,只是贊嘆太子的高瞻遠矚高屋建瓴。
“現在我大明與泰西的差距只在于科學方法的使用,并不存在跨代隔閡。若是技術上形成了代差,一旦泰西對我大明進行封鎖,不使技術流出,華夏便很可能遭受其辱。”朱慈烺頓了頓,道:“所以我在鐵模鑄炮這一技術上,將湯若望隔絕在外。”
王徵面露凝色。道:“殿下此慮恐怕已經發生了。”
“怎么說?”朱慈烺頗有些吃驚,西方這么早就意識到對東方的封鎖了嗎?
王徵微微搖首。撫須道:“老臣是想起當年徐上海來信曾說,他在翻譯《泰西水法》之初,熊三拔幾番推諉,不肯協助。在此信中,徐公甚至用了‘可見斯人若何,之嚴詞,斥其人品不堪。不過后來看他自序,對此說倒也有轉圜之意。老臣以為,若非熊氏故意藏私不授。那定是龍華民給他下過密令了。”
朱慈烺道:“這事我倒不覺得意外,西人原本就并非如其所言那般大公無私。而且如今與我國打交道的都還是傳教之人,乃泰西學術最為優異者。泰西貴族、武人、商人皆是野蠻粗鄙、唯利是圖之輩,若是日后他們形成壓制,恐怕我國之于泰西,就如朝鮮之于大明了。”
這個類比在朱慈烺看來并不算太重口,甚至對泰西有美化之嫌。因為大明對于自己的藩屬國從未有過殖民掠奪的行為…但對于明朝士大夫聽來就太可怕了。
“如此看來,有一件物事,恐怕也不便讓湯先生知道。”王徵嚴肅道。
“是何物?”朱慈烺心中一動。
“殿下請移步。”王徵道:“這是臣與宋教授從方教授翻譯的泰西古書中發現的,照理說湯先生倒也知道,但不知為何在泰西似乎并未受到重視。”
朱冇慈烺由此更加好奇,如果是泰西古書。那就應該是文藝復興之前,古羅馬乃至古希臘時代的書籍。方以智最近的研究方向還真有些偏,不過也的確符合他追根探源的性格。
熊明遇本想回避,卻被王徵留住。
王徵即便信奉天主教,仍舊懷有華夷大防的意識。歷史證明。當天主教教義與忠君思想發生沖突的時候,王徵勢必會選擇后者。他可以用納妾一事折磨自己終身。因為這觸犯了天主教夫妻互相忠誠唯一的教義。而當明朝滅亡的時候,即便天主教嚴令自殺,王徵還是堅定地絕食而死。
朱慈烺換了便裝,隨著王徵一路前往他本人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窗戶都已經換成了大塊的平板玻璃,屋子里采光極好。從陳設的實驗工具來看,王徵的主要研究領域仍然放在機械制造方面。
王徵的過繼子王永順已經等在實驗室里,他向三人行禮,旋即在王徵的指示下,取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
王徵從囊中掏出鑰匙,打開木盒,道:“此物威能之大,恐怕超出眾人想象…”說著,他從盒中取出一通體黃銅和鐵皮打造的奇異模型。
“汽轉球?”朱慈烺失聲道。
“殿下識得此物?”王徵頗為驚訝,瞬息之間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事實。
皇太子本來就是博學多識之人,而且大內之中多有利瑪竇當年呈進的遠西奇器,若是見過也沒什么意外。
汽轉球是古希臘數學家、發明家、哲學家希羅的作品,誕生于公元一世紀。
希羅將一個空心的金屬球和一個裝有水的密閉鍋以兩個空心管連接在一起,然后在鍋底加熱,使里面的水沸騰。水蒸氣由空心管進入金屬球中,最后水蒸氣會由兩旁噴管噴出,使得球體轉動。
相對于希羅發明的蒸汽風琴、自動售貨機,注射器…汽轉球只是一個純粹觀賞玩具,沒有任何實用性。
然而這個東西卻是后世蒸汽機的祖宗,也是朱慈烺苦思冥想才挖掘出來,準備國家太平之后,下大力氣攻關的跨時代重點項目。
王徵重復了這個實驗,成功地讓這個汽轉球轉了起來,對朱慈烺道:“殿下,這就是蒸汽之力。”
朱慈烺點了點頭。
“然而其中蘊藏的真正威能是…”王徵挪開了下面的小火爐,在碰出的水蒸氣漸漸減弱之后,在汽轉球的噴口塞上了兩個木塞。
很快,只聽到下面的密閉鐵皮鍋發出“嘣”地一聲,朝內凹進。噴口上的兩個木塞也被明顯吸了進去。
“水蒸氣冷卻之后形成了真空。”朱慈烺隨口道。
“正是,”王徵道,“如此產生的吸力十分巨大。”他帶上皮手套,試著拔了拔木塞,道:“若是將之放大,恐怕非百人之力不能匹敵。”
——這個的確是冷凝蒸汽機的原理,但又像是變異的馬德堡半球實驗。
朱慈烺摸著下巴,沉凝道:“其實這是氣壓的問題。熱脹冷縮,球體中的氣壓低于外界的大氣壓,所以看似是被吸進去,其實是被壓進去的。”
大氣壓強實驗就是那個很經典的木桶破壞實驗,朱慈烺在《物理》之中也講過。
“你們怎么會想起來弄這個?”朱慈烺問道。
王徵并沒有在用詞上糾結,因為對年齡的成見,他總是習慣性忘記朱慈烺格物致知的水準。他答道:“這是宋教授在驗證氣之物性時想到的。如果氣果然是物,且有熱脹冷縮之效,則必然可生出力。做這個汽轉球只是加以驗證而已,卻是偶然間發現以此物為基礎模型,可以制造出一種新的機器。”
“但難在如何使之周而復始,持續生力。”朱慈烺道。
王徵胡須微微顫動,吐出了兩個令朱慈烺眩暈的字眼:
“不難。”
王徵請朱慈烺到了自己的工作臺前,取出一圈宣紙,展開之后竟然是立體透視圖,甚至還有光影渲染。一眼可知是學習了泰西油畫技巧。
“此為侄男永順所代筆。”王徵解釋了一句,手指向讓機械圖:“既然知道了其原理,又做出了模型,剩下的只是改動形狀,測算力臂,使之持久給力而已。”
朱慈烺的目光隨著王徵的手指在各個分解圖上走過,徹底進入平靜如水的工作狀態。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看到蒸冇汽機的分解圖。
作為一個文科生,而且從未想過自己死后會重生在明代,朱慈烺當然不可能先知似地準備各種工業知識。以他的理工科常識,仍舊能夠一眼看出王徵這臺蒸汽機的復雜性。然而在王徵的介紹之下,每個部件都是關鍵,已經簡潔到了無法再簡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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