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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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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里的大明君臣似乎有些不可理喻,或者是他們對宣府大同的“精銳”太過自信。

  總之李自成的主力在山西,明廷卻將設防的重點擺在北京到保定一線,主要防備的是從南來進攻的大順軍偏師劉芳亮一部。代帝出征的東閣大學士李建泰就駐在保定。

  結果宣、大總兵接連投降,就連居庸關這道京西門戶的守軍也望風而降。

  京西門戶突然失守,京城里的君臣還不得而知,當他們接到消息時,李自成已經率軍席卷昌平、沙河等地,兵鋒直指京城。

  猝不及防的京師頓時陷入無盡的恐慌之中。

  更可怕的是,大順軍已先派出大量的人員扮作往來客商,在京城內外四處傳揚說大順軍不殺人,不愛財,不奸淫,不搶掠,平買平賣,蠲免錢糧,且將富家銀錢,分賑窮民,頗愛斯文,秀才迎者先賞銀子,嗣即考校,一等可作知府,二等可作知縣;

  大家聽說選來的府縣偽官多是山陜秀才,更信以為真,于是不通秀才,皆望做官,無知窮民,皆望得錢,拖欠朝廷錢糧者,皆望蠲免;

  民間到處在傳播“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等語。人們把迎接李自成稱為“迎真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窮苦百姓急切地盼望著大順軍的到來。

  三月十三日,大順軍放火焚燒大明位于昌平的皇陵之后,迅速兵逼京城,兵部匆忙派出探馬前往昌平打探敵情,結果這些探馬直接投降大順軍去了,沒有一個人回報。

  大順軍前鋒游騎已經到達京城的平則門,城內的君臣對敵情還一無所知。

  三月十七日,大順軍對京師完成合圍,開始圍攻九門。重點攻打彰義門,門外原先設立的三大營,全部向大順軍繳械投降了。

  京師長其缺少糧餉,士兵逃跑的非常多,到此時還在城墻上防守的少得可憐,無奈之下,崇禎只能用宦官補充;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這最后的時刻,太監竟成了守衛京城的主力,對于那些整天慷慨激昂。大罵閹黨的文人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

  而金鑾殿上,崇禎召集群臣問對策,結果沒有一個人出聲,包括在二月份剛剛接替陳演出任內閣首輔、一向口若懸河的魏藻德也是一聲不吭。

  崇禎強忍著憤怒掃視著耷拉著腦袋的群臣,城外炮聲隆隆,大殿里一片死寂,崇禎再三催問,仍是無人作答。心中不禁極度悲涼,一言不發,離開那張金龍盤繞的龍椅,也不說散朝。徑直走入龍椅后面的屏風去。

  這時大殿中終于有大臣開始蹭鼻涕抹眼淚,低聲嗚咽,弄得整個金鑾殿里愁去慘淡,仿佛個個死了爹娘似的。那種末日的凄愴讓人不忍多看。

  與城內金鑾殿上的死寂絕然相反的是,城外的李自成大帳之中,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爭論。這次大帳內只有李自成、丞相牛金星、大國師宋獻策三人在場。

  只聽牛金星說道:“大國師可曾想過遼東的明軍勁旅以及滿清韃子?大因師可知欲得天下者,大義不可失?”

  宋獻策立即駁道:“大王順天而行,順應民意,何曾有失大義?”

  “大王在太原剛剛頒布詔書,言明君非甚暗,此時破城弒君,豈不失之大義?”

  宋獻策被駁得啞口無言,牛金星趁熱打鐵,轉頭對李自成說道:“大王,我軍在山西損失不少精銳,此時破城雖是不難,但破城弒君,先失大義,緊接著又成眾矢之的。如今竊居湖廣江西的秦牧已成勁敵,四川的張獻忠也成割據之勢,更可慮的是關外的韃子;

  韃子這些年來年年扣關而入,大王一但入主燕京,第一個要面對的恐怕就是韃子的鐵騎,真到哪時,攻守易位,大王立即便陷入崇禎現在的困局,全力應付韃子恐怕尚且力有不第,更如何去掃平南方?

  咱們不得不全力和韃子拼消耗的時候,秦牧、張獻忠卻在安然發展,一天天坐大。明廷集天下之力,尚且難以應付關外韃子。如今大王只占據江北之地,且中原殘破,赤地千里,關中剛剛收復,未及治理,試問大王拿什么來與關外的韃子消耗?”

  牛金星的話,讓李自成脊背暗暗生涼,誠如牛金星所言,一但打下北京城,崇禎這個爛攤子就得由自己來接手,關外的韃子豈是易予?

  自己憑著殘破的江北之地與韃子死磕,秦牧與張獻忠卻在南邊坐收漁翁之利,不斷壯大自己,將來還要以弒君之罪討伐自己,連大義之名也占去了。

  人家既得了里子又得了面子,自己卻頂著弒君的大罪去與關外的韃子拼命,這算個什么事?

  宋獻策冷笑道:“丞相不必危言聳聽,大王,臣聽說吳三桂家人皆在京中,城破之后,咱們先挾持其家人,再先派人去招降吳三桂,不怕吳三桂不歸降大王,到時有他的關寧鐵騎在山海關頂著,咱們一樣可以抽調兵力掃平天下。”

  “大國師敢保證一定能招降吳三桂?萬一吳三桂不降,大國師打算怎么辦?”牛金星寸步不讓地反駁道。

  宋獻策也不含糊,立即譏諷道:“丞相明見萬里,出征之前為何不勸阻?如今勞師動眾,耗費無數,好不容易兵臨城下,眼看燕京一擊可破,丞相卻要放棄了,請問牛丞相是何居心?再問牛丞相,我幾十萬大順軍將士會不會答應?大王,京師一下,吳三桂龜縮山海關,供給已斷,別無選擇,只能歸附大王,對此大王不必擔心。”

  李自成聽了宋獻策的話,也不禁向牛金星投來了懷疑的目光,當初出征時,作為丞相的牛金星不但沒有反對,還表示過支持來著,如今到了這骨節眼上,你卻要大軍灰溜溜地放棄攻城,這確實不合常理。

  牛金星連忙解釋道:“大王,當初發兵東征,與如今適可而止,并不矛盾。大王,起大軍東征,掃蕩三邊,盡平山西,可以拔除明廷所能威脅到我大順朝的力量,而且占據了山西河南,在戰略上可對京城形成合圍之勢,此局一成,大王便占盡主動。

  再者,如今大王兵臨城下,引而不發,逼崇禎簽下城下之盟,大王既可保全大義之名,又可以讓明廷繼續頂著遼東,大王即可抽身,挾天子以令諸侯,發兵南下,從容掃蕩天下各股勢力,待天下平定,再讓崇禎禪位,如此一來,與立即破城弒君相比,高下立判,請大王三思。”

  牛金星的話讓李自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宋獻策卻立即駁道:“大王,關中初定,中原殘破,我百萬雄師糧草供給已極為困難。放眼大江以北,如今唯有京城內有錢糧;

  大王,京城之內高官遍地,權貴如云,囤積的錢糧無數,如今眼看可一舉攻下,若就此作罷,軍中將士必定會心生不滿,再者,沒有京中的錢糧,我大軍糧餉不濟,軍心必亂,還談何掃蕩天下?”

  宋獻策可謂是說到點子上去了,打仗是需要錢糧的,但無論是關中還是山西,更不論河南了,這些年來戰火不斷,災荒連年,瘟疫不斷,已經極為殘破,能籌集到的錢糧極為有限。

  他這一路東征雖是節節取勝,但打了勝仗一樣是要封賞將士,撫恤戰死者的。光是這些就要花費無數。

  這一路過來搶到的那點錢糧都不夠大軍人吃馬嚼,若是得不到京城內的錢糧,他的大軍還真維持不下去了。

  牛金星的話很有道理,宋獻策提到的現實問題卻又不能不對面,怎么辦?

  牛金星接著說道:“大王,逼崇禎簽城下之盟時,可同時讓其付我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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