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們真的這么說了嗎?”
斯圖加特機場,鐘石和高東方已經枯等了半個多小時,保時捷集團方面依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饑寒交迫的高東方忍不住開口抱怨道。
準確地說,用饑寒交迫來形容他們并不準確,因為機場十分溫暖,這兩位再怎么不濟也不可能淪落到餓肚子的地步。
但是這么長時間的等待,讓高東方感到非常煩躁,情緒有些失常,說話也難免帶了點語氣。
“我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也聽到了嗎?”
鐘石白了他一眼,用同樣不耐煩的語氣回答道,“再等等吧,或許外面大雪封路給耽誤了也說不定。淡定一點,這一次可是他們求我們前來,怎么可能把我們拋到一邊不理會?”
“這倒也是!”
高東方撇了撇嘴,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對了,鐘先生,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才能讓保時捷方面放棄收購大眾集團?”
“暫時還沒有想好!”
鐘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目光卻飄向了機場出口處的玻璃幕墻,在璀璨燈光的映照下,鵝毛般的大雪在漆黑一片中肆意飄灑,狂風時不時地呼嘯而過,卷起雪浪如驚濤駭浪一般,朝著等候的人群撲面而來,卻又被厚厚的玻璃幕墻阻隔在外。整個機場像怒浪當中不屈的礁石,迎接著一波又一波的雪浪沖擊,躲在礁石當中的人們,面對大自然的天威,是如此的渺小而又無助。
“你在想什么?”
半晌沒有聽到鐘石回話,高東方轉過頭來一瞧,才發現對方正怔怔地盯著窗外看。順著鐘石的目光看去,高東方只看到了紛飛的大雪。片刻就覺得無趣的他,碰了碰鐘石的肩膀,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發生在沙特的事。”
一想起前兩天發生的事,鐘石依然心有余悸,“真是沒有想到。沙特國內竟然這么亂,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雖然我尚沒有打算在沙特追加投資,但從目前的投資環境看來,那里真不是一個適合投資的好地方。”
“擔心你的油田?”
高東方哼哼了兩聲,不以為然地說道,“其實你發家之后,就受到了嚴密的保護,所以對這個世界丑陋的一面了解不多。不管世界哪個地方,斗爭都無時無刻不存在。即便是我。雖然沒有遭遇到像費薩爾王子那樣的暗殺,但言語上的唇槍舌戰卻每天都經歷,苦不堪言啊。”
“但根據我的推測來看,吉拜令人驚嘆的基礎設施建設,極有可能出現了資金短缺的情況。費薩爾王子之前的談話,就是半真半假的試探。不過想要介入他們的基礎設施建設,以我目前的地位和能力,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只需要將那里的情況上報。剩下的決策讓高層來決定就行了。”
“高風險的地方,就存在著高收益。”高東方摸著油光可鑒的頭發。由衷地感慨道,“再者,如果有華夏的介入,整個形勢就改變了。即便對方想再要動費薩爾王子,也要好好地掂量掂量了。”
“是嗎?”
鐘石撫著光滑的下巴,狐疑地問道。“我們國家在那里,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當然!”
高東方的臉上頓時露出自豪的神色,“不要小瞧了我們的影響力,盡管我們奉行韜光養晦的政策,但該出手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要知道這個國家財富的主要來源就是石油出口。而我們國家隨著經濟的增長,對原油的需求呈現出幾何級的增長。在美國及歐洲需求萎靡的情況下,這些純原油出口國對我們的依賴越來越大,加上我們從不輕易公開插手他們的國內事宜,使得他們內部對我們的好感與日俱增。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話語權的增加,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原來是這樣!”
明白過來的鐘石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以你官方的身份,能夠享受到足夠的庇護。但是對于我來說,恐怕這一切就不太可能了。”
“你也別妄自菲薄,只要你辦好了大眾集團的這件事,作為相應的回報,國家不會少照顧你生意的。”高東方嘿嘿地笑道,“你可是在首長面前掛上號的人,就算是沒辦成這件事,國家也是你強有力的后盾。”
“怎么還沒有來?”
默默消化了半晌,鐘石巧妙地轉移開話題,掏出手機又打給沃爾夫岡.保時捷,但讓他大為意外的是,這一次竟然撥不通了。
“發生了什么事?”
看到鐘石臉色陰沉了下來,高東方意識到情形不妙,慢慢地站直身體,低聲問道,“是不是保時捷集團那邊出了問題?”
“他們不打算來迎接我們了!”鐘石的臉色很難看,如果說之前他還在為保時捷集團找借口的話,現在的情況無疑在狠狠地打他臉。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鐘石可以斷定的是,這絕對是保時捷方面故意為之。
“他們不來了!”鐘石把手機遞給一頭霧水的高東方,淡淡地說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們放棄了我們!”
“放棄了我們?”
高東方臉頰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兩下,覺得整件事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但電話里的嘟嘟聲卻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此時的他有些心慌意亂,只能向鐘石問道,“回去?”
“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會就這么回去呢?”
鐘石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既然他想玩,就陪他好好地玩一玩。呵呵,這正好給了我們理由,光明正大地接觸大眾集團的人。走吧,咱們先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天氣好的時候立刻轉道沃爾夫斯堡,好好地拜訪一下沃爾夫岡.保時捷。相信他們會給我們足夠禮遇的。”
“也只能這樣了!”高東方暗暗地想道。
費迪南德.皮耶希最近很忙。
當保時捷集團祭出期權大殺器之后,整個大眾集團一片哀嘆,都知道大勢已去。在一片悲觀聲當中,唯有費迪南德.皮耶希保持了足夠的冷靜。
“他們沒有足夠的資金對這些期權進行行權!”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幾個月過去之后,保時捷集團在收購到50.3之后。就停止了繼續收購的腳步,而后更是傳來保時捷集團內部資金不足的消息,這讓大眾集團上下都長出了一口氣。
但到目前為止,危機依然沒有解除。
這段時間,包括費迪南德.皮耶希在內的一眾高層到處奔走,希望能夠找出一個方案阻止保時捷集團的收購,但是很遺憾的是,從政府到銀行,所有人都不再看好大眾集團能夠阻止這場收購的腳步。
所以大眾集團的現狀一點都沒有得到改善。
但是讓費迪南德.皮耶希意識到天無絕人之路的是。就在不久前,保時捷方面的董事會代表,試探著提出將大眾集團內部的資金進行分紅,警覺的皮耶希一下子就意識到,保時捷集團方面缺少現金了。
再聯想起這段時間來自銀行的財團,皮耶希更加證實,保時捷集團的流動性出現了巨大的危機。
就在那一刻,費迪南德.皮耶希的腦海中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即:
反收購保時捷集團。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多了。首先。和保時捷集團一樣,大眾集團雖然有高達120億歐元的準備,但動用這筆錢,不僅要獲得管理層的一致同意,還要獲得工會、股東會議的批準,這種難度簡直比登天還難。因為費迪南德.皮耶希只是稍微一想,就果斷地放棄了這條路。
現在大眾集團需要一個強援,一個異常強大的外援。
但是費迪南德.皮耶希很清楚,在目前緊縮的全球經濟形勢面前,想要尋找一個強大的外援。其難度和動用本公司內部那筆資金一樣,難度非常大。盡管這段時間他聯系了不少世界知名的大財團,但聽說要動用到上百億美元資金的時候,他們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誰找我?”
這一天,費迪南德.皮耶希正在和下屬討論經營問題,就聽到秘書打來電話,他不悅地問道,“不知道我現在在開會嗎?什么事情需要現在通知?”
“是這樣的,董事長先生,有位姓鐘的先生,想要拜訪你,說是要預約一個時間!”那名男秘書誠惶誠恐地回答道,盡管和皮耶希開會的地方只有一墻之隔,但他卻沒有膽量闖進去,只能通過電話這樣的形式通告,沒辦法,最近皮耶希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什么鐘先生?”
費迪南德.皮耶希一聽,頓時勃然大怒,“對方難道沒有報上單位嗎?別什么阿貓阿狗都朝我這里領,下次再打攪我,立刻給我滾蛋!”
說完他啪的一聲,斷然掛斷了電話。
“不要生氣,說不定是打錯了。”
一名大眾集團的高管,淡定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輕聲細語地說道,“董事長,如果真的要收購保時捷集團,我們可以通過股權置換的形式,但是同樣不可缺少的,依然少一個財力雄厚的外援,否則根本不可能實施。”
這名叫做施特根的大眾集團高管,身形瘦削,面頰顴骨高高聳起,雙眼深深陷入眼窩,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在大眾集團內部,他以足智多謀著稱,是皮耶希的鐵桿心腹,第一智囊。
“什么?”
就在皮耶希剛剛消了一點氣的時候,就看見施特根突然臉色大變,失聲喊道,“什么,姓鐘?”
“怎么了?”
皮耶希頓時心生狐疑,自己的這位助手可從來沒有這么失態過,“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板,你還記得鐘石嗎?”看到皮耶希恍然大悟的表情,施特根加重了語氣說道,“對,就是那位來自香港的超級富豪,曾經幫助保時捷家族的那位!”
“難道是他打來的?”
稍微細想了片刻,皮耶希的臉上就露出了狂喜之色,“如果真是他打來的,那我們就真的找到外援了。對了,他們不是支持保時捷家族嗎,怎么會給我打電話?”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還是得先接觸接觸再說!”
施特根已經興奮地站起身來,不停地拍手道,“不管怎么說,先確定是不是他,然后再把人請到這里來,具體什么來意,我們可以慢慢談。”(